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流速對他來說毫無意義。青長夜在又一次睜眼後看見了同自己緊擁的蟲族。零的睫毛是與發色一致的墨藍,從他的角度剛好能看見那雙半明半暗的異色眸子。見他醒過來,零眼神一爍。青長夜在他眼裡看見了某種非常溫柔的神色。他剛想說話,零微微動了動。疼痛和快意令他不覺縮緊了身子、殊不知這樣的舉動只會刺激到對方。他能感覺蟲族的呼吸變得沉重。
居然還沒結束……
痛死了。
「媽媽都暈三次了,」零的聲音很清澈,他說話時總讓人覺得像個少年。青長夜聽見下一句話後直接愣在了原地:「害我忍到現在。」
「你……」
「現在給你吧?」零邊說邊舔了舔他的喉結,因為長時間的刺激感官感受被無數倍放大,零的舉動令青長夜不由得一聲悶哼。他想到了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三年前他看過蟲族的資料,因為生存條件惡劣,為了確保繁殖,蟲族一次的量往往大得驚人。再加上零似乎百年來都沒碰過別人,如果真的讓小瘋子就這麼全弄進來……青長夜只覺得脊背一涼。
「你不要――」整句話還沒出口,那種快要把他淹沒的感覺便自身體蔓延。最開始他還勉強能夠忍受,但時間長得似乎無盡,他的小腿開始抽搐。原本束縛他的白絲似乎被零嫌麻煩解開了,青長夜的手抵在零的肩膀,他想推開對方,反抗的舉動卻只會令正在他身上開墾的蟲族不滿。意識到零變本加厲錮住了他的腰,青長夜受不了地發出了低吼:「出去!」
「我不,」零跟貓一樣蹭了蹭他的脖頸:「媽媽舒服嗎?據說人類接受時都有種浸在水裡的感覺,真的?」
「……」你媽我只有種快要爆炸的感覺。
見青長夜不說話,零的視線落在青年的腹部,那裡原本非常平坦,因為流暢的肌肉線條腰身顯得細細長長。此刻青長夜的腹部卻微微隆起,顯然是因為被灌了太多的東西。蟲族的眸里掠過一抹幽光,他有些想將全部都給這個人,但如果真的做了說不定人會被他弄出問題,畢竟人類和蟲族的身體構造是截然不同的。
還是不要逼太狠比較好。
想到這兒零抬眸沖黑髮黑眼的青年笑了笑,青長夜的目光逐漸潰散。朦朧中他聽見蟲族的嗓音:「這次先放過你。」
放過我?
青長夜簡直想揍他,身體卻酸軟無力,他的理智在漸漸消散。不知過去多久青長夜墜入了夢境。他夢中的大教廷金碧輝煌,天使壁畫蜿蜒於穹頂之上,從最那端走來的身形影影綽綽。不等青長夜看清,旁邊的大理石噴泉中傳來人魚的歌聲。很久之前a告訴他聽見人魚的歌聲能抵達異鄉,現在想來大概是因人魚聲音中奇美的意境影響了人的神智。水紅眼眸的人魚正同他四目相對,柔弱仿佛蓮花的臉龐一塵不染,他看見塞壬雙唇微張。
不等青長夜反應,原本遠遠望著他的人影逐漸逼近。少年時的安雅帶著一身傷痕,梵蒂岡充滿宗教色彩的建築風格與他格外相稱。見青長夜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少年歪了歪頭。場景在這一刻跳轉,暗紫色的山茶花大片盛開,似乎注意到了他神色的變化,安雅自嘲地勾起唇。
「僅僅是看見花就會想到他?」
三年前懸苑冬日盛開的山茶被一對小情侶傳到了社交網絡上,很快便成為了當日聯邦的新聞頭條。憑藉安雅的腦子和消息來源能猜出這些時間溯溜的花朵同他有關並不奇怪。青長夜沒說話,身形瘦削的少年臉上露出了某種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像是在嘲笑青長夜、又似乎在嘲笑自己:「果然青青最喜歡的是王,你看這些花時可比看我和它溫柔多了。」他以目示意水池中棲息的人魚,在女巫的幻術下後者已化為了一堆形狀怪異的枯骨,天籟般的音色隨之消失不見:「可惜他是個死人。」
「你就是想說這個?」
「不,」少年走近了他,青長夜才意識到自己居然不能移動,他眼睜睜看著安雅蒼白的手指撫上他的臉,對方的動作很輕,就像撫摸一件珍貴的瓷器:「我想占有你。」
「這是夢。」
「在夢裡上你不也一樣嗎,」女巫笑笑,他的唇揚起、眼上挑:「做夢時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顧慮你哭著喊疼、也不用擔心把你玩壞了……」
安雅的手指戳進了他的唇齒間,青長夜有些牴觸地咬了咬,後者的眼色在一瞬間暗沉,層層疊疊的暗涌自女巫眼底蔓延。
慘了。
