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的小院中，高明、岳宗權和李元成三人圍坐在屋子裡那張木桌上。
高明起身為兩人分別倒了杯茶後，這才面帶歉意地看向李元成。
「不好意思啊，剛剛那情況，不得不這樣說。」
看著臉色頹然的李元成，高明還以為他是在介意高明剛剛說他是私人東西呢。
不管是在封建社會還是現代社會，說別人是東西都挺沒禮貌的。
「這本來也是事實，我能怪你什麼？」
李元成喝了口茶水後，說道。
岳宗權好像知道李元成為什麼變得頹然，他看向李元成說道：「那個百夫長，是侯家那小子的人？」
李元成點了點頭，臉色黯然道：「在這北境中，除了侯家的候成傑，還會有誰會針對我？」
聞言岳宗權的眉頭皺了起來，「都這麼多年了，侯元慶還在不遺餘力地針對你們李家？他累不累啊。」
李元成仰頭喝完杯中茶水，苦惱道：「我也不明白，西蜀滅亡後，我李家就已經投降大虞了，這十幾年來，也為大虞立過汗馬功勞，他侯元慶為什麼就一定要針對李家呢？」
岳宗權冷哼一聲，「哼！還能因為什麼，他兒子死在了大虞和西蜀的戰爭中，如今看到西蜀舊將得到重用，他心中自然不服。」
「李家原來是降將？」高明看向李元成問道。
李元成點頭，開口的，卻是岳宗權。
「是這樣的......」
之後的時間裡，岳宗權開始為高明介紹起了李家。
李元成家，原本是西蜀將門。
十七年前，大虞舉兵五十萬，入侵西蜀。
西蜀土地肥沃，素有西南糧倉之稱，但整個西蜀國中卻沒有多少人，軍卒更是只有四十萬。
雙方實力懸殊，西蜀很快便被大虞攻破了都城。
西蜀滅亡後，原來西蜀的很多將領便併入了大虞的軍隊中。
但這些人所擔當的職位卻都是虛職，手中既沒有實權，又沒有軍隊。
可李家，卻是一個意外。
十五年前，大虞當代皇帝病重身亡，由當時的太子繼承了皇位。
這位新皇登基後推行的第一個國策，就是軍隊變革。
撤去了幾個國公和幾位王爺手中的兵權，把兵權又重新收回了皇帝的手中。
而這個建議，據說就是李家提出來的。
李家也就是這個時候，開始進入了大虞朝堂，並且，還都在兵部任職。
李家一入朝堂，便接連提出了一大堆新奇的建議。
大虞皇帝越來越看重李家，侯國公心中自然就不平衡了。
侯國公的三個兒子中，兩個戰死在了西蜀，如今手中兵權又因為李家被削，西蜀舊將在大虞又陸續再次得到重用，他當然會百般打壓。
多年來，李家和侯國公在朝堂上針鋒相對，互有勝負。
可直到一個人的出現，改變了這個格局。
「是誰？」高明好奇道。
岳宗權和李元成同時轉頭看向高明。
高明看到兩人的眼神，突然一愣，遲疑道：「該不會......是我那便宜老爹吧？」
兩人同時點頭，「就是你父親，高元海。」
岳宗權說，高元海本是地方官吏，因為是靖國公的女婿，所以在軍隊改革之時，靖國公就趁機把他調到兵部去了。
高元海進入兵部後，在靖國公的幫助下，短短兩年的時間，他就從兵部的一個小小雜官，直接坐上了兵部侍郎的位置。
這之後，高元海也開始為陛下的國策提出了建議。
他說陛下身為國君，要以龍體為重，提議讓兵部全權負責推動軍隊變革之策，陛下只需要定期抽查成果就行了。
高元海本就是陛下新寵，又有靖國公等人在旁扶持，這條建議很快就被採納了。
後來，兵部的老尚書年邁退隱，高元海就以四十四歲的年紀坐上了兵部尚書的位置。
