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是誰嗎?」
醫生見青長夜放下液晶屏,迫不及待開口道。
「人魚,」對上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青長夜微微挑唇,人魚就在這七個人當中,他仔細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它叫塞壬。」
遺憾的是,沒有誰露出破綻。
他能準確看見每個人身旁漂浮的透明數字,這幫賞金獵人的時間大都只300年,正常來說,如果人魚混在他們之中,青長夜能輕輕鬆鬆通過那多得驚人的時間找到它,奇怪的是並沒有誰擁有那麼多的時間,人魚的偽裝不只改變了樣貌。
「開什麼玩笑!」有獵人沖他吼道:「它他媽弱得就像只小雞崽!我半隻手就能捏死它!」
「那你做到了?」青長夜淡淡說:「你們有誰真的傷害到它了?沒有,相反的是,曾今想要強.奸它的傑弗里最早死掉。」
青年不慌不忙的模樣著實礙眼,想到死去的同伴和艦長,憤怒的獵人一拳向他揮來,青長夜抓住了對方的拳頭,異能發動的一瞬間,被他握住手的獵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了雙頰血色,趁著對方還剩半口氣,青長夜還給了他100年。
「這是我的異能,」他並沒有說明自己的異能種類,通常被抽掉時間的人不到最後並不能意識到失去了時間,面前奄奄一息的賞金獵人同樣只會誤以為自己在死亡線上走了一圈:「塞壬的短訊你們都看到了,沒人想死,我也不想永遠留在這兒,我們在這件事上的立場是一致的,所以……」
南希尷尬地笑笑:「暫時和解?」
「互相幫助。」青長夜繼續說:「這遊戲有漏洞,如果我們所有人24小時聚在一起,它殺人必定會露出馬腳,但這樣違背了人魚的本意,它可能會直接殺掉所有人,人魚比我們加起來都要強大。我建議大家正常活動,或者乾脆搬足夠的食物到房間後鎖好門窗。」
「該死!」又有獵人吐了口唾液,青長夜豪不意外,除了阿倫,這幫亡命之徒不會服從任何人:「你算哪根蔥對老子們指手畫――」
醫生拉住了那人的肩膀:「別起內訌。」他看了看青長夜:「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另一個漏洞,」青長夜一一掃過他們的眼睛:「塞壬並沒說遊戲多久結束,當然可以一直殺到只剩下我,這算耍賴?」
「呃……」
南希皺眉:「的確是。」
「你好笨,」青長夜笑起來,他知道人魚正在人類的皮囊偽裝下看著自己,索性用了更顯親昵的二人稱:「這樣,因為我發現了漏洞、漏洞也會直接影響遊戲的結果,如果最後只剩下我,你得和我玩另一個遊戲,規則由我來定,但我保證它非常公平。你今天已經殺了兩個人,如果你要表示同意,今晚別殺任何人。」
賞金獵人們在他話音落地後面面相覷,壓低聲音的議論此起彼伏,他們當中最年長的獵人一針見血:「你為什麼不乾脆限定遊戲的時間?」
青長夜聳聳肩沒有答話。
他不知道能不能把人魚唬住,其實這個遊戲本身沒有問題,時間限定就是「只剩下他一個人」:每晚一個,剛好七天,反正那條人魚看起來呆呆的樣子……能騙就騙吧,他得給自己儘可能留後路。
一直到天黑都沒有任何意外發生,吃晚餐時沒了阿倫,青長夜那桌自然只坐了他一個人,就在他快吃完盤子裡的通心粉時,身材妙曼的女孩兒坐在了他的旁邊,南希手裡抓著一瓶藍色威士忌,她抽著煙,足背在網襪和高跟涼鞋包裹下形成動人弧度。
「詹姆…不,阿夜,」她放輕了聲音:「你上午說的全是真話?人魚殺人?」
青長夜接過她遞來的酒:「如果你肯相信我,當然是真的。」
「人魚為什麼只想留下你?它把你看作它的配偶?」
「也許是。」
「我真沒想到人魚會這麼厲害,」她在青年不置可否的態度里垂頭喪氣:「果然跟蟲子一樣,這些長得像人的傢伙沒一個好東西。」
「至少今晚應該不會有人死,我們也知道了危險源,」青長夜安慰她:「你不介意的話,講講蟲子?」
「蟲族,」南希臉色變了變:「它們很漂亮、有著天神一樣的外表,但它們和人是不同的,蟲族正在侵略我們居住的宇宙,曾經有人告訴我,蟲族的**非常強烈,他在戰場上看見十多名蟲族當眾輪流侵占了一名戰俘,一個接一個……那是個聯邦將軍,等將軍死掉,它們就把他的頭顱高高掛起來。野蠻透了。」
「蟲子很厲害嗎?」
