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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2024-09-02 08:00:15 作者: 歲湉
  沈嘉禾來的第二天,沈靳知就因為有事離開了荔城。

  想來沈嘉禾就是接替沈靳知的客人。

  沈靳知離開後的每天,老房子面前的信箱總會有一朵紅薔薇。

  老房子門前的信箱與莊園北側的有些像,但信箱上生鏽的地方刷了新的白漆,變得煥然一新,暫時充當節目組的任務信箱。

  不過有了這朵紅薔薇,無論是哪位嘉賓拿任務卡都不忘提醒喻遲笙親自去看。

  還是早春,沈靳知不知哪找來早開的薔薇,又趁著清晨放在信箱口,荔城春日裡霧氣深重,喻遲笙去信箱看時,薔薇蹭了點早間的露開得正盛,紅得嬌艷欲滴。

  喻遲笙什麼也沒說,沉默地拿著紅薔薇插在大花瓶里。

  薔薇偏小,在大花瓶里愈發顯得嬌小可憐。

  那日之後,沈靳知依舊天天給她送紅薔薇。

  Alsa在微信上跟她說,紅薔薇在國外不是能隨意送的花,因為花語熱烈,超出尋常情感,多半只送自己喜歡的人或是戀人。

  因為只有戀人才希望永遠熱戀,愛意永不熄滅。

  紅薔薇比起玫瑰來說,少了層「我愛你」的直白,只剩些虛無的熱戀。

  她問Alsa為什麼紅薔薇少了那層直白,Alsa卻笑著跟她提起件趣事。

  她沒拿到《存在》的授權之前,Asher突然聯繫她。

  Asher就站在紅薔薇花海邊看著,一看就能看十幾分鐘。

  見到她來,Asher也是神色淡淡說一句,哦,來了啊。

  Alsa是個典型的法國女人,見不得這般冷淡的態度,她氣得夠嗆,Asher卻問她起紅薔薇的花語。

  因為《存在》這幅畫,紅薔薇的花語也因此得名於虛無的熱戀。

  Alsa氣不打一處來:「你們中國人就愛分類別,反正我們啊無論玫瑰薔薇都叫rose。」

  Asher絲毫不惱,反而微笑著跟她辯駁:「但她們不一樣,不是嗎?」

  Alsa想了想,的確不一樣。

  紅薔薇可沒有我愛你這層意思,要不然carol也不會和初戀分開。

  她也好奇,所以問Asher為什麼紅薔薇沒有我愛你那層意思。

  Asher只問她,為什麼carol會和初戀分手。

  Alsa愛畫不過葉公好龍,根本不了解carol的事,當然說不出口。

  最後Asher花了一下午的時間跟她講carol的故事。

  那天講完Asher發來條微信,說他的時間金貴,她得為此付費。

  還沒等Alsa氣沖沖找他算帳,carol初戀竟同意把《存在》授權給她。

  後來她才知道是Asher的功勞,她再去拜訪carol初戀時說起這些,初戀笑著嘆了口氣:「carol他早跟我說多好。」

  Alsa跟喻遲笙長篇大論一大通,終於進入正題,說Asher大概是少了說出口的勇氣。

  她半開玩笑說,畢竟Asher這樣的人很少不是嗎?