高元海當上兵部尚書後，就開始一一清除掉李家之人，大肆採用侯國公舉薦的人，李家在朝中瞬間變成了弱勢的一方。
「岳將軍，你們身為邊軍將領，現在你們是覺得李家的建議好，還是侯國公的建議好？」高明問道。
高明不清楚兩邊都提了什麼建議，但既然當今大虞的皇帝都互有採納，那應該也是互有優劣才對。
岳宗權身為邊軍將領，他應該最有話語權。
岳宗權想了想後，說道：「兩邊互有優劣，還沒把變革一事交給兵部之前，陛下兩邊都互有採納。」
「那交給兵部之後呢？」高明繼續問道。
李元成欲言又止，岳宗權卻直接說道：「你父親就任兵部尚書之後，兵部為軍隊變革所採納的建議，基本就都是侯國公一方的了。」
「結黨？」
「差不多。靖國公和侯國公都是被削了兵權的，你父親又是靖國公的女婿，他當然要和老丈人在一條線上了。」
高明看向李元成，問道：「所以，那天在城門處時，你這麼著急就放箭射我，是因為這件事吧？」
高明之前有了解過他帶頭叛逃一事，再加上腦海中的那些模糊記憶，對事情的經過有了個粗略的了解。
當時他們剛剛摸到城門下，就被守城的士兵發現了。
都還沒人來得及說什麼呢，他就被李元成一箭射倒了。
如今想來，兩家原來是有私怨的。
「我當時是真的以為你要叛變。」
李元成苦笑道：「當然，心中對你也是恨的，我李家在這十幾年間，被軍方諸多重要人物聯手打壓，而你父親又是領頭的那個，我不恨你才怪呢。」
高明點頭，「這倒也在情理之中。」
看到兩人說開，岳宗權笑了笑，繼續說了下去。
「李家家主，也就是元成的大伯，本來因為軍隊變革一事，大受陛下青睞，官職都已經坐到兵部侍郎了。」
「可經過兵部和幾位國公王爺好幾年的打壓，很快就又被削了官，元成的父親害怕李家遭難，就把他送來了北境，交給了關將軍。」
聽到這裡，高明又有了疑惑。
「為什麼要交給關闕？」
「因為李家當年就是投在了關將軍門下的。」
聞言，高明更加疑惑了。
「岳將軍，你不是說，關闕原來是高元海的部下嗎？為什麼李家會把他託付給關闕？」
高明說完，疑惑地看向李元成。
岳宗權並沒有因為高明對兩人的稱呼而有什麼異樣，他回道：「是。」
「關將軍和你父親本是同鄉，兩人很早就認識了，在你父親娶了靖國公的女兒桃陽郡主後，他就把關將軍推薦給了靖國公，所以說，你父親對關將軍是有知遇之恩的。」
「靖國公當年是帶兵攻打西蜀的主將之一，而李家，當年就是在關將軍手下投的降。」
「西蜀滅亡後，關將軍得到賞識，被陛下派到了北境。」
「而李家也被併入了大虞軍隊之中，和靖國公他們一直相處得很好。」
「直到李家獻策，兩邊這才翻臉。」
這時，李元成突然站起身來，嚴肅地看著高明說道：「高明，真正要你死的人，不是關將軍，而是你父親！」
高明一愣，和岳宗權對視了一眼。
李元成看到高明的樣子，繼續開口說了起來，一臉的認真。
「這是真的！」
高明抬頭看向李元成，笑道：「這些事，我都已經知道了。」
「你......你知道了？」
高明點頭，「嗯，知道了。」
「那就好，那就好。」
李元成心中鬆了口氣，慢慢地坐了下來。
這時，阿言端著一個食盤推門走了進來。
「少爺，家裡沒有菜了，我只能給你們各自煮了碗面。」
高明聽到阿言的聲音，轉頭剛要說話，卻當即一愣。
「言姐，你的臉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