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日游小隊去了市中心的無盡海洋生物館。
這個生物博覽館設計得很有趣。它總共有220米高,是按1:50的比例蓋建的縮小版海洋——1米對應50米深的海水,220米對應11000米深。而且,玻璃後的水壓、溫度、自然環境也是根據對應的海洋區域調節的。所以,那些生活在不同深度海域的海洋生物,都會游到屬於自己的地盤並在那裡棲息。
門票有點貴,2500赤幣一張,但每個遊客都可以得到一根「解說杆」:若遇到想了解的生物,只要用解說杆發出的光掃一下該生物,手裡的邪能白板上就會出現相應的詳細文字介紹。
大部分深淵族都游向了500米以上的展示區域,梵梨等人卻一直在深海區域轉悠,空間很大,逛得很自在。
梵梨覺得,是時候調整一下情緒了。
「跟你們講一個很有趣的現象。」看著眼前的炫麗發光空籃子般的樹須魚,她指了指玻璃後面,「現在假設這裡海水的溫度是18度,你們把尾巴放進去60秒,會有什麼感受?」
海族海生狀的身體對超過15度的高溫會感到不適。如果把水溫加熱到15度以上,又不變幻成陸生,就會渾身跟被火烤了一樣難受。因此,三名朋友的臉都擰了起來。
「給我一萬浮,我可以考慮一下。」紗紗面無表情道。
「小普只要一千赤幣就接受!」普太太腹部的小普雙目炯炯有神地說道。
「下一個問題:如果放了60秒以後,把溫度降到16度,讓你們再延長30秒,你們會有什麼感受?」
「感受就是十星痛苦變成了九星嘛。」和歌說道。
「那麼問題來了,一種情況是泡60秒的18度,一種情況是泡60秒的18度加上30秒的16度,你們會選擇哪種?」
「那當然是60秒的18度啊,這不是傻子問題嗎?誰會讓自己白受罪30秒哦。」
「但有人讓20個實驗者來試過兩組實驗,沒告訴他們溫度和時間。」梵梨說道,「實驗後問他們要選擇哪一個,他們其中有17個人,都選的是60秒18度加30秒16度,有趣嗎?」
「咦?為什麼?」
「你們猜。」
兩名女孩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是因為體驗自我沒有記憶力吧。」羽燼說道。
體驗自我沒有記憶力,敘事自我有。敘事自我並不是把所有的經驗加總,而是取平均經驗,與時間長短沒有關係。因為第二個實驗的溫度平均值比較低,所以敘事自我會產生「第二個實驗沒那麼痛苦」的幻覺。
「還是小羽聰明呀。」梵梨眼睛彎彎地笑道,「用這個現象我們可以科學地解釋出,很多女性為什麼總是能接受二胎的原因——女性產後會自動分泌令人快樂的皮質醇,會令她們淡忘分娩的痛其實遠比記憶告訴她們的強度大。其實生孩子有痛苦呢,大概就像地球毀滅那樣吧。」
「哇哇,別說了,我恐生了。」和歌打了個哆嗦。
「我比你嚴重,我恐婚。」紗紗的臉色也白了。
看見她們膽戰心驚的樣子,梵梨覺得很好笑,算是靠欺負小夥伴兒得到了一點樂趣。
「你們這些年輕人,太嬌氣了。」普太太搖搖頭,低頭看了一眼小普,兇猛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如果是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生孩子不算什麼的。」
等他們五個人研究完了眼前的長頜夢魚,那倆女孩跟普太太往上遊了一些,去參觀黃昏區的海洋生物,羽燼在梵梨耳邊輕聲說:「其實,你說這個自我區分的實驗,本來想解釋的是另一個現象吧:分手時造成的傷害太大,又會讓一對情侶忘記曾經他們很快樂,只留下很多年的悲傷。」
梵梨怔怔地抬頭看著他。
「這麼多年,梵梨姐姐還真是一點沒變。每次感到難過了,都會試圖用科學的方式說服自己,緩解自己的痛苦。但其實你是女孩子,即便表現出脆弱,也沒有什麼關係。」
「小羽,你這種讀心術真的比鬼故事還可怕。」梵梨跟和歌一樣打哆嗦了。
「畢竟考了狀元的人,並不只有梵梨姐姐一人呢。」羽燼笑道。
她剛才確實是這麼想的。她覺得,每次看到與蘇釋耶相關的東西,她都會那麼痛苦,與他們當年分別的方式太過激烈有關。太過激烈的分手方式會在記憶中產生不可磨滅的傷痛,又與生物的「體驗自我」與「敘事自我」的差別有關。