「厲害到如果是一隻蟲族想要你,我絕對不做抵抗乖乖在這個遊戲中等死的地步。」
青長夜微微揚唇,南希若是問他那個問題……
「你覺得今天人魚偽裝成了誰?」
她還是問了。
青長夜避而不答,反而看向她紫羅蘭色的眼睛,青年唇邊若有若無的笑意看得南希心裡一顫,她早就明白這個欺騙了艦長的青年擁有極其出眾的外表,烏木似的發、除了眉目和略微偏紅的唇,青年身上其他地方幾乎都是白皙。近距離看他時,那種視覺上的衝擊完全無法想像。
青長夜見她一眨不眨凝望自己,嗓音里呈出惑人意味:「比起這個,我覺得――」
「停停停停!」南希受不了地瞪大眼睛:「你別跟我來這套,我還忘不了艦長是怎麼死的,你真是、真是…!」青長夜現在對誰曖昧,無異於把誰往火坑裡推,她都要被氣笑了:「就算你這次逃出去,早晚也會被人關起來,小騙子,我保證。」
今天不是她。
人魚不會在這種程度就拒絕和他接觸,青長夜斂起眼裡的深意,沖面前火辣的女孩兒漫不經心笑了笑。
和預料中一樣,那天夜裡沒有死任何人,也就是說,人魚同意青長夜在殺人遊戲結束後開始另一種遊戲。他早晨睡過了頭,前來叫他起床吃午餐的是星艦上最年輕的賞金獵人,他對這個少年一樣的獵人印象並不深,記憶里少年總是非常內向,即使是阿倫死前那晚的聚會對方也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聽見他應門,少年在門外逗留了一會兒便獨自前往餐廳,青長夜開門後若有所思看著對方的背影。
孤僻、內向、沒有朋友,如果人魚想要偽裝,選擇這樣的人下手倒是非常方便,它只需要保持沉默,不用應付任何的社交。
白日無事,到了遊戲正式開始的第一個夜晚,儘管大多數人還對這件事採取半信半疑的觀望態度,星艦里的氣氛卻隱約變得沉重,年紀最大的賞金獵人詢問他是否找到了人魚,青長夜搖頭。過了些時候,少年獵人果然在所有人之前回到了房間裡,大廳只剩下六名賞金獵人,南希和醫生彼此交換了眼神,後者咳嗽一聲。
「如果阿夜暫時找不到人,」他指了指少年離去的方向:「暫定成羅賓。阿夜,你一會兒去告訴他。」
青長夜雖覺得少年可疑,這種簡單的推斷人魚卻不可能不明白,可目前沒有更合適的對象、今晚過後才會有更多線索,他只能按照老獵人的說法做。當青長夜敲開少年的門告訴對方他認為他是人魚後,後者只略顯冷淡地望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把門用力關了回去。
當天晚上,青長夜鎖好了房門,阿倫死後他就住回了自己的房間,他的睡眠比較淺,如果有動靜通常都能聽見,隱約中他覺得有誰打開了房門,他卻怎麼都睜不開眼睛、眼皮也像有千斤眾,那個身影走到床邊,冰涼的吻落在他的臉上,幾乎沒有溫度的手指順著他的脖頸一路滑下,他好像被誰解開了所有衣服,人魚吸血時帶來的劇烈快感在他的大腦中蔓延,青長夜想要扼住對方的脖子,卻反而被抓住雙手狠狠壓在了床上。
不知過去多久,模糊中有誰破門而入,南希驚訝到極致的嗓音令他清醒了過來。
「天啊!阿夜!」
青長夜睜開眸,燦爛陽光灑遍了這間小屋,他周圍堆滿了流光溢彩的圓珠,純粹的、夢一樣的白色令它們看起來價值連城,木地板上、床上,他的手臂、腰臀和雙腿周圍,全部都堆積著成百上千的晶瑩白珠,在陽光照射時,它們甚至泛著璀璨的光澤。
「這些是珍珠嗎?好美,」南希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你昨晚遇見什麼了?蚌殼變成的大美女?」
「不,南希,」青長夜抓過旁邊的短衫套在身上,他的手腕還殘留著紅痕,想也知道昨夜人魚用了多大力氣,不過他身上沒有不適的感覺,他們沒到最後一步:「這不是珍珠。昨晚有沒有人死?」
「說到這個,」南希舉起手裡的液晶屏,確保青長夜能夠看見上面的字:「羅賓死了,他不是人魚,塞壬給你留了短訊。」
【你失敗了,這是懲罰。】
人魚通過射.精排卵,而白卵自出生時便完成了受.精,人魚繁衍不需要母方、只依賴父方,對方澆了他一身的白珠,這種變態般宣布所有權的方式,真夠邪惡的。
青長夜隨手抓過一粒珍珠似的小球,似乎是因緊貼他的溫度過了一夜,這粒白珠里蘊含的時間有整整五千年,這次人魚只把痕跡留在了他身體表面,下次可不一定有那麼好的運氣。
看來小美人和他似乎都不想在下面……
他眯了眯眼,眸色不覺深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