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一挑眉，「哦？這麼快？有遇到大塊的石頭嗎？」
許士危搖頭，「沒有，都是沙土，很鬆軟。」
「嗯。」
高明答應了一聲，便抬手揉了揉發澀的眼睛，接著又打了個哈欠。
看著高明已經充血的雙眼，許士危皺眉道：「將軍一夜沒睡？」
高明搖頭，「睡不著啊。」
「將軍，我們這些人，參加的戰爭沒有一百也有好幾十場了，常常和敵軍交戰幾天幾夜的，熬夜對我們來說沒什麼問題，但您才剛剛入伍，這樣熬下去，身體會撐不住的。」
倒不是許士危有多關心高明，而是現在是戰時，高明是他們的統領，要是他出了事，那誰來下命令？
再有就是，野狼溝的一切謀劃都是出自高明，做什麼怎麼做都得他來拍板，這可不是誰都能上來頂替的。
高明點點頭，說道：「沒事。」
說完，高明站起身，「走吧，去看看。」
許士危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得在前面帶路。
兩人還沒走到入口處，老遠就看到了那個足有三四米高的土堆。
走近後，土堆後的巨大深坑才展現在高明面前。
高明查看了一下土堆的深度，然後點了點頭，對許士危說道：「留下兩組繼續在前面挖坑，其他兩組把長槍豎著埋在坑裡，每個坑八十桿長槍，露出一節，槍尖朝上。」
說完這句話，高明再次張嘴打起了哈欠。
許士危勸道：「將軍，應該沒什麼了吧？你快回去休息吧。」
高明仰著頭想了一會，確認沒忘掉什麼之後，才點了點頭。
「行，我去睡會兒，有事叫我。」
「是。」
許士危離開之後，高明才走回了軍帳。
阿言躺在軍帳中央的窄榻上還在睡著，高明便躡手躡腳地拿了一塊不知道是什麼的獸皮，走到一個角落裡就地躺下。
沒一會兒，便再也承受不住沉重的眼皮，合上了雙眼。
這不睡還好，一躺下，便直接到了下午。
當高明被李元成叫醒時，太陽都快落山了。
他迷迷糊糊睜眼，李元成便直接大聲喊了起來。
「高明，快醒醒，北肅騎兵殺來了，正在過鐵蒺藜！」
高明猛地驚起，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問道：「徐魁那邊呢，有什麼消息？」
李元成搖頭，「你派去的斥候還沒回來，還不知道那邊是什麼情況。」
高明走到阿言準備好的水盆邊，胡亂捧起水擦了擦臉，然後問李元成，「土坑呢，挖了幾個？」
「挖好了八個，剩下的四個剛挖了一半，還沒來得及埋長槍。」
「八個應該夠了。」
高明和李元成先後走出軍帳，方九許士危等人早已在外面等著了。
高明掃了幾人一眼，然後看向李元成。
「都安排好了嗎？」
李元成點頭，「按照咱們之前商議好的，我都吩咐下去了。」
「那就別在這站著了，快走！」
幾人很快來到通道入口處，戰馬的前方，這裡站著很多人，估摸著得有四百多人吧。
他們分為兩撥，一撥手持弓箭，一撥手握長槍。
高明隨著山體兩旁留下來的通道看去，只見遠處旌旗招展，寥寥傳來幾聲戰馬嘶鳴聲。
「按照你的吩咐，裡面不宜布置太多人，我就把人分成了三隊，每隊兩百人，一百弓箭手，一百長槍手。」李元成說道。
由於還有四個土坑還沒埋上長槍，所以他們手裡的長槍還有很多，這樣分組可以來回輪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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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點了點頭，轉頭對著方九說道：「方九，帶上盾牌上前，告訴兄弟們，儘量讓對方不能行動就行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殺死。」
「是！」
方九領命後，撿起地上的一塊木板擋在身前，進入了通道之中。
「許士危！」高明喊道。
「末將在！」許士危上前一步抱拳道。
「從長槍手中挑出二十人，把烈酒運進去。」
「是！」
許士危領命後，挑了二十個長槍手，開始陸續把烈酒運進了野狼溝中。
高明再次看向李元成，擔憂道：「李元成，有那些土堆在，北肅的戰馬沒用了，這邊應該能擋得住。你帶著之前交給你的兩百人，帶上弓箭，到徐魁那邊到這裡的中心點去。」
「一旦那邊的斥候有消息傳來，若是情況緊急，你就直接趕過去幫忙。」
高明抬手抓住李元成的手，面色凝重說道：「記住，不管那邊情況怎麼樣，一定要撐到這邊撤兵！到時我會派人通知你。」
李元成重重點頭，然後帶著自己的那兩百人，騎上戰馬，往後方狂奔而去。
高明看著李元成的背影，眼神中滿是擔憂。
「希望關闕沒有別的準備了吧。」
心中感嘆一句後，高明調整了一下心態，轉頭再次看向通道之內。
......
在峽谷的另一頭，四個還未完工的大土坑對面，極其悽慘的一幕正在上演。
一匹匹高大戰馬倒在地上，不斷大口喘息著，腳上腿上肚子上，插滿了一個個鐵蒺藜。
鮮血從戰馬身上流下，把原本淡黃的沙土染成了猩紅色，血腥味沖天。
在更遠處，一名身穿甲冑的中年男人手握韁繩，正冷眼看著這一切。
「將軍，鐵蒺藜密度太高，我們又損失了兩百匹戰馬。」
一名軍卒來到那中年人身前，抱拳稟報導。
「一群廢物！」
中年人一揮手上的皮鞭，怒罵了一聲。
這人名叫完顏古博，北肅南苑騎兵統領，他手下的一萬騎兵，是此次北肅援軍的先鋒。
從進入野狼溝到抵達這裡，就這短短的二十里路，每隔兩里，就會撒有數量極多的鐵蒺藜。
他們第一次遇到鐵蒺藜時，直接損失了數十匹戰馬。
完顏古博當即派人下馬清理，可剛清理沒多遠，路面上就變得乾乾淨淨，一顆鐵蒺藜也沒找到。
完顏古博再次下令戰馬狂奔，可走了還沒有一里路呢，就又有戰馬踩到了鐵蒺藜。
兩次下來，他損失的戰馬就已經超過了一百。
北肅的騎兵，只配了長刀，並沒有配長槍，沒了戰馬，他們的戰力甚至還不如步卒強。
完顏古博無奈，只能讓那些人退出了野狼溝。
同時，他也安排了一支小隊在前方帶路，只要遇上鐵蒺藜，便下馬清理。
可這一兩里路的距離，說長不長，可說短也不短啊。
這些騎兵平時在草原馳騁慣了，這樣來來回回的，心裡很快便生出了煩躁，清理完那一兩里路後，騎上馬就只想著快些趕到下一處。
但這些鐵蒺藜在打造時，為了不讓人輕易看見，特意在上面做了偽裝，扔在石頭堆里，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這些騎兵們想要找到哪裡有鐵蒺藜，就只能硬躺過去，哪裡有戰馬著道就在哪裡清理。
可戰馬奔跑之下哪是說停就能停下來的？
所以每次遇到有鐵蒺藜的地方，就有十幾匹戰馬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