如果當年蘇釋耶只是突然消失,應該都不會留下這麼多後遺症。
說那麼多,真就只是在說服自己:你的痛苦源自於科學可以解釋的原因。
「星海哥已經去世了吧。」
聽到這一句,梵梨再次被嚇到了:「為什麼會提到星海?」
「因為在我看來,梵梨姐姐雖然不止結婚一次,但真正愛過的人,似乎只有星海哥。從你們分開以後,我再也沒有從你眼中看到過看星海哥時的光芒了。」
「是嗎……」梵梨神色有些黯淡,「這麼明顯嗎?」
這時,有一隻圓溜溜的橙色深海變異章魚從他們身邊游過。它大概是排球大小,耳朵大得就像小飛象一樣。它的體能特別強,可以穿過大峽谷,但它不知道面前展覽生物都是被隔在玻璃後的,直直衝過去,還把自己撞在了地上,再趕緊翻身起來,落荒而逃。羽燼玩心大起,追著它遊了一截,同時說:「嗯。每次看到你這樣想他,我的感受都是很矛盾的。一邊被姐姐的痴情打動,一邊又會覺得這樣對姐姐太殘酷了。所以我想說,其實已經過去幾百年了,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麼,姐姐都可以看淡一些,留意一下下一段真愛了。」
「真愛?」
「對啊,可別說和莫爾總裁是真愛。你們年齡相差那麼大,都不是一個時代的人,怎麼可能愛得動?」
「那你覺得怎樣才算是真愛?」梵梨跟過去,戳了戳那隻「小飛象」,把它戳得一溜煙跑掉了,「我感覺早就失去愛人的能力了。」
「能讓你快樂的、與你相似的人。雖然很多人都說,愛是互補的。但其實從心理學角度說,兩個相似的人在一起才會更和諧。如果姐姐不介意,等回到聖耶迦那了,我可以陪你到學校里去找找。就像當年在學校里遇到星海哥一樣,說不定在學校里能遇到下一個真命天子。」
「好啊。」
「那麼,作為報答,我要的也不多,只要梵梨姐姐唱一首歌給我聽就好。聽過你聲音的人都說過,這是玫瑰薰香般的聲音,不要浪費了。」
「唱歌?」梵梨皺了皺眉,「可是說話好聽和唱歌好聽是兩回事。我唱歌五音不全的。」
「我知道,如果你很擅長,還有什麼樂趣可言呢?」
「……」小羽,你小時候這麼可愛,是怎麼做到長大這麼狗的?
三天的旅程結束後,梵梨又開始繁忙起來,把自己投入到了新的工作環境中。不得不說暗海與光海在魔藥領域的差別非常大,他們的研究中,總有大量化學合成細菌。一些細菌的來源是食腐動物——當它們吃完屍體後,骨骼能夠分解富含硫化物的化學合成細菌;一些細菌是硫化氫固定的海溝蟲合成細菌;還有一些,是甲烷固定貽貝的合成細菌——主要產地是隕星海溝下的龍城冷泉口,與巴曼薄亞相隔甚遠……
梵梨對新的工作始終抱有強烈的興趣和敬畏之心。而且,因為過去幾百年心思一直在政治經濟上,她在光海的研究水平都一直原地踏步。現在在暗海得到了新的啟發,每天讀書讀得如饑似渴,過了一段時間,就把自己失戀的糟糕心情化解了。
大神使來到深淵帝國後,帝國宰相成為與深淵族首席談判代表,再次與光海族代表進行會晤,決定共同遵守全海洋和平的共識,維護風暴之井、黃昏區海域的安寧。
這是光海耀光時代320年,深淵赤月紀421年,光暗海域有史以來最和諧的一年。
11月9日是赤月公主蘇璃的七十歲生日,深淵帝國舉國上下都在為這位可愛的天使歡慶。
蘇釋耶把女兒的生日慶祝地點,定在無盡海洋最深處的回憶神殿裡。
回憶神殿最初的設計者是以太之主。蘇釋耶剛獲得以太之軀時,獲得了以太之主的部分記憶,也同時獲得了殘留在記憶深處回憶神殿的框架。他把建築畫下來,讓文明光海的白點河豚族大建築師重建了一模一樣的宮殿——也就是現在落在風暴之井的那一個。在落亞風動神殿的地下,也有回憶神殿內部的奧術幻影。除此之外,還有很多海域的建築師都被回憶神殿的風格誘惑了,紛紛打造各式各樣的仿品。
但光海沒人知道回憶神殿的真正所在。
其實,在無盡海洋最深處的這一座,才是真正的回憶神殿。它早就隨著四億多年的時光,沉沒入了大海心臟最隱秘的角落。
梵梨和羽燼、和歌、紗紗一起來到了回憶神殿,被它宏偉的外觀震撼到了:它比風暴之井的那一座仿品大了四五倍。因為時間的洗鍊,它矗立在海底山中間,幾乎與連綿的山脈融為了一體,三座分殿合為一體,就像一座大理石、彩繪玻璃、鑲嵌畫與邪能燈盞糅合的琉璃巨山。一艘艘來自海洋各個文明與國度的艦艇飛馳而來,賓客們從中游出來,又游入神殿,渺小得就像紛沓而至的蟻群。
