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縣。
牧野公司。
總經理辦公室會客廳。
李四季和陳立功正坐在茶台兩側,姜由把泡好的信市毛尖緩緩倒入兩人的茶盞里,茶水表面浮著一層油光,像是無數的小毛芽一樣,這也是信市高山毛尖獨特的代表。
陳立功最近心情大好,從二十天之前自己司機老張的一通電話,再到一周前老張帶回了一封存摺,這種過山車一般的變化,不禁讓這位在豫省多地都有業務的陳大老闆也不得不讚嘆。
如今李四季關於梁窪煤礦的競標金尾款已經全額繳納,只剩下註冊一家礦產公司以及後續的招工了。
對於銷路,李四季自然是要聽一聽陳立功的看法的。
「李總啊,古人說時人莫小池中水,淺處何妨有臥龍,如今我算是信了,你呀,真能做大事。」陳立功說道,笑呵呵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
李四季自然不會把這話當真,但該有的態度還是得有。
「我還是那句話,不管到什麼時候。沒有當初您那一碗水,就算我真是一條龍,那也得盤著不是?」
陳立功笑意更濃,看著李四季越來越順眼。
「說正事兒,接下來怎麼打算?」陳立功把一盞茶一口喝掉,神情瞬間嚴肅了起來。
李四季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如今自己可以依賴和藉助的,也就是魯縣這一畝三分地的人脈了,其中尤以陳立功為首,畢竟是從微末就熟識的人。
姜由趕緊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他知道,接下來這兩位老闆要談的話題,可不是自己一個市場部經理能聽的。
再加上,一周多之前,消失半個月的李總突然回來。
直接在牧野公司原本股權分配的基礎上,以個人名義新注資五百萬,造成的結果就是,如今牧野公司的股權結構出現了一些變化。
李四季以98%的占比,是當下牧野公司的企業法人兼職總經理、同時實際控股牧野公司;
陳立功以1%的占比,是牧野公司的副總經理,但不干涉公司運營;
李二苟(二狗)、程序(土蛋)、鎖子(吳天鎖)、二蛋(程曉)、丫丫(程燕)五個人,共同占有1%,除了李二苟之外,其他人並不在牧野公司任職。
李四季瞥了一眼姜由,出聲道:「姜經理,留步。你也留下來聽聽......」
姜由渾身一震,原本已經摸到門把手的身體有些顫抖。
趕緊回了一聲:「好的,李總。」
陳立功飽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李四季和姜由,輕輕點點頭,也算是認可李四季的行為。
給陳立功點了一根煙,還是許市的老黃皮。
並不是如今抽不起好煙,實在是習慣了一種味道,哪怕是再好的香菸,也覺得不是那個味兒了。
還好,陳立功和李四季都習慣老黃皮。
姜由有些尷尬的把原本已經掏出一半的大前門香菸緩緩的又塞進了口袋。
「陳總,牧野公司的基本架構,其實姜由做的不錯。從新注資之後,我計劃用三年時間,把牧野在豫省做穩,不求縣區都有直營店,但是地級市里一定要有。而且,直營店的門市房,必須採用購買的形式。這畢竟也是固定資產的一部分......」關於牧野公司的經營,陳立功也沒有意見,雖然自己占比1%,但是就算是這點股份,也是當初李四季為了感謝自己和弟弟陳立國免費送的。
所以,陳立功也是點頭認可。
「但是,下一步我的重心在梁窪煤礦。煤礦不同於老百姓吃的山菌,現在國營煤場還在經營,不過問題也不少。煤礦屬於資源型企業,屬於產業鏈的上游,而下游產業不僅包括煤炭化工、還包括機械、能源、甚至於最下游的紡織、橡膠等行業。」李四季看了看陳立功,緩緩說道。
陳立功是煤炭行業起家,據說早年就在晉省吃得開,後來回到平市,更是以此為資源,向平煤集團下屬的多家化工廠進行煤炭輸送。