青長夜難得後悔自己的舉動,不用想都知道大變態被他咬一口之後會做什麼。就在青長夜想方設法從夢中醒來時,安雅扭過頭。他們頭頂的大理石蒼穹忽然崩塌,仿佛地震般劇烈的搖晃過後他眼前的場景驟然轉變。女巫的身形霧氣般逐漸消散。某種陌生的氣息入侵了他的感官,象徵生機的花草於廢墟從中生長而出,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女王蜂正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那張比女人還女人的臉上寫滿了興味:「人類表達愛意的方式真奇怪。」
「你們不這樣?」
「比起交配吃掉不是更好嗎?」對方像是的確這樣覺得,蟲子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瑩白的手指:「吃掉的話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青長夜眼神一暗:「你能看見我和他說了什麼?」
「是我把你從他的夢境裡拉出來的,」蟲子笑道:「當然都能看見哦。」
青長夜心說真他媽萌,說話還帶口癖。如果真是個妹子那他肯定追。零的聲音在此刻從近處傳來,他卻無論如何都看不見對方:「藤壺在叫你。再不放你出去他會著急吧。他是個很特殊的孩子呢,」對方的聲音變得模糊,他只聽見了女王蜂最後的評價:「殘缺品。」
「媽媽、媽媽……媽媽!」零的嗓音中滿是焦慮,青長夜一巴掌拍上對方的頭:「吵。」
「……」半天等不到零的回應,青長夜抬眼看了看他,才發現小瘋子咬緊了自己的嘴唇:「你剛才了看見什麼?它入侵你的夢境了對不對?」
「?」
「該死。」零一拳砸向了旁邊的石壁,蟲巢被他砸出深深的印子。他不覺得零能察覺到安雅,蟲族之間存在精神感應,零口中的它更可能是女王蜂。青長夜微微蹙眉,小瘋子未來很可能是蟲皇、按理說他不該對給予自己生命的女王如此厭惡,不等青長夜細想,零像是想留下自己的氣息般在他身上蹭來蹭去:「媽媽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我是豬的。」青長夜微笑:「你是豬嗎?」
零遲疑了片刻:「是的吧?」
「……」還要不要臉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啊。」零像是抱怨般在他的耳邊道,蟲族的聲音很輕,就像一句隨口的抱怨,大概青長夜從頭到尾不痛不癢的態度令他格外無奈。後者眨了眨眼:「玫瑰拍賣會上的蛋?」
零露出了你他媽居然知道的表情,青長夜差點笑出來。如果不是蘭斯他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道零的身份,想到蘭斯,青長夜神情微變:「你昨天……殺了蘭斯嗎?」
「那是三天前了,媽媽。現在聯邦王的屍體都被吃掉了吧,」零漫不經心舔了舔嘴唇,他的手不安分地撫摸身下人的面頰,青年白皙身軀上蔓延的一片桃花令他血脈賁張,偏偏他不喜歡對著毫無知覺的人下手,那種感覺比起擁有青長夜、只像在觸碰一件玩具:「那下面是低等蟲族的巢,它們終年都吃不飽,只能靠著互相吞噬變強大等待爬上來的一天,那麼異能強大的人類掉下去無疑是盛宴。」見青長夜不語,零泄憤般在他的脖頸處泄憤般狠狠咬了一口:「不許想他。」
吻從身後落下。青長夜想起了百年前的玫瑰拍賣會,猩紅台布與璀璨燈光構成了紙醉金迷的銷金艷窟。在那件壓軸的拍賣品被推上來時,參與者的情緒在拍賣師講解下達到了巔峰。瘋狂的男人和女人追逐著那顆價值千金的卵,無論是貴族還是普通商者,所有人都竭盡所能想要令拍賣台上的幼年蟲族看自己一眼,從裂縫中探出的眼睛卻越過重重人群落到了他的位置。
蟲族的手指順著他的肩膀而下,直到掌心觸碰上那片雪白的柔軟,對方的動作堅決卻又柔情脈脈,就像在小心剝開一隻蚌。青長夜在零進來時閉上了眼睛,他忽然道:「當時有那麼多人都想要你的注意力,為什麼是我?」
蟲族並未回答他的問題,青長夜卻很快被弄得失去了理智,在他快要呼吸不上來時,零拉住了他的手。
「感受到了嗎?」零引導著青長夜觸碰上自己的胸膛,那裡穩定的節奏令後者微微一怔:「因為只有你讓它跳動了。所以永遠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