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時候的沈靳知真的比平日粘人許多,抱著她不肯放,生怕她反悔,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喻遲笙失笑,去確認沈靳知的高燒有沒有退。
她似乎很少見沈靳知生病,一年到頭連請病假都難得。
她好奇問起,沈靳知被她逗笑說,資本家有什麼病假需要請。
有時候喻遲笙覺得,沈靳知天生就是個資本家。
他不多利用那權力一分,卻也物盡其用。
喻遲笙哦了聲,故意說這樣啊,又惹來沈靳知一陣笑。
他話里摻著三分揶揄:「阿笙一定在心裡罵我是萬惡的資本家。」
看著沈靳知開她玩笑,喻遲笙覺得他們這算是和好了。
但又不算和好。
成年人的和好複雜一些,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誰都很難踏出下一步。
早在莊園她撞見沈靳知秘密時,她就知道她要像是在周彥生日會那時,需要做出一個抉擇。
是去靠近他,還是趨利避害地遠離他。
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是做了同樣的選擇。
所以她說,沈靳知你來喜歡我。
沈靳知跟那些浮華格格不入的原因,她或許終於有機會了解。
她說:「難道不是嗎?你們資本家天天跟人做交易。」
沈靳知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他有些沉默,與平日那份調笑表情不同。
所以交易到最後,連自己都可以出賣。
但隨後他又笑,用曖昧的語氣:「所以,阿笙也想和我做個交易麼?」
喻遲笙氣得去打他:「所以沈靳知,你和沈家那位到底做了什麼交易?」
沈靳知看她,慢吞吞地笑起來:「那可太多了。」
「阿笙想知道什麼?」
喻遲笙在很多人口中聽說沈老爺子的事,周彥雖然樂呵呵地叫沈靳知沈二,語氣里卻沒一點恭維沈靳知的意思,而沈嘉禾更是奇怪,他對此諱莫如深從來不提沈老爺子。
而林欣瑤跟她提起聯姻時,說沈靳知不會違背沈老爺子的意願,她那時候已決心不和沈靳知扯上關係,也不去過問。
隔了好久,她有這樣的機會後,她發覺她是在意的。
喻遲笙問:「比如你和林欣瑤的事?」
沈靳知明顯這次不打算瞞著她,他的笑有點無奈:「你知道的,我和沈家關係不太好,但我總歸是沈家人,所以沈老爺子一直在牽制我,好讓我不逃離他的控制。他也沒想讓我娶林欣瑤,只是因為我那時候太明顯向著你了,沈老爺子知道你養母和林欣瑤的關係,想用這些逼你離得遠些。」
喜歡做交易的一直是沈老爺子。
因為喻遲笙的緣故,沈老爺子平生第一次覺得他這孫子也並非是個優秀的繼承人。
薄情是上位者最大的優勢,而沈靳知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糾纏喻遲笙。
「沈老爺子那時候覺得我和沈恆原沒什麼區別,都這麼不成器。」
沈老爺子善於謀算,自然知道讓沈靳知和林家聯姻沒什麼好處,只等著沈靳知來找他做交易。
沈靳知若無其事地提起遠在國外的章詩虞,沈老爺子果然鬆了口,不再提及和林家聯姻的口頭約定。
而後林深來找他理論,他才知道沈老爺子的謀算精通到何種地步。
沈老爺子一直都在利用林家來牽制他,等他有一天收心回沈家當繼承人。
他那時候才知他和沈家的關係。
