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斯想了想,沒有過去,而是直接拿起會議桌上的遙控器,把周圍的玻璃封罩調整了一下,從透明調整成了不透明的全封閉式空間。
空間裡只剩下楚斯、邵珩、羅傑、以及邵老爺子幾個人,再加上被楚斯叫進來的薩厄·楊,形成了一個完全秘密的會議中心。
薩厄·楊把截獲的成果用全息投影投射到了到了圓桌中心。
最先投射出來的,就是軍部的實際戰略星圖。正如楚斯所預料的,這幅戰略星圖跟之前軍部拿出來共享的並不一樣,甚至可以說天差地別。
楚斯看到星圖的瞬間,臉色沉了下來,原本就有些冷肅的氣質變得更加突出。較之平時,還少了一層斯文的皮,透出一股冷硬感來。他的目光從整個星圖上掃過,又落在桌邊圍站著的人臉上,將他們的神情一一看在眼裡。
「這是——軍部的實際戰略星圖,我讓楊先生截取的,手段比較灰色,不多贅述。你們可以對比著軍部共享出來的那張圖看一看,看看有什麼區別。」楚斯站在主位,兩手撐著桌沿。他說話的時候,語氣依然平靜,但是話語內容卻讓邵珩、羅傑乃至邵老爺子的臉色都跟著一變。
楚斯抬了抬下巴,薩厄·楊把軍部共享的星圖也放了出來,兩張圖並列在一起,顯得無比諷刺。
在那張共享出來的星圖中,代表著白銀之城星際軍隊的十多個白色圓點已經到了β星區內,處於整個戰略星圖的邊緣地帶,遠在警戒線之外,成尖刀隊形一路朝前,再繼續往星圖西北方位去一些,就直接離開戰略區了。那就意味著對救援區以內的星球碎片造不成實際的威脅,一旦有動作,這邊完全來得及應對。
這張共享出來的星圖完全應和了軍部之前所說的——潛行隊已經把白銀之城的軍隊勢力成功引走了。
但是在薩厄·楊所截獲的實際戰略星圖裡,白銀之城的軍隊卻比想像得多得多。
一個圓點代表一個作戰單元,單元是指一支平均火力級別的突襲隊或是一艘中型星際戰艦,整個星圖上大約有上百個這樣的作戰單元。
這些圓點也並非成尖刀隊形,而是三個聚集成一組,分成了幾十組。每隔一段距離一組,在整個救援區之外圍成了一圈。
「他們還非常體貼地避開了警戒線。」楚斯嘲諷地笑了一聲。
警戒線並非是太空中既有的標識,是戰略星圖上根據救援區——也就是目前星球碎片聚集區域往外延伸一個空間距離,畫出來的警戒範圍,一道內警戒線,一道外警戒線。
一般而言,正常的星際航行中默認的星圖範圍就止於外警戒線。一旦有不明飛行體越過外警戒線,就會在常用星圖內顯現出來,然後觸發警報,不過這時候給予反應或是迴避都還來得及,等到越過內警戒線的時候,就有些緊急了。
在這張戰略星圖上,白銀之城的軍隊幾乎精準地貼著外警戒線的邊沿。
「如果不是有清楚的陣營標識,我甚至要懷疑那些軍隊是咱們的軍部偽裝的了。」楚斯言語中的諷刺意味愈發濃重,顯得更冷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外警戒線是歸咱們的軍部畫,而不是對方畫,是麼?」
會議室里的氛圍有些凝重,就連慣來喜歡跑火車的邵珩一時間都沒出聲,臉色同樣很糟糕。
空氣凝滯了幾秒後,邵珩開了口:「軍部想幹什麼?」
是的,軍部。
這種星圖一看就能知道,這絕不僅僅是白銀之城有什麼企圖,最大的問題是軍部的立場和目的。白銀之城怎麼可能那樣精準地判斷出警戒線位置?還是在有龍柱自我保護和隱匿的基礎下。
能這樣精準圍住整個救援區,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軍部裡面有人給他們提供了這樣的戰略星圖。再綜合之前三方會議時軍部的表現,勾連白銀之城的人很可能就是軍部的頂層人物之一。
「怎麼可能?喬伊斯和賀修文兩位中將眾所周知見面就搓火,能和平地坐在一起就不錯了,如果其中一個人有問題,另一個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警衛總隊長羅傑下意識說了一句。
但是說完,他就發覺了不對勁,臉色倏然一僵,嘀咕道:「不會吧……難道……」
楚斯瞥了他一眼,替他把話說了出來,「我傾向於他們兩個都不乾淨。」
說完,他抬手按響了警衛鈴,對著收音埠道:「把齊爾德·馮、亞當斯、貝爾三位副指揮官請來指揮中心,開緊急會議。」
齊爾德·馮他們來得很快,在看到會議桌中心的星圖後,表情也滿是凝重。
這是一個非常糟糕的境況,不論是太平情況下的軍部還是現在特殊時期的軍部,始終坐擁著最大的戰鬥力,他們是天鷹γ星的刀,如今刀尖卻調轉方向朝著自己。
偏偏是在這種時候,偏偏目前執掌軍部的兩位中將都是不乾淨的。這就將局面拖入了一個死地——
如果安全大廈這邊無動於衷,那麼軍部和白銀之城不論有什麼目的都會得逞。