梵梨想起了聖耶迦那的翡翠山脈。
翡翠山脈是深藍的遺蹟,回憶神殿是以太之主的遺蹟。不得不說,兩位上古神的力量有點兇猛。靠一己之力就整出這麼大的傢伙來。
在生命時代,以太之主在回憶神殿裡創造了琥珀夢境。
從4.3億年前開始,以太之主在這裡一待就是一億年,浸泡在無人知曉細節的回憶中。在他將自己封鎖在神殿中的歲月里,琉璃軍團的意識修建了聖耶迦那、守護著它,讓它變成了原始文明中的第一座文明之城;古海族語誕生了;永恆廣場有了最初的雛形;裂口鯊滅絕了;海里的魚進化出肺部,有一部分走上陸地;從加斯蒂琪雅開始,七位宗神陸續在一周內誕生,守護自己的海域;第八日,海洋一夜之間變成了赤紅,翌日變回正常,海族們將這「燃燒之海」的誕生,標記為七位宗神誕生結束的象徵……但最後他也放棄了神識和肉身,將靈魂還給了宇宙,選擇了和深藍一樣的終結。
但是,以太之主的回憶神殿還在,他製造的琥珀夢境還在。
只要進入琥珀夢境,聚集了大量邪能,就可以讓回憶真切地重現,就跟再次經歷了一遍一樣。在這裡,所有人都可以喚醒自己心底深處最難忘的、最美的回憶。
「我們去琥珀夢境玩玩吧?」看見人潮翻湧的東側殿入口,和歌躍躍欲試地拽了拽梵梨和紗紗,「走走走。」
梵梨跟著他們游到側殿門口。呈現出奶黃色的迷霧狀,有超過一半的賓客都停留在原地,跟空蕩蕩的海水講話,或露出笑容。這種集體夢遊的現象把她逗樂了,等那三人進去,她也只是待在門口圍觀。
不過十分鐘時間,她就看到了老熟人:昆蒂、夏彌、麗娜。
昆蒂和夏彌都進入了有艾倫的回憶。只不過昆蒂看到的是訂婚時的艾倫,夏彌看到的是背叛昆蒂後向自己求助的艾倫。
麗娜進入了和父母一起經歷的童年回憶。
和歌進入了和好姐妹大學前的瀟灑青春回憶。
紗紗進入了伏在已故母親膝蓋上的童年記憶。
而羽燼是最甜的孩子,進入的全是最有安全感的美好回憶。
因為回憶中的畫面頻繁出現干擾,所有賓客都走走停停,只有一個人從宮殿內部往外走出來,始終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那就是現在宮殿的主人,赤月帝王蘇釋耶。
進入琥珀夢境太多次,蘇釋耶那些銘刻在記憶里的過去,早就已經司空見慣。
接受著一次又一次的回憶衝擊與重現,他始終面不改色,甚至有一絲認命的冷漠。看見了梵梨,他抬了抬雪粒渲染過一般的睫毛:「蘇伊大神使在那裡做什麼?不想從進入琥珀夢境,可以從正門進來。」
從上次爭執到現在,他們一直沒有聯繫過。現在再看到他,心情是說不出的複雜。
「沒,我只是隨意看看。」梵梨朝他頜首示意,也緩緩遊了進去。
為了讓所有身體構造的海族都適應這裡的環境,回憶神殿裡面有氣囊保護,所有人進去統一陸生狀。
走進琥珀夢境的剎那,四周的景象都像有夜幕降臨一樣,全都變成了黑色。人們的身影變成了半透明狀,就好像是奧術幻影。發亮的白色星斗連成了虛擬的銀河,雪花大片大片落下,在黑夜中鋪陳了時光的寒冬。
記憶帶著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向她走來了。
這一刻,真實的人變成了幻影;由模糊轉為清晰的回憶輪廓,反而變成了真實。
梵梨進入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長到幾乎無止境。而夢裡的男主角,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人。
繁盛的海草恣意生長,森林的枝葉在海水中飄搖。烏賊閃爍著生物螢光,從她身邊游過,或是穿透她的身體。小星海瘦瘦小小的身影在她的前方快速遊動,連帶著周邊的景物也跟著流走。然後,他蹲下來,在地上撿起一隻浸泡在海水裡的甲殼蟲,向梵梨揮了揮:「梨梨,你看,我找到了。」
這是斐理鎮的過去。她記得,那是哥哥帶她在海底森林裡玩耍的回憶。
這些她都記得,但匆匆六百多年過去,她已經快忘記小星海的模樣了。他的眼睛和她一樣,也是藍色,顏色卻要淺很多,也不知是不是發色淺的緣故。