即使他拼命地想和沈家撇清關係,世人總是默認他是沈家的一部分。
他在沈家長大,身上每一分每一寸做派都是沈家的影子,連薄涼不近人情都如出一轍。
他衝進火場救喻遲笙後大病了一場,沈老爺子那時候也對林家生了嫌隙。沈老爺子知道他因為喻遲笙不會輕易罷休,和他做了個交易。
只要他接手沈氏集團,清理沈夫人的勢力,那沈老爺子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解決林深和林家。
「所以你真的回去了?」
「傻不傻啊。」
沈靳知難得聽到喻遲笙有這樣氣憤的時候。
尤其是為他憤憤不平、為他撐腰的時候。
他收了收笑,認真點頭:「傻。」
「沈靳知!」
「好好好!」沈靳知抱住喻遲笙,笑著湊過去吻她,「為阿笙傻點笨點還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得到阿笙的同情可不容易。」
喻遲笙看了他一眼,滿是不信。
「花言巧語。」
「太不靠譜。」
她忽地想起剛剛都沒出場的主人公,她問:「所以你的青梅竹馬其實是章家那小姐?」
沈靳知頓了會,似乎不能理解喻遲笙的關注點,他邊笑便把她抱得更緊:「阿笙還真是...記仇啊。」
沈靳知想想他這十年裡也被沈老爺子安排了不少相親,要是喻遲笙連這沒相過親的章小姐都要吃醋,怎麼吃得過來。
他笑出聲說起他和那章小姐十年沒見了,而且那章小姐有喜歡的人了。
而且還就這麼巧,她喜歡的人剛和你相親了。
他原先想等解決好沈家的事再去找喻遲笙,卻發現章詩虞提及的相親主人公就是她,這才不顧高燒跑過來,生怕她真跟某個相親對象成事,再也來不及去靠近她。
喻遲笙的思緒忽地被這一連串信息轟炸,想起相親對象站在她身邊說沈靳知急了的情形。
那時候的沈靳知咳嗽了好幾聲,站在原地看她,想靠近又不敢。
相親對象說,看來你喜歡的人已經等你很久了。
喻遲笙停了兩秒,才問:「那你跟她說什麼了?」
沈靳知看著她的眼睛,聲音很輕,像是對待失而復得的珍寶:「我跟她說好巧,你也是我喜歡的人。」
沈靳知的語氣很寡淡,看似隨意,實際上輕聲細語帶著氣音時,已是十分情深,讓人無意識地往下陷。
外邊已天光大亮,風尋縫隙輕輕帶動窗簾。
光影似是而非地落在沈靳知眉眼間。
「所以阿笙可以解釋下,為什麼你的擇偶條件會跟我差不多麼?」
-
這時候喻遲笙才想起擇偶條件的出處。
傅家夫婦找回女兒後,一家人都高興。傅母更是親自下廚,給喻遲笙做荔城的特色菜。
英國人對飲食不太講究,一日三餐都是香腸麵包奶酪諸如此類的食物,不是寡淡無味就是太咸。
喻遲笙吃了大半年的英國食物,好不容易吃到荔城特色菜,差些在傅家夫婦面前掉眼淚。
回傅家之後,她像是從沒提及過她的過去。
也沒提過她為什麼會來英國。
她是因為林欣瑤給她的那張機票才來到英國。
林欣瑤放逐她,而她也默認放逐她自己離開沈靳知的世界。
表面上說起來是因為她誤會了沈靳知和林欣瑤的關係。
倒不如說是因為她面對沈靳知時過滿則溢的自卑。
她愛上沈靳知後好像真的不管不顧,連想法都天真了許多。
她時常安慰自己說,也許命中注定她只能得到那一點點的愛。
她太喜歡沈靳知,喜歡到她可以不是她自己,而去變成任何他喜歡的樣子。
她只是不能接受,他喜歡的樣子恰好不是她。
出國後,她有一段時間很消沉,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她放任自己去看畫展,去看話劇,卻發現這些東西一直是沈靳知在喜歡。
