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溫放在青長夜身上的鎖緊緊扣住要害,先前上飛行器時他覺得難受,伴隨走動,感覺便愈發強烈。王當著他的面親手將解鎖的鑰匙扔到星艦外,那玩意兒現在不知落到了宇宙何處。前後夾擊的確讓青長夜神魂顛倒,他的腦子裡像有無數迫不及待噴涌而出的煙花,卻硬生生被細鎖堵住。他知道愛德溫靠異能分解鎖身,安雅應該同樣有辦法幫他,見面前的大美人磨磨蹭蹭不動,青長夜乾脆拉他進儲物室自己脫了衣服。
安雅:「……」
青長夜:「這個,」他纖長的手指撥過鎖頭:「幫我。」
安雅看著面前活色生香的場景。青年坐在廢棄櫥窗上,白皮膚、黑髮黑眼,嫣紅的雙唇微微啟合,更過分是是他還披著自己的外套。女巫直直地望著他,只覺得鼻子有些癢。良久以後青長夜聽見低啞的男聲:「我可以幫你取出來,但會有些疼。」
「沒關係。」
女巫的指尖凝起一小團黑色霧靄,被壓縮的異能量聚攏在他的指尖,他湊近了青長夜。
「唔……慢一點!」
安雅:「你不是沒關係嘛。」
青長夜:「疼。」
安雅:「疼就對了……餵,別抓我……算了算了。」
靠在自己身上的青年滿臉通紅,細細的汗水掛在白玉般的臉上,女巫翹起唇:「聯邦王品味不錯。」
對,你們都是變態。
等那把鎖被取下,安雅直接將它燒了個乾淨。青長夜從櫥窗跳下快速整理好衣襟,他一把擦掉額角的細汗,動作利落又不失風度。感覺到另一個人一直盯著自己,青長夜疑惑地投以目光:「怎麼了?」
安雅搖搖頭。青長夜也不在意,他對安雅比了個你先走的手勢,自己則跟在對方身後。走在前面的大星盜餘光瞟到那人黑色的髮絲,心情十分複雜。明明剛才還騷成那樣子,現在卻矜貴得不行。有媚骨的人都這樣?
順著迎道一路走入,燈光在感應到熱源後接連亮起。不得不說,這是青長夜見過最漂亮的星艦,精密的儀器設置與無縫銜接合金將星艦內部打造得仿若充滿未來感的皇宮,難怪安雅說這是他老婆。時間已值深夜,一路他都沒見著什麼人,偶有夜巡的星盜看見安雅無一不向他打招呼。從那些人的模樣看他們打從心底願意追隨女巫。青長夜之前或多或少感覺到愛德溫與安雅間存在著一種平衡,安雅自身實力、加上女巫在星盜中的影響力大概是聯邦一直樂意同他保持友好的原因。他們從直升電梯上到了星艦頂層,語音識別裝置使得一路暢通無阻。安雅將他安排到了自己旁邊的房間。
在青長夜進去前,對方沖他揚了揚眉:「a讓我暫時藏你一段時間,等風頭過後再接你回去。我答應了。大概有幾個月你要跟著我們。」
「殺人放火嗎?」
「沒那麼嚴重。一般情況下我是個遵紀守法的聯邦公民。」
「遵紀守法的聯邦公民去刺殺教皇?」
「私人恩怨。」
「我之前的提議,」青長夜頓了頓:「你現在肯不肯答應?」
安雅猶豫片刻,藍色的長眸最終一瞟,他輕飄飄看了青長夜一眼:「如果做不到,a最後帶走的就是你的屍體。」
「多謝了。」青長夜淺淺地牽出笑容:「讓你信任可真不容易。」
安雅沒有接他的話,而是意有所指:「晚上別睡太死。」
青長夜幾乎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在梵蒂岡的檢查不合情理,按理說一名搜查官和普通公民起爭執根本不可能驚動在大使館等候的王。愛德溫提過自己聯絡星際警察圍攻安雅,那些警察知道安雅的地點所在本就非常奇怪。聯想到安雅給了那名駕駛員一億年時間,青長夜眼神閃爍:「你想讓他臨死前吃頓好的?」