「梨梨,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小星海挺著男子漢的胸膛,儼然地說道。
「好的,哥哥!!」小女孩的聲音像從她腦海里、喉嚨里發出來一樣,因而聽上去就像自己說的。
畫面一轉,小星海背對她躺在床上,銀灰色的頭髮落滿枕頭。
「哥哥不要怕,有梨梨在哦,別人不敢欺負你。」一雙小手湊過去,抱住了星海的腰。
「嗯。」
和很多過度入戲的人不同,梵梨知道這只是回憶。因為,不管蘇釋耶的幻象如何來回出現在自己眼前,那個冷漠的、真實的蘇釋耶,都始終站在幻象後面,哪怕是半透明的,也在時刻提醒,她這不過是一場幻覺。
一個是真實,一個是幻覺,很好分辨。
他不愛她了。她知道。
但她也知道,回憶里的他深愛著她。
和回憶里的那個人相愛,真的很好。
一個人守護兩個人的記憶,雖然很寂寞,但也可以使人變得更堅強。
畫面再次旋轉。
「梨梨,過來,把手給我。」蘇釋耶在她面前溫柔地笑著,雪白碎發摩擦著黃寶石耳墜,向她伸開了手,「來,我帶你去看看海底森林。」
梵梨沒有伸出手,她很理性,靜靜站著,看著他,沒動。沒有做出任何沉浸回憶賓客的怪異舉動。
對面的蘇釋耶蹙眉看著她。
她看到什麼了?
他只看到梵梨雙眼充血,被淚水泡得通紅,但抿著發抖的唇,憋著氣,倔強地沒流下一滴眼淚。
算了,他認識她這麼多年了,還不知道她能看到什麼麼。無非是那些他覺得無足輕重、她卻視若生命的犧牲者。
幻象蘇釋耶消失了。
像走馬燈一樣,又一個幻想蘇釋耶出現在她面前,在她面前跪下:「梨梨,嫁給我,好不好?」
梵梨不由自主抱緊雙臂,眼淚快憋不住了。
到這一刻,她就像深海里浸泡了千年的鐵製沉船,外表看上去還龐大且穩固,但只要輕輕碰一下,就會頃刻間坍塌成碎片。
幻象蘇釋耶再次消失,少年星海回來。
時間是打散的拼圖,一塊塊拼湊起來,拼出了她最甜美的七彩少女時光。少年在她面前微微笑著,白襯衫在水中陣陣顫抖,水藍色的眼眸是清澈見底的海灣:
「梨梨,你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歸宿。」
然後,星海換上了六百年前的老版少校軍裝,看上去卻是煥然一新的。
「我是在做夢。」他伸出雙臂,將梵梨抱住,沉重地喘氣,「梨梨,我怎麼又做夢了。」
下一個又是蘇釋耶。
「笨梨,你要多休息。」蘇釋耶把她放到在床上,眼中只有看不到頭的溫柔情意,「等我,馬上回來。」
「我愛你。」
「梨梨,是我不好,不是這個世界不好,更不是你的理想不好。放了我,不要放棄你堅信的一切……」
在這片碎心的黑色星河中,來來回回穿插著的,都是他,只有他。
終於她忍不住了。
即便只是回憶,她也沒辦法讓蘇釋耶單方面地告白,而自己不給任何回應。於是,她用手掩住了嘴,只是動了動嘴唇,幾乎沒有發出聲音:「帶我走吧……」
蘇釋耶聽不到她在說什麼,只能看見兩條筆直的淚水從她的眼中滑落,又在她的手背上打了個折,快速順下滑落。
蘇釋耶眼睛愕然睜大,身體僵了兩秒,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
「梵梨姐姐?」這時,羽燼拍了一下梵梨的肩,擔心地說,「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梵梨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對她溫柔笑著的蘇釋耶,但最終卻碰到了真正蘇釋耶的目光。
再做夢有什麼用。
他不愛她了。
這才是真相,不管她用多少年去遺忘,他都不會從她生命中消失。但是,這一切都全是過去。
「小羽,只要一會兒就好。」
她一把抱住羽燼的腰,把頭埋到他的懷裡,無聲地痛哭起來。
「好。好。」羽燼手足無措,只能小心翼翼地回抱她,「多久都可以,我一直在的。」
邪能提燈散發著柔軟的金光,渲染了蘇釋耶的白髮,和半邊輪廓分明的側臉。
他看了一眼在別的男人懷裡哭泣的蘇伊大神使,又看了看在自己面前甜甜笑著說「我也只愛哥哥哦」的幻影梨梨,麻木地笑了一下,覺得這一切都很無聊。
蘇釋耶轉身走出了琥珀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