他們明明這麼不一樣,在一起時她卻一點都不覺得這些無趣。
後來她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余曉,余曉送了她一張《基督山伯爵》的票,在那她遇見了她的親生父母。
看著傅母為她準備荔城的特色菜,她突然想起了沈靳知。
時隔好久,她才想起來以前也有這樣一個人來愛她。
只不過那愛會消減,逐漸風化。
傅母心疼地把她抱進懷裡,甚至問她喜歡什麼樣的人。
她承認,到那時候她都很難放下。
「沈靳知你神氣什麼?」喻遲笙推推他的胸膛,「不就是因為我那時候還喜歡你嗎?」
但沈靳知笑不出來,他沉默了會說:「對不起。」
他錯過何止是喻遲笙那部分的過去,一句對不起怎麼都顯得蒼白。
這時候喻遲笙反而表現得異常大度,她捧起他的臉,笑意盈盈地說:「沒關係,只要你再喜歡我多一點就行。」
「比我喜歡你多一點就行。」
沈靳知有時候覺得喻遲笙太善解人意也不是件好事。
他失笑,伸手去摸她的頭髮,好似嘆了口氣:「我們阿笙,還真是個頂頂好哄的姑娘。」
沈靳知的嘆氣帶著些無奈,又偏偏溫柔得無可救藥。
而她名字是其中最溫柔的部分。
喻遲笙心裡受了觸動,正想反駁。
她忽地發覺手中被某個物件套牢,她抬手伸到空中看。
那幾克拉的鑽,像懸著的一顆星。
比外面的天光還奪目。
是薔薇通透的粉色。
「這是什麼?」
喻遲笙一怔,沒收回手。
星也就沒落下,成為她中指的鑽戒。
而沈靳知握住她的手,聲音沉沉地說:「我的驕傲。」
他說過願意放棄他的驕傲來愛她。
有這麼一瞬間,喻遲笙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
「沈靳知,你這是求婚嗎?」
沈靳知像是已經習慣她的一驚一乍,只是輕輕蹭了蹭她的臉,與她鼻尖相對。
他聲音低啞,覆著繾綣的笑意:「阿笙,我是個很傳統的人。」
「所以求婚當然會比這正式些。」
喻遲笙又伸手去看那顆粉鑽,估量它的價值。
想著這還不算是正式的話,那她好像有些招架不住。
她壓住她狂跳不止的心臟,儘量平穩地問:「那怎麼才算正式?」
沈靳知看著她笑意不止,故意吊她的胃口。
「阿笙到時候就知道了。」
「我現在就想知道。沈靳知你到底說不說!」
沈靳知被喻遲笙晃得頭暈,終於笑著求饒。
說起許音在病床時和他說的那番話,以後有了喜歡的人,他要如何如何。
他支起腦袋看她,像是參透了那層意思。
他寡淡的聲音念起那古時的婚嫁禮制,真像個耽於兒女情長的書生,每句誓言都真。
「三書六禮,十里紅妝,明媒正娶。」
-
喻遲笙承認自己是因為沈靳知那明媒正娶的迂腐書生氣屈服的。
她從床上跳起來,要取下那顆粉鑽還回去。
沈靳知失笑地制止她。
說:「阿笙,這原先就是你的。」
她動作又是一頓:「原先?」
沈靳知看著她,很確定地說:「是啊,原先。」
他說:「這是訂婚戒指。」
至於是誰和誰,不必再明說。
所以那時候沈靳知沒想著跟林欣瑤訂婚,而是跟她。
那之後沈老爺子針對她的事也就順理成章。
喻遲笙啞然:「你那時候為什麼這麼做?」
沈靳知一副說不定的表情,故意模稜兩可:「可能那時候我覺得和阿笙在一起,真的可以有情飲水飽。」
可惜後來,他們一直在吵架再沒有機會和好。
他一直疏於表達,也不敢再解釋他曾有過這樣荒唐的想法。
喻遲笙再想計較時,沈靳知卻抱住她說:「阿笙,跟我一起回去吧。」
「回哪?」
「沈家。」
......
