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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宋後之惑

2024-09-02 06:04:08 作者: 七郎不姓楊
  柳如煙說的這人便是太祖的宋皇后。Google搜索

  太祖駕崩當日,她應該是為數不多守在太祖身邊之人,也是親眼見證了太宗嗣位之人。

  按理說,作為先皇的皇后,在太祖死後宋皇后應當受到應有的禮遇。然而,太宗即位之後,次年便命其移居西宮,十年後又命其移居東宮。

  至道元年四月,宋皇后去世。按禮制,追加了諡號「孝章皇后」,可太宗卻不為皇嫂成服,也不讓朝中百官臨喪。這完全不合宋氏身為前朝皇后應享有的禮儀。

  為此,翰林學士王禹偁曾言,「後嘗母儀天下,當遵用舊禮」,卻因此遭貶。

  不僅如此,宋後崩後,其梓宮被遷於已故燕國長公主的第中,權殯普濟佛舍,既未與太祖合葬,靈位也未供於太廟。

  兩年之後,宋後梓宮才祔葬太祖永昌陵之北,並命吏部侍郎李至撰哀冊文,但其靈位卻享於別廟。直到神宗年間,宋後靈位方纔升祔太廟。

  從宋後身前與身後的遭遇而言,太宗不僅薄情,而且廢禮,實乃不堪。

  至於太宗為何如此對待自己的皇嫂,據官史與《涑水紀聞》所錄,太祖晏駕當夜,宋皇后曾使內侍王繼恩召秦王德芳入宮,而王繼恩卻去召來了晉王,也就是後來的太宗帝。

  這也被認為正是太宗事後對宋皇后不滿的原因。

  不過,在起居注中記錄中,並未有宋後召德芳入宮的記錄,只有內侍王繼恩召晉王入宮的記錄。

  對於此處出入,柳如煙認為,當夜之事,全程見證者只有宋後和王繼恩二人,事後一切所錄也只能來源自二人。

  所以,其中真偽也能從二人動機中去判斷。

  「奴家以為,若那王繼恩是以遺命召晉王入宮,那宋後斷不會多言,更不可能違背太祖遺命而去擅召德芳入宮。」柳如煙道,「此乃謀逆之舉,宋後三世皇戚,又豈能不知?」

  「那柳女俠以為,是這王繼恩有假?」靜覺大師問道。

  「王繼恩做假固然可能,但也應當是上有意而下必趨之。」柳如煙道,「而且,杜撰出宋後私召德芳之事,也正好可以為太宗之後薄待皇嫂開脫。畢竟到司馬君實公在朝為官時,太宗一脈的皇權已不可捍動,維護君譽亦是臣子本份。」

  「煙兒,我有一點就不太明白了,那太宗為何要構陷宋後私召德芳入宮之事,並據此薄情廢禮以對?」武松此時問道,「這似乎於理不合啊!」

  「哥哥問得好!」柳如煙道,「當初奴家與家師在讀及此案時亦是百思不解。不過今日得見這起居注所錄,才頓有所悟。」

  「願聞其詳。」靜覺大師心裡其實有和武松一樣的疑惑。

  「諸位請看。」柳如煙說著,又翻開了一冊起居注,「據起居注所錄,太祖過世後,宋後除了曾有兩次移居之外,還有一次出宮的記錄。而且,此次出宮的時間頗有巧合之處。」

  「是何巧合?」亥言將腦洞湊到了起居註上。

  「據錄,宋後是於太平興國六年十月出宮,至感業寺帶髮修行,半年後又回宮。」柳如煙道,「先帝遺孀移居寺院,這古來有之,不足為奇,但巧就巧在也是太平興國六年。」

  「哦。」亥言先反應過來了,「太平興國六年,也就是趙普獻遺詔那年,按時日推算,便應是金匱之盟現世在前,而宋後出宮於後。」


  「正是。」柳如煙道,「這莫非又只是巧合嗎?」

  「那依柳女俠之意,這宋後出宮是與遺詔有關?」靜覺大師道。

  柳如煙點了點頭,「雖說眼下並無實證,但奴家斗膽推測,應是遺詔現世之後,宋後發現遺詔內容有異,便與太宗起了爭執,或憤然赴寺,或被貶出宮,才有此事之錄。」

  「娘子此論確實夠大膽!」亥言立時道,「不過我附議,定是宋後見原先的三傳之約變成了獨傳之約,才生出事端。」

  「此論的確也合乎因果,不過若是再多些佐證就更好了。」靜覺大師捻著鬍鬚道。

  「大師莫急,在此事上趙知州還有所獲。」柳如煙道,「據趙大官人書中所注,他曾遍查了從太祖去世後直至宋後去世的所有記錄,又發現一處古怪之處。」「又發現了什麼?」

  「其實,趙大官人並非是發現了什麼,而是始終查不到一件事。」柳如煙接著道,「那便是,自太祖晏駕之後,其後十九年間,宋後便再無與德昭、德芳二位皇子在宮中見面之記錄。德昭尚年長宋後一歲,不見還可以避嫌為由,而德芳則一直被宋後視如己出,十九年間竟然未曾入宮拜見,實屬非常之事。」

  「是太宗不讓見嗎?」武松道。

  「必定是了。」亥言接過了話,「這便說明這太宗是心中有鬼,怕宋後將那金匱之盟中真實內容告之於太祖之子,才令其母子不能相見。」

  「若果真如二位所言,宋後是因知曉遺詔真偽而被太宗所惡,那太宗為何不索性將其除之,以絕後患呢?」此時,靜覺大師又問道,「畢竟,照之前推斷,他已對太祖二子與其弟廷美下手了。」

  「大師,小僧以為,二子與其弟皆是有嗣位之權,太宗自然要除之以絕後患。」亥言道,「而太宗即位之後,對其得位之事本就有飛短流長,流言漫天,若是他再貿然對先皇皇后下手,豈不更加授人口實。此中利害,他又豈能不知?」

  「況且,想要封住宋後之口,繼而堵塞視聽,於太宗而言並非難事。」亥言接著道,「自古宮禁之地深似海,宋後只要一直居於深宮,連太祖二子都見不到,何況是他人了。」

  「小師父言之有理。」靜覺大師點了點頭,「看來老衲還是低估了其心機。」

  「眼下推論皆有了,可是證據呢?」武松道,「若無證據,如何令天下人信服?」

  「證據或許真的有。」此時,柳如煙又將桌上起居注翻了一頁,「據錄,宋後出宮入了寺廟之後,其一貼身侍女曾突然暴斃,隨後此侍女是由宋後家人移出代為安葬。而當時,宋後曾以一句唐詩相寄,附於棺槨之上。可古怪的是,一侍女暴亡,居然在起居注有記錄,這實屬罕見。不僅如此,甚至還錄下了這句唐詩。」

  「哦!」亥言一聽也頓時瞪大了雙目,「是那一句唐詩。」

  「一片冰心在玉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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