  沈靳知的經歷放在誰身上都不會跟平凡沾上邊,而他必定為他的不平凡付出更多代價。


  所以他不敢說我愛你,卻妄想和你永遠熱戀。

  喻遲笙實在沒法發表意見,只好裝作聽過就忘。

  但每日清晨出現的紅薔薇倒真成了莊園裡的一道風景線,連嘉賓都慢慢地習慣了。

  有一日,紅薔薇沒如約而來,年長的民謠歌手還說笑著提起,喲,怎麼今天瞧不見薔薇了。

  喻遲笙笑笑不說話,餘光瞧見大花瓶里的紅薔薇,紅薔薇團簇在一塊,顯得擁擠熱鬧。

  她忽地又想起她生日時,沈靳知送她的那一朵。

  他說的最後一朵紅薔薇。

  還有沈靳知忍著笑,對她說。

  阿笙,以後還會有。

  那時的她真的沒想過這個以後什麼時候來。

  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守著她唯一的那朵紅薔薇,日日澆灌,怕它枯萎。

  看得開得正好的紅薔薇,她第一次覺得後悔。

  如果她想過除那之外的可能性,不把那當成最後一朵,不那么小心翼翼地去愛沈靳知,這個以後會不會早點來。

  -

  拍攝綜藝的這三個月期間當然有休息日。

  而這個休息日,總算有些不一樣。

  節目組打了預防針,允許嘉賓晚點起。

  莊園有莊園原先的規則,再加上節目秉承著健康的慢生活理念,堅持要把早睡早起貫徹落實好。

  拍攝將近十五天,嘉賓每天早起種樹,打理莊園,都哎喲喲地抗議個不停。

  這樣的抗爭也換來了真正意義的休息日。

  不過大家都像是習慣了,通通默契地在七點半前全都擠在了老房子的客廳里。

  人人面面相覷,瞧著對方就想笑。

  民謠歌手哈哈大笑:「唉,習慣了,在床上實在躺不住。」

  賀時毓也苦著張臉:「我真的不想起,但我也躺不住了,總想做點什麼。」

  沈嘉禾像是沒睡醒,頓了一會才附和:「...我也覺得。」

  播出時,彈幕全都在笑。

  【我點進來真的不知道這麼好笑哈哈哈】

  【哈哈哈哈是真的,我暑假在家天天被我媽七點扯起來散步,後來我媽睡懶覺我就拉她起來散步】

  【我感覺賀知尋是我本人了,不想起但真的躺不住,還非得做點什麼】

  【我懂我懂,但等等,喻遲笙又被大家叫出去收薔薇花了哈哈哈哈】

  【嗚嗚嗚嗚說到這紅薔薇我就想哭,為什麼導演組就是不跟我說那狗男人是誰?】

  【快看快看,嗚嗚嗚我女兒又出去收花了!一天一朵紅薔薇嗚嗚嗚嗚這狗男人有點浪漫】

  【啊我真的好慕喻遲笙,長得好看演技好然後還有男人追!】

  喻遲笙果不其然又被大家催著去門前的信箱收花。

  她剛走到門口就瞧見了明晃晃的那朵紅薔薇。

  荔城春日抽芽後,莊園內哪都是翠綠色。

  那抹鮮艷的紅在翠色中格外出眾。


  她像是再一次在攝像機面前愣神,和第一次一樣沉默著抽出那朵紅薔薇。

  數日的紅薔薇身邊終於多了張卡片。

  這一卡片再一次點燃彈幕的好奇。

  【!!有!卡!片!了!】

  【雖然我也看到了,但姐妹你吵到我眼睛了。】

  【姐妹們,冷靜點!看看寫什麼了?】

  喻遲笙把處理好刺的薔薇抱在懷裡,沉默地抽出那張卡片,低頭去看卡片的內容。

  幾秒後,她慢吞吞地把卡片塞回了信箱。

  【???】

  【倒是給我這個vip康康卡片內容!】

  【導演組真是會搞懸念,給我搞點播我要氪金觀看!!】

  導演組也覺得無辜,除了喻遲笙誰也沒看見那張卡片。

  他們總不能讓人把那張小卡片掏出來吧。

  嘉賓里只有何林琪看到了喻遲笙把卡片塞回信箱。

  她正好撞上進門的喻遲笙,她擋在門口故意不讓開。

  喻遲笙抱著那朵紅薔薇,低斂著眉眼說:「可以讓讓嗎?」

  何林琪瞧她,泄出極輕的一聲笑:「就不讓。」

  喻遲笙看了何林琪一眼,恰巧小越跟在身後,熱情叫她:「姐姐!」

  何林琪表情故作抱歉,挪開一步讓喻遲笙進去,眼底卻沒一點內疚的意思。

  她和何林琪積怨已久,這樣的事已經是家常便飯。

  喻遲笙進門,笑著跟小越打招呼,隨後把新的紅薔薇插進花瓶里。

  紅薔薇已陸續在枯萎,每天都有奄奄一息的花枝被挑出。

  小越偷偷湊過來看喻遲笙修剪花枝:「姐姐,你是不是很難過啊?」