沈老爺子去世後,沈靳知還沒回過沈家。
沈氏集團在沈老爺子死後情況是一團糟,沈老爺子那派沒了主心骨,紛紛像牆頭草一樣左右搖擺,而沈夫人更是抓住了這個機會收買人心。
站在他這邊的人很少,他處理起沈氏集團的瑣事常常受制於人,根本做不了大的決策,而後他受涼發燒在家呆了幾天,沈氏集團局勢更是複雜。
而沈家內部卻是對他的存在頭疼得很,沈老爺子死前立了遺囑,要把他底下所有的資產和股份轉讓給沈靳知,負責遺囑的律師日日被沈夫人叫到沈家拖延進度。
他是沈家的一部分,這被他深深厭惡的一部分如今卻成了他的保護傘。
他實在太討厭沈家那一場「喜喪」,連回沈家都得做好些思想準備。
鬼迷心竅下,喻遲笙竟然答應沈靳知一起回去。
她實在好奇他最開始的十八年是在什麼樣的地方生活。
沈靳知從不提及這部分,也就越讓她想去了解。
因為他的不快樂像是全都來自這部分。
沈家也是非常規整的世家,有遠離市區的老宅。
沈家老宅占地面積極大,裡頭坐落了一批其他年代的古建築群,活像市政府設立的開放景點。
可無論是門衛還是攝像機都提醒她這只是私人領地。
沈靳知跟她解釋說,沈老夫人是明城另一大世家,嫁給沈老爺子後,這處古建築也就併入了沈家。這古建築群如今歸沈家管,納入了私宅範圍。
建築群附近有一處私人別墅,這才是沈宅的所在處。
沈家的底蘊遠比喻遲笙想像得深厚,一出場就是接連不斷的古建築群。
沈宅內並沒有有太多人居住,沈恆原和沈夫人多忙於出差,住在方便辦公的市區。
沈靳知說,這住的只有他的一個哥哥。
同父異母的哥哥。
可如今沈宅卻是熱鬧得很,不僅沈硯辭,而且沈恆原和沈夫人都在。
除此之外,還有處理老爺子遺囑的律師。
這律師沈靳知見過幾次,沈老爺子似乎很放心把資產交給他打理,原來遺囑也經由他手。
沈夫人見沈靳知不是一個人來,表情晦暗不明,像是指責他帶了個外人回來。
沈靳知並不在意這些,要說外人,他覺得他才是這沈家的外人。
他牽緊喻遲笙的手,面無表情地應對沈夫人的指責。
喻遲笙在這一堆人里,只認得沈恆原和見過一面的沈夫人。
沈夫人保養得極好,皺紋稀少,笑起來仍舊可見少時凌厲的樣子。
而站在沈夫人身邊的就是沈靳知同父異母的哥哥。
沈靳知從不提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提起也是不咸不淡的態度,她知道他是因為那些真真假假的流言。流言說他在爬雪山時發生了事故,今後只能靠輪椅過活。
沈硯辭果然是坐在輪椅上,對著她微笑。
不知為何,喻遲笙覺得沈硯辭並不像沈夫人那樣咄咄逼人,反而溫和得沒有攻擊感。
走近後,沈夫人反倒沒說話。
沈恆原皺起眉,又輕飄飄看了眼喻遲笙:「沈靳知,你真要這樣嗎?」
沈恆原的語氣全是不屑,連叫沈靳知的名字都連名帶姓。
喻遲笙聽得出來兩人一點都不像父子,竟也理解沈靳知一直以來的態度。
「不是談遺囑麼?」沈靳知淡淡抬眼,拉著她坐下,「那就談吧。」
沈靳知把她的手攥得很緊面上卻依舊平淡,好讓人察覺不出他心緒的變化。
喻遲笙心情複雜地看向他,最後只是也拉緊她的手。
沈夫人似乎覺察出喻遲笙和沈靳知的不尋常,她笑出聲提醒沈恆原:「恆原,這還有外人在呢。」
沈恆原聽見沈夫人說話,果然表情更嚴肅:「你非要拉著她一起談嗎?」
沈靳知應:「不然呢,你不也拉著陸子悠一起談。」
「這不一樣!」
「哪不一樣?我很愛她,也會和她結婚。」
沈恆原啞口無言,他年輕時做的荒唐事竟讓沈靳知仿效,給他難堪。
他也是說著愛陸子悠,把陸子悠帶進沈家,公然和沈老夫人和許音談婚事。
沈靳知扯了扯唇角,冷笑道:「哦?是不一樣。至少我只愛她,別人我碰都不會碰。」
沈恆原氣急敗壞地說:「你簡直跟你媽一模一樣!」