「不僅是吃,聰明點兒他該去找個一夜千金的姑娘。因為接下來他會下地獄。」安雅笑起來,他的發色和瞳色都偏深、搭配起來充滿魅惑感,再好看的姑娘顏色大概都不如他:「不過找個姑娘還不如找你,對不對,夫人?」
「巧了,我也這麼想。」青長夜關門前補充:「找你就對了。」
眼見面前的合金門迅速合上,安雅臭著臉抬起腳,最終他勉強忍住了揣門的動作。不知道為什麼一遇上這個人他就會變得控制不住自己、近乎幼稚得令他心煩。安雅啐了聲走向自己的房間。
青長夜洗完澡出來時順手往聖餐杯中加了水,他穿著淺色浴衣,邊擦頭髮邊等待周圍畫面跳轉。他又一次回到了那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血跡斑斑的少年聽見動靜抬起頭,他的嘴唇動了動:「公主。」
「女巫。」青長夜將浴巾抵到少年面前:「幫我擦頭髮?」
少年拒絕:「我手上有血。」
「用一面擦就沒關係。」
青長夜微笑著將浴巾給了少年,他知道怎麼做才能在短時間內打開一個人的心扉,愛德溫那樣的成年人對他而言是獵物,更不用說從小處在梵蒂岡教廷與扭曲生母之間的少年。感覺到少年輕輕擦著他的頭髮,青長夜眯了眯眼。
「對了,媽媽說親密的人之間都有暱稱,她一直用暱稱叫我。」少年蒼白瘦削的臉上隱約可見日後的艷色。青長夜應聲:「是這樣沒錯,她叫你什麼?」
「雜種。」
「……」
青長夜摸了摸他沾了血和泥的臉。他沒有告訴對方這樣不對,他擔心小孩會承受不住過於黑暗沉重的真相。
「我想叫你的暱稱。」
「我沒有。」他將少年失落的表情盡收眼底:「不過你可以給我取一個。」
少年考慮片刻:「我想叫你青青。」
見他點頭,少年眼裡溢出病態的獨占欲。
「你把你的稱呼給了我,就相當於給了我一部分靈魂,」尚未發育完全的聲線裡帶著絲絲甜膩,讓青長夜幾乎有被蛇纏上的錯覺:「連在一起我們就一輩子分不開了,青青。」
他知道這不可能,未來的安雅和他互不相識,一旦他知曉安雅的第二人格如何在這間懺悔室誕生、安雅替他解開血紋他便不會再來聖餐杯里,無論如何,青長夜點了頭。
安雅沒有說錯,到了第二天下午整艘星艦的氛圍都變得有些奇怪。從星盜們的談論中他得知艦上的元老之一背叛了女巫。那人名叫強尼。
「打擾一下,」青長夜拍了拍一名星盜的肩膀:「強尼的駕駛技術很好?」
「強尼綽號『行風』,打轉盤的功夫當然很好。」星盜扭頭看了看他,眼裡透露一絲色.欲。面前的青年看起來斯文優雅,與整艘星艦的大環境格格不入。他聽見青年溫和的嗓音輕聲詢問:「審訊室在哪兒?」
星盜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咧開唇:「美人兒,你不會是被誰打暈了帶上來吧?不然怎麼連強尼都不認識?小臉看著也很陌生啊……」
經常有星盜在降落地拉人上來,弄得那些姑娘少爺哭天喊地都不曾停下。安雅對下屬的種種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女巫的標準里忠心和力量才是首位。青長夜笑了笑,他正要說話,旁邊一名星盜踹了調戲青長夜那人一腳。
「頭目帶上來的人,別他媽妄想了,還想要你的臭舌頭就閉嘴。」
「騙誰呢?頭目從來不帶人,上回那個公主不是哭哭啼啼求頭目帶她走嗎,鳥都沒鳥她。」星盜狐疑說:「你不會想甩掉我一會兒獨吞吧?」
「放屁!強尼今早才告訴我們頭目帶了個黑髮黑眼的年輕人上來,誰想得到那小子傍晚就被關進去了!……」