  喻遲笙問:「小越為什麼這麼覺得?」

  小越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因為我看小叔叔整理花束時也會很難過。」

  小孩子的語氣總是稚嫩,沒幾句就偏了重點,說起她養的一隻貓弄倒了沈靳知的花瓶。

  但小越時不時搖頭晃腦說起小叔叔的至理名言:「小叔叔說,花有它的花期,但總是會再開的,到時候再看就好啦!...小叔叔說,我的貓剛領養回來,應該多抱抱它...」

  小越總是張口閉口小叔叔惹得喻遲笙頻頻發笑,心裡卻覺得沈靳知的話越發被小姑娘奉為神諭。

  喻遲笙笑了一陣,小越湊過來突然問:「姐姐,卡片寫什麼了?」

  喻遲笙怔了幾秒,想起剛剛被她投進信箱的卡片。

  她說:「什麼都沒寫。」

  小越不信:「真的?」

  喻遲笙失笑:「真的。」

  小越還在嘀咕不可能啊,喻遲笙已經笑著起身去問賀時毓需不需要幫忙。

  節目組在午後停止拍攝,所有人都有半天的自由時間,賀時毓不愛出門自願呆在老房子裡,非得心血來潮學個家常菜,把廚房弄得烏煙瘴氣。

  喻遲笙離開荔城數十年,早尋不到什麼認識的人,打算一下午也呆在老房子裡,所以才說要幫賀時毓忙。


  賀時毓和嘉賓相處許久,不過看到喻遲笙還是下意識會愣住,然後紅著臉說哪都不需要幫忙。

  不過賀時毓問了喻遲笙一句:「小笙姐姐很會做飯嗎?」

  喻遲笙坦坦蕩蕩地搖頭說不會。

  她上次進廚房差些被周微連哄帶騙地趕出廚房。周微說上天總算公平了,沒讓她處處完美。

  她似乎也深知自己的料理實力堪憂,從不在人前展示,保留些好印象。

  不過喻遲笙沒覺得自己處處完美,反而勉強算得上優點的固執在常人看來也尋常。

  這樣想來,她沒什麼可驕傲的。

  沈靳知卻總是開她玩笑說,阿笙哪哪都好,叫她聽了自慚形愧。

  喻遲笙的坦蕩反倒讓賀時毓有了底氣,又衝去找了頁菜譜開始實踐。

  喻遲笙無事可做,又莫名其妙地想起那張卡片。

  她在室內踱步,最後還是開了門走向那隻信箱。

  信箱裡空空蕩蕩依舊只有那張無人問津的卡片,安安靜靜躺在底部。

  喻遲笙伸手去夠有些費勁,她站在信箱前苦惱了好久,終於選擇了個穩妥但不美觀的姿勢去夠卡片。

  攝像機後的人似是觀察她許久,終於忍不出笑出聲來。

  這熟悉的笑聲讓喻遲笙眼猛地一抬,恰好越過攝像機看見閒散站著的沈靳知。

  她在這翠色間恍惚了下才問:「你怎麼來了?」

  問完才反應過來,沈靳知大概在她把卡片扔回信箱就在了。

  她冷淡許久,現在卻欲蓋彌彰地要把卡片從信箱拿出來,換喻遲笙可能也在攝像機後邊笑。

  喻遲笙似乎是覺得剛剛問的那句尷尬,她又改口:「來了怎麼不說?」

  沈靳知看她,淡淡笑著:「覺得阿笙有趣,就多看了會。」

  她與人相處二十來年,也只有沈靳知開口描述她有趣。

  沈靳知說她有趣時的語氣,跟逗貓的語氣有些像,帶著揶揄。

  小姑娘都沉溺美色,自然說不出撕破這副皮相的話來。

  喻遲笙只好吃了這個悶虧,又重新問他為什麼來。

  沈靳知倒是不扭捏,他笑得斯文:「今天有空。」

  喻遲笙心道,資本主義說的有空還不是看心情。

  沈靳知分明是知道這是她的休息日,故意湊到她面前來。

  喻遲笙清了清嗓,應聲說,哦。

  沈靳知沒在意,反而笑出聲問她:「所以我可以申請跟阿笙約會嗎?」

  喻遲笙像是儼然忘記了喝醉那晚的底氣,心想著怎麼拒絕才好。

  沈靳知問她:「阿笙看卡片了麼?」

  她這才想起她還沒把卡片拿出來,她抽出卡片看,卡片上依舊什麼都沒有。

  但沈靳知卻說:「阿笙,你再看看。」

  喻遲笙覺得沈靳知還真是個極麻煩的人,她又看了一遍,終於發覺出其中的不對。

  卡片有個小小的郵戳印,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寫的是「Asher's」

  Alsa口中那個缺乏勇氣的As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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