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十餘里下來，完顏古博手下的人馬，損失居然超過了七百！
若是在和敵人的衝殺中，就損失這麼點人，完顏古博根本不會在意。
可現在連人都還沒見著一個呢，就已經有七百多匹戰馬失去了戰鬥力，這讓他怎麼忍得住？
最可氣的，當屬這最後一段路了。
他們頂著巨大的損失趕到這裡，突然就響起了箭矢聲，在前方躺路的小隊連同戰馬全都被射傷，一個個躺在地上不斷地大聲哀嚎。
被戲耍了一路，現在見到了人，完顏古博哪裡還忍得住，當即下令騎兵衝殺過去。
可那些人只齊射了一次，便直接收起弓箭，順著兩旁山壁躲進了一個大土坑後面。
完顏古博雖然衝動，但並不傻，當即覺得不對，就要下令阻止那些騎兵。
可騎兵速度已經起來了，根本停不下來，直接衝進了前方的鐵蒺藜之中。
這次衝動下令，直接讓完顏古博損失了兩百多匹戰馬。
而和他的心情截然相反的是，完成一次齊射後立馬撤退的李元成，心中卻是大喜。
他最後讓那些斥候撒的這二十幾丈的鐵蒺藜，效果還真好，北肅那些騎兵果然上當了。
之後，李元成直接帶著自己的人出了野狼溝，布置一番後，就跑去叫高明去了。
而另一邊的完顏古博，只能眼睜睜看著李元成順著兩側山壁撤退。
前方鐵蒺藜還沒清理，他可不想讓自己的人進去送死。
遠處那些土堆，看著就怪異。
而更遠處那些還要高出不少的土堆，就更讓人難以捉摸了。
完顏古博看著身前衣服上還帶著血的軍卒，豎眉道：「帶著你的那些廢物，滾回草原去！」
那人不但沒覺得丟人，反而如釋重負，微微低頭後，一招手，便帶著自己那已經損失了戰馬的兩百人往反方向走去。
完顏古博看著前方地上掙扎的戰馬，心疼無比。
能被選作先鋒，完顏古博手下軍隊的戰力絕對不弱，戰馬更是一等一的精壯好馬。
如今一下損失了七百多匹，他不心疼才怪呢。
強壓著心中的不忍，完顏古博轉頭對旁邊一名統領說道：「讓你的人下馬，在前方清理出一條路來。」
他把目光移向前方重傷不起的兩百多戰馬，咬牙道：「給這些陪著我們征戰四方的兄弟們一個痛快！」
那名統領呼出一口濁氣，然後抬手一揮，他身後的兩百人便下馬抽刀，朝著那些重傷的戰馬走去。
完顏古博閉上了眼睛，不願看到那些戰馬被自己人的刀刺進心臟的畫面。
和他一樣不忍的人不少，也全都閉上了眼睛。
場中不斷響起長刀刺進皮肉的聲音，每次聲音響起時，完顏古博臉上的肌肉都會跟著抽動。
沒過多久，當場中再也沒傳來那種聲音後，完顏古博才緩緩睜開眼睛。
他看向前方的戰馬屍體，眼神中的情緒早已消失無蹤。
想要把那些戰馬屍體清理出去是不可能的，但弄出條路來，倒是沒什麼難度。
很快，所有的戰馬屍體就被清理到了兩側山壁下，連帶著路上的鐵蒺藜也都被清理乾淨了。
但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太陽落山了！
完顏古博抽出腰間彎刀，刀尖直指前方的土堆。
「為我們死去的兄弟報仇，殺！」
身後近萬騎兵一涌而出，朝著不遠處的土堆快速衝殺而去。
這次沒了鐵蒺藜，北肅軍卒們心中沒了忌憚，奮力拍打著身下戰馬，只是一瞬間，便衝到了土堆前。
這四個最前方的土坑才挖了一半，所以土堆兩邊還有很大空隙，兩三匹戰馬並排通過是沒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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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土堆後面，是還沒挖完的大坑。
雖說還沒達到三米深，可也有一米多兩米的深度。
再加上兩旁山壁的壓迫感，戰馬繞過土堆後，為了不碰到邊上的戰馬，會主動往邊上讓。
這就導致靠近路中間的兩匹戰馬剛剛穿過土堆，腳上一空，就掉進了後面土坑之中。
戰馬沖陣，自然是一匹接著一匹。
這樣一來，前面掉下土坑中的戰馬軍卒還沒來得及起來，第二匹戰馬就已經跟著掉下來了。
有第二匹，就有第三匹。
一個接著一個的戰馬踩踏之下，前面掉進土坑的戰馬軍卒根本沒有站起來的機會，沒一會兒，就被戰馬踩踏而死。
而這，只是第一個土坑的情況。
後面的三個土坑，情況也好不到哪去。
前方邊上沒了戰馬擋路，後面速度更快的自然上前補上，這樣一來，就又成了三列戰馬同時向前沖。
相互擠著通過第二個土堆時，又是同樣的情況，又有一批戰馬軍卒掉下土坑被踩踏而死。
這樣過了連續四個沒有完成的土坑後，最後真正衝到那些更高的土堆前的，也就只有靠近山壁那一列的戰馬了。
可完顏古博清理戰馬屍體的這段時間裡，高明他們也沒閒著，早就讓人搬來了沙袋，堵住了那本來就只能容一人穿行的狹小通道。
前方沒路，又是筆直高過馬頭的土堆，戰馬速度又停不下來，只能本能地往中間斜著的土堆上跳。
可這裡地處大虞西北，地面上本就是鬆軟的沙土，再經過挖掘過後，變得更加鬆軟了，戰馬跳上去，前腳立馬就會陷在裡面，接著，就是隨著沙土往下方的土坑內滑下去。
這些完工的土坑，和前面那些半成品可不一樣。
足有三米多深，土坑底部還豎著一桿杆鋒利的長槍。
不管是戰馬還是軍卒，掉下去了，就只有死路一條。
而且這些長槍留的很長，戰馬若是側翻下去，刺穿兩匹戰馬還能有二三十厘米的富餘，殺死三匹戰馬沒有任何問題。
那些軍卒呢，若是反應不夠快的，跟著戰馬掉進了土坑中，要麼，被土坑內的長槍刺死。
要麼，就是被後面掉下來的戰馬壓死踩死。
有一些身手敏捷的，在戰馬掉下土坑前，奮力跳上了土堆。
但因為後面不斷還有戰馬衝來，他也只能往土堆上爬。
可他只要一爬到土堆頂端，就立馬會有一支羽箭射來，他還是個死。
後方的完顏古博還在因為第一個半成品土坑中死傷的人大發雷霆，完全沒注意到在四個土坑之後，那些一往無前的精銳正逐步進入了高明的陷阱之中。
另一邊，野狼溝入口處，高明聽著許士危的匯報，臉上笑意漸濃。
「沒想到，那四個沒有完工的土坑竟然幫了我們大忙！」高明唏噓道。
誤打誤撞之下，那四個土坑居然成了北肅騎兵的黃泉路，這怎麼能讓人不唏噓？
前方的許士危還在手舞足蹈地說著自己之前的所見，臉上樂開了花。
「將軍，我估摸著，死在那四個土坑中的北肅騎兵，絕對超過了千人，甚至更多！」
高明笑著點了點頭。
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收穫。
那四個土坑只是深度不夠，但寬度和四五十米的長度是夠了的。
那麼多戰馬魚貫而入，先一步掉進去的戰馬軍卒必定會被後來者踩踏而死。
最重要的是，野狼溝就這麼寬，北肅的支援卻絕對不會就這麼點兒。
進來了，再想掉頭，可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