青長夜的手指搭在那人脖頸。短暫接觸告訴青長夜對方實力遠不如他,不需要報姓名和好感度也能抽走星盜的生命,他將星盜身上僅有的200年抽到只剩三分鐘,在對方臉色發白、口吐白沫時,又將時間還給了他。對上兩名星盜各異神色,他抬了抬眸:「現在能告訴我審訊室在哪兒了?」
安雅沒有給他權限,他在星艦內的活動範圍僅限於公共區域。青長夜從其中一名星盜身上拿走了通行器,根據上面的導航他一路走到審訊室外。守在門口的星盜顯然也聽說了安雅的八卦,不等青長夜說話,其中一人笑嘻嘻地開口道:「夫人,你還是別看了。小心留下心理陰影。」
「我不是……」
兩名星盜完全不管他的聲音,七嘴八舌道:
「頭目肯定喜歡s.m。」
「早點離婚吧。」
「和他在一起不會幸福的。」
青長夜微笑:「可我愛他。」
趁著那兩名星盜愣住,青長夜繞開他們走了進去。審訊室不算大,一百平米左右的空間裡濃鬱血味撲鼻而來,這間屋子裡不知曾死掉多少個人,死亡的氣息幾乎凝為實質。青長夜低頭往下看,掉在下方牆上的東西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那玩意兒被切去了手腳,圓環從脖頸下的鎖骨直直穿過後將人吊了起來。全身的重量聚集在這塊骨頭有多痛不言而喻。他頭上套著玻璃袋,整張臉的五官已經被削掉了,沒有鼻子和嘴唇,眼睛也只剩兩隻黑紅色的窟窿。
「我最恨別人騙我。」他聽見樓下那抹高挑的身影開口:「說一句謊話,我切掉那個人的嘴和舌,說兩句是四肢,說三句……你的命就歸我了。」
青長夜:「……」
他真的打算從安雅那兒把一億年騙回來,運氣好再順個一億。現在他還是想騙。
「抱歉……頭目,」對方嗡嗡的聲音不像來自喉嚨,更像從胸腔里發出來:「他們用我的家人威脅我……」
「你可以告訴我,」安雅的聲音和平時有些不同,他平日說話情緒不大,現在聽來卻充滿了起伏,笑聲自他唇間滑出,動聽得像是清泉流淌:「我幫你威脅回去嘛。」
強尼苦笑:「可你什麼都不在乎啊頭目,你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害怕,你不懂的……」
「是啊。」
安雅將沾染血跡的長髮捋到耳後,艷氣在他的眉眼間橫溢。他抓住那人的頭,青長夜睜大眼睛,他沒想到安雅直接將對方的腦袋扯成了兩半,白黃腦漿濺在地上,安雅高聲大笑。
「可就是因為什麼都不懂,我才能活下來。」
安雅的狀態有些不對,直覺告訴青長夜他應該立刻離開。他剛轉身,一縷煙氣便從臉側傳來,面前的大美人臉龐明艷若春花。他才注意到安雅穿著女式的斗篷,蒼白手臂自斗篷下伸出,塗抹艷紅指甲油的手指色.情揉捏青年的翹臀,他笑著呢喃,吐出的薄荷煙一絲不落噴在青長夜臉上。
「青青的小屁屁……真好揉。」
青長夜愣在了原地。他的身後猛然伸出鎖鏈,身子被一下拽在牆上:「呃!」
鐵拷將他吊了起來,他的腳尖勉強點地、全身重量幾乎都靠雙腕支撐。他下意識掙扎,隱隱聞到背後牆壁里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上次讓你跑了,這回可沒那麼容易。主人格現在睡得很死。」安雅狹長的藍眸里幽芒閃爍,他的手很涼,碰上來時青長夜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毛骨悚然。安雅丟掉煙,巧笑嫣然道:「你對我說了多少句謊?我們慢慢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