無資分田……
重設稅項……
收入翻三倍……
這些皆是極為陌生的表述。
剛剛經歷過糧荒的梁州,尤其是狀況最為嚴峻的蜀都城,人人家中能夠實現溫飽已然是最大的奢求。
但聽到這些陌生的詞語之後,人們甚至有些恍惚,個個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當真?」
有百姓愣愣地問出了口,眼神中滿是狐疑。
他們長這麼大,或許父母從未跟他們提及過這些,只是向他們灌輸只要勤勞便能有收入。
但一時遭遇天災,一時又逢人禍,就算再勤勞,從前的積累,也都化為了泡影。
只能倉皇逃命。
但今日,梁王姑爺,卻道出了他們做夢都難以夢到的福利。
那聲「當真」出口後,更多的人紛紛開口,有的眉頭緊皺,有的嘴巴微張,皆是滿心的質疑。
實在太過夢幻,比上次梁王姑爺在蜀都城發糧還要夢幻!
宋北望率先回過神來,他同樣被蘇湛的話語所震驚。
他想不通,為何蘇湛總是能夠一鳴驚人。
這幾日的平淡,讓他甚至有些喜歡上了平凡。
可這一插曲,卻讓他明白過來,蘇湛一直都是宛如聖人般的存在!
「本世子在此,與蘇湛一同代表梁王府,若有人有異議,大可前往嘉陵城梁王府證實!」
「沒錯!」
宋北凝也高聲說道,「我乃梁王三女,蘇湛的未婚妻,若是有人有異議,也可派人傳信去往梁王府,自然會有專人幫你們。」
眾人再度愣神,有的呆若木雞,有的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著。
梁王府三小姐的流言被打破後,他們對蘇湛更加信任。
現在更有梁王世子為蘇湛站台,他們又為何不信?
沒有理由不信!
「還有本王!」
宋棡身形不算高大,但出自皇家的氣息在現場顯得極為濃重,他一身堅毅,緩步上前。
「本王乃當朝元啟帝之堂弟,受封荊州。」
「今日本王姐夫能提出如此法令,那荊州必然同樣施行,若爾等不信,可以先去荊州體驗一番,再做決斷!」
蘇湛恍然回頭,發現宋棡身後少了一個侍衛。
難不成真的是提前實施?
跑去報信了?
「又是個王爺,那我等如何不信?」
「梁王姑爺為國為民,當建生祠!」
「都去搭把手!」
眾人一陣高呼之後,或許是感覺質疑蘇湛有些不妥,怕後面尷尬,紛紛拜別蘇湛,一溜煙兒地離開了原地。
蘇湛看了三息之後,搖頭笑了笑。
他們還是不會信。
所謂的建生祠,多有綁架的意味。
聽起來好聽,但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受到了壓迫,或者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建立生祠。
很少有自願建立的。
可這次!
的確是蘇湛低估了自己在百姓心目中的分量。
長久以來,被商會豪紳壓迫,他們過得本就不好。
但蘇湛一來,先是打掉了商會,現在更是要對那些礙眼的豪紳動手,甚至還要分土地!
單拎出來任何一件事,都是能夠建立生祠的功績!
氣氛逐漸安定下來後,蘇湛等人也入住了梁王府。
吃過晚飯後,李茂同時也交出了武庫的初步產量,以及勞工的僱傭情況。
說明白後,李茂忽然單膝著地,跪在蘇湛面前。
「蘇大人,下官也有一事……」
「你也有事?」
蘇湛自覺今天有些麻木了,一上來就是跪地有事,就不能直接說嗎?
「下官曾在北戎見過一種具甲兵,可以說得上是……」
李茂一時間有些說不清楚。
此前在北戎時,情況有些倉促,而且還是在暗地裡看到的,當時只是覺得有些震撼,沒有深入研究。
現在細細想來,的確能夠模仿一番。
更何況有了這麼多武庫,總不能光生產以前的物件兒。
就是不知道蘇大人能否接受?
「武裝到了牙齒?」
蘇湛問了一聲。
霎時,李茂神色一凝,「的確如此,他們只有兩個眼睛露出來,而且各個人馬俱甲,戰鬥力及防護力都強得離譜!」
當時他二十歲左右,等回到梁州之後,便聽到了大周朝十萬人,被八百人追著跑。
第一時間沒有想到軍心與指揮的問題,而是想到了裝備上的差距。
北戎盛產鐵礦,那人馬俱甲的騎士,以一當十綽綽有餘。
反而是大周士兵,大多都是皮甲,甚至還有布甲,防護力都沒有,何談戰鬥力?
可忽然間。
他看向蘇湛,眼中極為不確定。
那北戎的騎士的確強大,但也是少量,蘇大人是從何處見到的?
蘇湛聞言微微一笑。
光是武裝到牙齒,他就已經很清楚了。
那不就是上一世,中世紀具裝騎兵的巔峰鐵浮圖?
曾有記載。
兀朮被白袍,乘甲馬,以牙兵三千督戰,兵皆重鎧甲,號「鐵浮圖」。
自小就受著嚴酷的訓練,具甲具馬,不僅人要強壯,才能撐起重達數十斤的鐵甲。
而且戰馬也得是耐力強的好馬,實行的難度比較大。
但……
為何不試一試?
「取紙筆來。」
蘇湛揮了揮手。
李茂眼前微閃,思緒沉重地拿來了紙筆,不知道蘇湛要幹什麼。
難道是想畫出鐵甲?
怎麼可能?
自己今天只是提出一個構想,就是畫出來又如何,只有一個形狀,要想真正造出來,要麼就去扒甲研究,要麼就自己研究。
相較而言,後者顯然更容易一些。
但這個容易,至少也得花個三年以上。
可僅僅是一刻的時間,蘇湛已經將一張畫好的圖,交給了李茂。
而他手中,還在完善另外一張。
李茂此時已經震驚到說不出話,雙眼死死盯著圖畫上人和馬的甲,畫得與自己所見極為相像,就好像活了一樣!
而且!
最重要的一點,蘇大人竟然標出了使用的材料?
由鐵質甲葉,用皮條或甲釘連綴而成。
若是放在以前,定然無法製成,但蘇大人改進了煉鐵技術以後,這鐵製甲葉是能夠實現的!
而且身下的具裝馬也是同等工藝,只是形狀不同罷了。
他很疑惑。
蘇大人不過還是個未滿二十歲的年輕人,為何懂得如此之多?
不僅懂權謀,還會煉鐵,打仗,甚至書法詩歌都無一不精!
難不成不是這個世界之人?
否則,這世上哪有如此完美之人!
「想什麼呢?」
蘇湛吹了吹新畫的圖,等到墨干後交給了李茂。
李茂有些尷尬,躬身接過圖畫,「剛想問問您……」
話未說完,雙眼再度一滯,整個瞳孔不斷擴大,像是被眼前的圖畫給奪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