如果安全大廈和軍部撕破臉,那麼即便和總領政府聯合起來,軍部和白銀之城也依然會勝,兵力上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星圖一出來,楚斯之前所說的三個問,第一個便開始有了答案的輪廓——他不認為軍部與白銀之城之間的勾連與那個時間實驗毫無干係,相反,正是因為扯上了白銀之城,他才覺得一切的指向更清晰了。
畢竟那份草稿上說過,時間實驗最初使用的就是白銀之城那邊流入的技術,後來因為政治原因才斷開了關係。可是如果斷得不乾淨呢……
如果整個時間實驗的背後站著軍部,而軍部背後又牽著白銀之城,那麼一切都好理解得多,包括蔣期為什麼會被牽連在其中,也變得不那麼古怪了,不過這是理性上的推論。
感性上來說,楚斯依然很難相信蔣期會參與其中。
就在會議室的氛圍陷入死寂的時候,薩厄·楊突然開口道:「別忙著開追悼會,還有兩樣東西我建議你們看一下,看完——也許心情會更糟一點。」
這話說完,會議室里眾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回以什麼表情。
「還有什麼更糟的東西?!」齊爾德·馮叫道。
楚斯叩了叩桌面,示意薩厄·楊:「放出來。」
如果時間實驗真的牽扯上了軍部和白銀之城,那麼就絕不僅僅是他個人或者薩厄·楊個人需要有個答案了,而是在場的所有人都需要知道這個答案。
「這是我在軍部最高權限通道的使用痕跡里找到的,是他們最近從遠久的資料庫里調出來查看的東西。一是一封秘密郵件,二是一段視頻。」薩厄·楊道,「先看郵件吧。」
隨著他的操作,全息屏幕上出現了一封郵件的內容,從上面的特殊格式來看,這封郵件最初是經過多重加密的,薩厄·楊截獲過來的時候,郵件是被解密後的狀態。
郵件開口沒有對收件人的任何稱呼,直接就是內容——
「我考慮了三天,仍然決定堅持原本的計劃,感謝你的勸阻和擔憂,我知道那很冒險,但確實不失為一個不錯的辦法。況且目前來說,也只有這個辦法了不是麼?這個龐大的團體並非我所能控制的,過於礙眼只怕會被徹底阻絕在門外,那就是真正的失控了。受蠱惑的人太多,我懷疑我們都無法善終,就像可憐的艾琳娜一樣,但依然祝福你能過得好一些。
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能等到一切回到正軌的那天,我們可以去蒙卡明菲享用一頓最愜意的晚餐,我太喜歡那裡了,當然,除了你沒人知道這點。它其實還有另一個名字,只是太長了,我懷疑沒人知道,你肯定也不知道,如果有機會,我帶你去看。
最後,去他媽的永生實驗。(你笑了對嗎,我知道你看到這句一定會笑,然後懷疑我是不是喝多了。)」
郵件的末尾同樣也沒有署名。
會議室中的眾人看得有些懵,「永生實驗?」
齊爾德·馮搓著一邊臉頰,皺著眉道:「永生實驗沒聽說過,但是說起永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很多年前,你們幾個年紀小一些的大概還沒出聲,白銀之城的星球第二研究所曾經鬧過這個笑話?說是找到了理論支持準備開始實驗了,最後以失敗告終,據說差點兒釀成不可挽回的後果,不過最後不知道怎麼又挽回了,總之看著像一場鬧劇。後來就再也沒在明面上聽說過了,不知道跟這個永生實驗有沒有關係。」
薩厄·楊沒跟其他人說什麼,而是在楚斯手邊敲了一下,提醒道:「那個所謂魔鬼計劃的前身。」
不過他說完之後,楚斯的目光依然釘在郵件中的某一處,只是意思性的「嗯」了一聲,算是回應,聽起來非常心不在焉。
「你在看什麼?」薩厄·楊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楚斯道:「蒙卡明菲,這個名字有點眼熟。」
說完,他又搖了搖頭收回目光道:「算了這不是重點,這封郵件的收件人和寄件人你找到了麼?」
薩厄·楊道:「我剛才試著查了一下,這封用的是反事實量子通信,你明白的,特工間諜專用,捕捉不到中間軌跡。至於寄件人……看過會兒的視頻就知道了。」
他邊說話,還邊不太講究地摸出通訊器撥弄了一會兒。兩秒後,楚斯兜里的通訊器貼著腿輕輕震了一下。
「咳——」楚斯咳了一聲,藉此掩飾通訊器的震動,同時在薩厄·楊操作著調視頻的時候,面色如常地把通訊器拿出來看了眼訊息內容。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月還有很久呢,不是立刻完結的意思,總得把故事講清楚,還得發發糖2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