「好了,恆原。不要和孩子計較。」沈夫人笑了笑,走到喻遲笙面前,「這位好姑娘,願不願意和我談談,也讓他們父子倆談談?」
喻遲笙覺出沈夫人是真的熟諳做人,話說得提水不漏,左右好人都是她,讓她不容拒絕。
她明知這是陷阱,卻也只能做好晚輩的禮儀不讓沈靳知為難。
沈靳知卻拉著她不放,對著沈夫人說:「她和你沒什麼好談的。當然我和他也沒什麼好談的。而唯一能談的大家都能談。」
這是古老世家腐朽頑固不化的一面。
最重要的是,裡頭的人也開始腐朽落後。
沈夫人被撂了面子也不惱,能屈能伸地站在一旁。
沈靳知也不再搭理沈夫人,將遺囑推到律師面前:「談吧。」
沈老爺子選的人果然沒錯,律師不為所動,宣讀出那部分公證。
有了這部分股份,沈靳知將在沈氏集團獲得話語權。
而沈夫人不罷休,她似是找到了目標,她又微笑著問喻遲笙:「姑娘還不知道吧,我們家靳知的未婚妻是青城章家的千金。即便這樣,你還願意跟靳知在一塊嗎?」
如果是之前,喻遲笙還真會慌亂地問起章家千金。
可沈靳知已經和盤托出這未婚妻和他已經十年沒見,她又如何被攪亂。
她正想開口,被沈靳知制止。
沈靳知明顯已經不耐煩了:「陸子悠,何必假惺惺地嚇她。」
沈夫人繼續笑著說:「靳知,我說的可是實話。你沒和她說過你的母親吧。那時候我和恆原相愛得很,都已經訂婚了,是你母親進來插了一腳。」
沈夫人以前也是世家出身,學識並不比許音差,而且咄咄逼人的氣勢還高上不少,一句話就扭轉了風向。
「你要她走你母親的老路嗎?」
沈家一直存在另一個的故事說法,不同於沈靳知的版本。
沈恆原和沈夫人是青梅竹馬,原本訂了婚,婚期就定在半年後,在這期間許音一個美院的大學生勾引了沈恆原,懷上了沈靳知這個私生子。
不知為何許音用了什麼手段,沈老夫人格外喜歡她,甚至不惜拆散沈夫人這對青梅竹馬,讓許音進了沈家。
談婚事時,沈恆原為了反抗沈家把沈夫人帶到所有人面前,公然說他還是會和沈夫人結婚。
而許音像是不知廉恥,只是坐在那聽完了全程。這樣的做派更讓沈老夫人心疼,直接逼著沈恆原去領了證,之後連婚禮都沒辦。
沈靳知出生後,許音自然成了沈家人口中的沈夫人。
即使她的兒子以後會是被沈老爺子承認的沈家繼承人,即使她被尊稱為沈夫人,可她又得到了什麼。
悲哀的一生麼。
沈夫人還是看著喻遲笙微笑:「據我所知你還是演員,靳知當然可以給你很多資源,我也可以給你那些,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選擇?」
喻遲笙默了會,問:「沈夫人,你是在他面前動搖我嗎?」
沈夫人笑:「當然。我可不在意沈氏集團的話語權在誰手裡,我只是怕你被靳知欺騙,然後和他母親一樣一輩子都被囚禁在這。」
畢竟沈家這樣薄涼的人情話動人,聽者少能抵擋。
而她實際上並不在意沈家毀在誰手裡,她只是想贏,畢竟她已經贏了十幾年了。
沈靳知欲言又止,叫她的名字:「阿笙。」
喻遲笙卻拍拍他的手背安慰他。
她已經知道沈靳知帶她回沈家的目的,又怎麼會輕易動搖。
沈靳知讓她了解這些,她又怎麼會再逃走。
喻遲笙笑起來,伸手炫耀她中指的粉鑽。
她眉眼本就明艷,襯得血紅色的薔薇長裙愈發打眼。
「我已經和他訂婚了,以後也會和他結婚。」
「如果章家小姐非要來搶,我不介意把我的相親對象讓給她。」
這其中意思只有沈靳知知曉。
他被喻遲笙逗笑,他側眸淡然去看她,偷偷說:「章家小姐可不知道你把相親對象讓給她了?」
他拉著喻遲笙離開,臨到門口喻遲笙這時候像是想開了,蠻不講理地說:「那她也得把她聯姻對象讓給我。」
事後章詩虞聽說喻遲笙在沈家鬧得這一出,她臉漲得通紅差點去跟喻遲笙辯駁:誰叫你讓了!我本來就勢在必得!