只是平煤集團自己也有許多煤礦,陳立功的煤炭運輸就開始向更遠的魯省、皖省等地區蔓延。
對於煤炭產業的上下游產業鏈,陳立功也是非常清楚。
但是看李四季侃侃而談,似乎對煤炭行業極為熟悉,陳立功對李四季的好奇心又更勝了一些。
「我打算將牧野公司改組成為一家大型控股集團公司,名下有牧野山菌、牧野資源、牧野連鎖三家子公司。」李四季長舒一口氣,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陳立功猛然站了起來。
盯著李四季看了半天,才緩緩說道:「李總,你是怎麼知道的這種集團控股的組織架構?」
李四季笑了笑,示意陳立功坐下。
「陳總,我在鄭市見到了一個高人,就是你讓我捎話過去的那個人,他給了我一些啟發,回來之後,我一直在諮詢法務上的熟人,覺得這種做法很適合我們。」李四季刻意把最後兩個字『我們』咬的很重,只是一直面帶微笑。
姜由心裡發顫。
李總的這個表情,似曾相識啊。
陳立功聽到李四季的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緩緩坐在了沙發上。
半響。
才繼續說道:「那個人,是個人才,腦子也靈光。他既然都這麼說了,那肯定是沒錯的。」
李四季心裡明白,自己似乎猜對了一條路,一條兩人二十年前恩怨糾葛的路。
但是具體如何去探究,還得有一個藥引子才可以開始,那就要等到六月底的時候了。
「陳總,山菌乾貨的採辦、分銷、運輸等業務,劃歸到牧野山菌子公司里;直營店業務單獨拿出來,作為品牌門市店的經營去走;雖然看起來互相之間拆分後有些間隔,但是在保證互相財務穩定、人員管理和未來發展上,我覺得是利大於弊的,您說呢?」李四季問道。
看陳立功也沒有意見,李四季繼續說道。
「梁窪煤礦,我們承包的是B1-B5段的開採權,十年。所以為了跟別家不同,我計劃單獨成立牧野資源公司,負責梁窪煤礦的開採、銷售業務。這一點,等幾天我也會去一趟下莊,見見賴叔,聽聽他老人家的看法。」李四季說話滴水不漏,既保證了陳立功陳立國兩兄弟的利益,也用拜訪賴慶和的說法來間接的告訴陳立功,這個煤礦生意里,指定是要有人家黃書記的份額。
陳立功點點頭,也表示認可。但是對於從新調整結構後的公司人員安排,兩人又溝通了足足一個多小時。
最終決定以現在的股權架構占比,將牧野公司更名為牧野集團,並在其下,以牧野集團的名義控股牧野山菌、牧野資源、牧野連鎖三家子公司。
這樣下來,雖然陳立功兩兄弟的1%的股權看似沒有變化。實際上卻是享受了牧野集團下屬三家子公司所有營業額純利潤的收益,比以往來看更加的安全、收益也更高了。
而姜由,全程充當一個服務員的角色。
只是偶爾在聽到關於自己的職務安排的時候,略顯的有些不太自然。
「姜由我是認可的,但是如果直接做集團市場部總監,會不會有點太快了?」陳立功還是有些擔心,國營企業的市場部那可是權勢滔天的存在,甚至連一線生產部門都得巴結市場部。
「陳總,姜由雖然加入牧野時間不長。但是畢竟是牧野的元老,集團拆分後,也算是在牧野山菌和牧野連鎖都熟悉,腦子好使,也很可靠,我倒是願意給他這個機會。」李四季向陳立功解釋。
姜由汗流浹背。
最終,陳立功雖然有些擔心,但是也對姜由有著不錯的好感和評價,所以基本上敲定了一些主要管理崗位的人選。
同時也對集團公司的更名、組織架構調整、股權變更、稅務和工商等事宜進行了商議。
一直到過午時分。
李四季和陳立功才算是基本敲定大致情況。
而全程參與的姜由則像是虛脫了一樣,但又得趕緊去食堂給兩位老總打飯。
看著就姜由踉蹌的走出辦公室,陳立功緩緩的問道:「李總,你快要過二十歲生日了吧?」
李四季楞了一下。
點了點頭。
「年少有為啊!」陳立功感嘆,似乎想到了自己二十歲的時候。
「你如今好歹身價上千萬,怎麼也得買輛車吧。我知道你不在乎面子,但有輛車子,也安全嘛!」陳立功勸著李四季買車。
李四季似乎聽懂了。
安全!