沈靳知越發想笑,當自己變成交易的物品時還真有點不對味。
「我怎麼就需要她讓了,我本來就是你的。」
而對於此,喻遲笙非常滿意。
她忽地覺得她和沈靳知差的也不多,不過以物易物的水平。
沈氏集團這情況並非只有聯姻可以解決,但不可否認聯姻是解決困境最快的方法。
但章沈兩方的主人公都沒意願,章詩虞又是章家的霸王,她不樂意那誰也沒辦法,這連口頭約定都沒有,沒人推進自然無疾而終。
喻遲笙請了一周多的假,果然工作堆成了山。
天天除了忙工作再無其他,唯有中指那顆粉鑽實在打眼,她工作時又把它摘了下來。
沈靳知來接她下班,瞧見她沒了粉鑽,非要追問粉鑽的去處。
她說,怎麼?丟了你還不能再買一顆?
沈靳知也不說買,非要笑著問她喜歡什麼樣的。
她頓了會沒反應過來,你還真要買啊?
她不喜歡收到太貴重的禮物,以前也是。
只要沈靳知一說要給她買,她就搖頭推辭。
而沈靳知總說:「給喜歡的人買禮物,怎麼能不貴重?」
當然最後還是屈服於她的固執。
要不是看在粉鑽是訂婚戒指的份上,她也不會收。
沈靳知無奈:「阿笙,你總要給我些表現的機會。」
喻遲笙瞥了他一眼問:「然後讓你用資本家的錢給我買鑽戒?」
沈靳知越發覺得喻遲笙有趣,她的本性似乎對資本家排斥得很。
他失笑提起:「那如果我說粉鑽是我母親送給她兒媳婦的見面禮呢?」
喻遲笙聽了立馬眉開眼笑,從小兜里掏出粉鑽戴上:「那我肯定戴著。」
過了會,她像是不信:「粉鑽真的是你母親的?」
沈靳知嗯了聲:「她送我的十八歲禮物。」
她說,他一定會遇到一個很愛很愛他,而他同樣也很愛很愛的女孩子。
她說,阿知,別人有的你也會有。
空氣沉滯了會,喻遲笙突然出聲。
「沈靳知。」
「嗯?」
「你母親叫你什麼?」
「嗯,」沈靳知敲著方向盤想了一會,「真想知道?」
喻遲笙知道沈靳知又起了逗她的心思,伸手去拍他:「我認真的!」
他被打了一下終於安分,笑著繼續說下去:「我母親責罰我時叫我沈靳知,在外人面前叫我靳知,跟我講故事時叫我小知,不過她最愛叫我阿知。」
「她說荔城老一輩叫親近的人都是如此。母親是外祖母帶大的,外祖母總是阿音阿音的叫她。她覺得這樣叫人親近。」
「所以你才叫我阿笙。」
沈靳知沒否認,笑著盯著她看:「阿笙好聰明。」
「那我以後也叫你阿知。」
「阿知阿知,叫多就順口了。」
沈靳知聽著空氣安靜下去,恍若這世間又有了一個很愛很愛他的人。
他呼吸滯了會,終於說:「阿笙,再叫一遍好不好?」
車水馬龍中,城市喧囂,此刻卻有一瞬間如此平凡。
「阿知。」
離開沈家那一天,沈靳知對她說:「阿笙,我沒有家了。」
她不想再讓他一個人。
她運氣不好,遇到的又是紅燈。
她湊過去吻他說:「阿知,我來成為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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