是啊!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買車容易,這件事通過魯縣和平市的熟人就可以辦,但是需要幾天時間,可能還會多花點錢。
不過就算車買回來了,沒有靠得住的司機吶。
關於牧野公司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這件事後足足過去了四五天,李四季想起了彭君君離家出走後的彭父。
因為自己要去平市提車,所以想著順便過去看看。
陳立功的司機老張這次跟李四季一起去平市,也好到時候把新車開回來。
還是桑塔納,還是黑色。
穩重大氣,主要是還不張揚。
上牌還要幾天,老張乾脆帶著李四季先趕去四礦。
既想再去看看四礦下井隊的郭隊長,還想去看看彭君君的爹。
車停穩。
李四季從後排下車。
剛走到四礦西市場的胡同口,就聽到胡同里吵吵鬧鬧個不停。
李四季看了一眼老張,示意對方等著他,自己一個就往胡同里快步跑去。
還沒跑幾步,胡同里竄出來個狼狽不堪的年輕人,似乎正在被身後的人追趕。
李四季隱約看清了這人的容貌,脫口喊道:「猴哥?」
年輕人猛地抬頭,看到站在胡同牆邊的李四季,似乎在極力的回憶著什麼,也就這一愣神的功夫,後面四五個年輕人追了上來,把這個當初西市場叱吒風雲的猴哥按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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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頰與地面親切的接觸,雙手被反綁起來。
李四季有點納悶,這才多久,怎麼就天翻地覆了?
「喂,同志。這人欠你們錢啊?」李四季終究還是沒忍住,他知道其實很多人走上這一行,起初並不是心甘情願的,實在是家裡爹媽下了崗,家裡沒有收入,想要早點進入社會賺錢。
但是一般這些半大的孩子,又能賺到什麼錢呢?
無外乎是給這些灰色產業的人看門放哨當小廝。
等過幾年,半大的孩子變成了青年,道上的人也熟悉了,就能被放出去帶隊了,偶爾去勒索一些商家、甚至於老百姓,就成了他們的主營業務。
第一次見到猴哥,是李四季來四礦拜訪郭隊長的時候,那時候李四季的生意剛剛起步。
第二次見到猴哥,是在汽車站仗義執言救走彭君君的時候,那時候猴哥跟在金胖子的身後,像是個打手頭頭;
第三次再見猴哥,就是當下這般窘迫了。
那些人看到有人發問,原本也不願意搭理,但看李四季一身西裝革履,好像不太好惹,這才痞笑的說:「這狗東西欠我們老大一百塊錢不還,怎麼,你想給他出頭啊。」
身邊其他年輕人也紛紛出聲。
「對啊,也不打聽打聽,現在西市場是誰的地盤」
「就是,還真以為自己是當初的猴哥了?我呸,金胖子都被拿掉了,你一個痞子頭又算啥。」
七嘴八舌之下,李四季也算聽明白了。
感情是上一次的事情,讓金胖子丟了權利,而跟著金胖子的猴哥,自然就更是牆倒眾人推了。
「你借錢幹嘛?」李四季蹲了下來,看了看頭髮幾乎黏在一起的猴哥說道。
「關你球事兒」猴哥自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也就是因為這個人,讓自己如今變得如此狼狽。
「我勸你好好說話,信不信我花五百塊錢,買你明天在平市消失的無影無蹤」李四季壞笑。
似乎覺得身著西裝革履說這樣的話有著極大的違和感,但是猴哥和身旁拉著他的幾個年輕人似乎都被嚇了一跳。
心裡都在猜測,這位到底是誰?
或者是什麼地方的老大?
猴哥臉色一陣變幻,狠狠的說:「給我娘看病,借的錢。咋了,不興借錢啊!」
這話明顯有點沒底氣,但李四季心裡也有了大概。
招呼老張從胡同口的車裡下來,跟這些年輕人交涉。
畢竟作為陳立功的司機,老張這些年在平市可是見多識廣,當然熟人也不少。
沒幾分鐘。
只見四五個年輕人似乎被嚇到了,衝著老張一直點頭哈腰,一副恨不得跪下求饒的模樣,李四季也是好奇,這老張到底什麼來路?
李四季幫猴哥解開手上的布條子,說了句:「走吧,等下去家裡看看。這會兒先陪我去彭家瞅瞅!」
李四季看猴哥還有些意難平。
索性更是說道:「別忘了,你還欠我一百塊錢呢。我們張師傅可是替你平了這個事兒的。」
猴哥頓時氣焰全消,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更別說是一百塊了。
不情不願的說了句:「老彭有啥看的,找了個洗腳店的娘們,現在吃香的喝辣的,聽說自己閨女都離家出走了,也沒見他掉一滴淚。」
李四季自然聽到了猴哥的話,只是自己也需要去確認。
往胡同里拐了兩道。
站在彭家大門口。
還是以前的木門,還是以前的院子,但已經物是人非,沒有了良人的音訊。
聽著院子裡的對話,李四季冷笑,扭頭就走。
猴哥在身後跟著,司機老張則站在不遠處。
「我就說嘛,老彭是個出了名的好吃懶做,也不知道這女的看上他啥了,情願自己在洗腳店幹活,也得養活這個貨」猴哥嘟囔著,似乎極為不忿。
李四季扭頭看了猴哥一眼。
冷冷說了一句:「上車,去你家!」
猴哥愣了愣,看著眼前這兩黑色桑塔納。
隨著汽車疾馳而過。
李四季和猴哥來到了香山寺村。
這裡因為管轄著全平市唯一一座古剎香山寺而聞名,當然如今寺廟商業化的氣息還並不濃厚,尤其是這些地級市里偏遠的寺廟。
只是附近十里八鄉的老百姓逢初一十五會來寺廟裡祭奠和祈願,當然這種風氣在如今,也是褒貶不一。
有人說是封建迷信死灰復燃,有人說是懷念祖宗情有可原。
猴哥叫侯英。
就住在香山寺的山腳下,路很難走,索幸桑塔納的底盤還不錯。
猴哥家是自留地里建起的兩間土坯房,外面用樹枝圍起來,當作是個院子,四周是開墾的菜地。因為是自留地,所以現在村里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加上猴子的爹以前也是大隊幹部,也沒人閒言碎語說些什麼。
猴哥家只有老娘一個人,聽說猴爹以前是六礦的下井礦工,有一次下井後再也沒上來,那一年,猴哥才七歲。
猴哥還有一個伯伯,當時看自家兄弟不在了,巧取豪奪搶了猴哥家的老宅子,無奈之下,猴哥的老娘只得帶著年幼的猴哥來這塊山腳下的自留地里,親手砸土坯,蓋了這兩間房子,也算是有個安身之所。
進了院。
院子裡種著幾顆柿子樹。
幾根簡陋的支架,上面鋪著木板,就算是桌子了。
凳子則是一個個大腿粗細的樹樁子,立著放在一邊。
猴哥招呼李四季和司機老張坐下。
屋裡猴哥的娘似乎也聽到院子裡的動靜,走了出來。按理說猴哥如今也不過二十四五歲,猴哥的老娘最多不過四十多。
但是看著眼前兩鬢斑白、滿臉皺紋的女人,李四季還是有些心酸。
子欲養而親不待,李四季不論前世今生,連爹娘都沒見過,看到有爹娘疼的人,自然比旁人多了幾分羨慕。
猴哥低聲給自己娘介紹了一下。
猴哥娘就滿臉笑意的拉著李四季坐下:「快坐快坐下,我這一陣子身體不太好,多虧你們在外面關照英娃,我給你們倒水。」
李四季感受著女人被風霜摧殘的手掌,那是常年干農活留下的痕跡,骨關節很大,掌心有很多硬硬的繭子。
「不麻煩,不麻煩,嬸子。」李四季連忙拉著猴哥娘坐下。
緩緩說道。
「嬸子,我姓李,叫四季。不瞞您說,以前我還以為我這名字好啊,一個名字就把春夏秋冬都給看了。到您這我才發現,名字再好也不如您這院子好啊,依山傍水、這可是好地方啊!」李四季一番話,給猴哥娘都給逗笑了。
農村粗陋的莊稼人,也不懂怎麼說話。
只是一個勁兒的說著謙虛和感謝。
李四季笑了笑,繼續拉著猴哥娘的手說道:「嬸子,我老家是魯縣的,現在做了點乾貨的生意,侯英是我朋友,我這次來,是想著接著您去魯縣。畢竟侯英有您關照著,才能好好上班幹活不是?」
猴哥愣了。
老張倒是一臉笑意。
作為一個街上的二流子,但能孝順自己的老娘,為了老娘看病去借錢,甚至於被霸凌和挨揍也不服軟,在老張看來,還是有藥可救的。
猴哥娘千恩萬謝。
能有一份正經工作,這對於樸實的莊稼人來說,那就是天大的喜事兒了,更何況,人家這麼看重自己的孩子。
連忙拉過來猴哥,鄭重的交代:「英啊,人家李老闆看得起你,你可不許給人家丟人,不要怕吃苦受累,要勤快,幹活要實在......」
看著猴哥娘對猴哥的諄諄教導,猴哥只能順從的點頭答應。
而一旁的李四季也是感慨萬千。
一個真心孝順父母的人,就算在外面再不堪,總歸還是有挽回的可能。
好一陣拉家常。
最終猴哥娘決定跟著兒子搬去魯縣,畢竟這家裡也沒啥值錢的物件,簡單收拾一下之後,背著幾包行囊,走出了小院。
當猴哥娘看到接送自家兒子的居然是一輛小汽車,更是對猴哥一頓教育。
只是在間隙的時候,猴哥看向前排副駕駛上坐著的李四季,眼神逐漸的溫和了起來。
平市離魯縣不過三十公里。
只是路況不太好,再加上老張考慮到車裡有猴哥娘這位身體不好的老人,所以開的很慢。
足足兩個多小時,才趕到了牧野公司。
幫李四季聯繫牧野公司辦公室的員工,給猴哥和猴哥娘專門安排了住處之後,老張就向李四季告辭了,他還要去給陳立功復命。
李四季也不客氣,道了一聲辛苦。
回到辦公室,讓辦公室通知侯英(猴哥)等下來找他。
李四季坐在辦公桌前緩口氣。
一撇,看到辦公桌上有一封信件。
信封上秀氣的寫著:「李四季先生親啟」
最後面的落款,寫著:「張雅敬上」四個字。
李四季想起了這個當初在自己第一間門市部開業時候給自己助力不小的那個漂亮女人。
在一定程度上,張雅當初聲樂隊的助陣,是李四季山菌乾貨生意能夠快速為人所知的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雖然後來張雅跟一個騎摩托車的男子推搡,自己騎著三輪車路過,甚至差點給自己找了大麻煩,乃至於為了這個張雅,陳立國甚至還專門來警告了李四季一次。
如今一年過去,一切都變了。
但是張雅的溫婉和柔情,李四季依然記憶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