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回國之後定居在荔城。
喻遲笙也逐漸把工作中心搬到了荔城附近。
荔城的環境很適合傅母休養,在國內的傅家人也湊熱鬧回荔城瞧喻遲笙。
喻遲笙跟傅母年輕時實在相像,很討人喜歡,在傅家老宅的時間都被拉著話家常,聊得久了也聽出了傅家人對沈靳知的態度。
傅家的確對沈靳知有些意見。
傅家人個個都是怕麻煩的主,在明城關於沈二少爺的傳言聽得也多,日日在傅母面前提起。
但傅氏夫婦壓根不在意這些,遇到八卦的,傅母一概回應說笙笙喜歡就好。
從其他人口中聽見傅母的說辭,喻遲笙忽地有些想哭,被傅母瞧見,傅母又是拉住她的手,嗔怪道:「我們笙笙都這麼大個姑娘了,還哭鼻子呢?」
沈靳知那些傳言傅母並非沒有聽說,只是她瞧著倆孩子互相喜歡瞧著也歡喜。
至於其他有什麼重要。
有傅父傅母撐腰,喻遲笙自然也不再糾結,日日等著沈靳知來接她下班。
有一日,傅母在電話里笑意盈盈地問起她:「怎麼?還不打算把沈家那孩子帶回來給我們瞧瞧?」
沈靳知就在身邊,他似是覺察出通話的對象,側身看她。
她眼神飄過去,和他視線相撞,想了想終於笑著應下。
沈家的事早就不在喻遲笙的考慮範圍內,至於沈夫人說的那一番話她聽過就當忘了,可這訂婚的事卻是在明城傳開了。
誰都知道明城沈家二少爺拒絕了沈老爺子撮合的章沈聯姻,和其他人訂婚了。
那個人就是她。
傅母也自然在傅家人那聽說了,喻遲笙回老宅時只是不問起那顆粉鑽的來由。
聽她掛了電話,沈靳知才開口:「伯母說什麼了?」
喻遲笙故意不悅地說:「還叫伯母呢?」
沈靳知一向能屈能伸,還真忍笑問她,非叫她臉紅:「媽是不是說讓我去見她?」
-
訂婚的事確實鬧得人盡皆知,連章家小姐都樂呵呵地來祝賀喻遲笙。
字裡行間都是保住暗戀對象的喜悅。
對於章家小姐對暗戀對象的狂熱,喻遲笙了解得不多。
但喻遲笙想起沈靳知來找她那日提起章家小姐暗戀的事,只好失笑地謝謝祝賀。
章詩虞是個急性子,果然沒旁敲側擊幾次,就直白地問喻遲笙那日相親的細節。
喻遲笙忙著工作,手機就放在桌面上響個不停。
周彥新拉的群組終於發揮了作用。
【章章】:我好奇死謝斯然說什麼了!怎麼笙笙還不回我?
【章章】:???
【章章】:沈靳知你是不是綁架了笙笙!
【ahser】:別隨便找別人的未婚妻了解其他男人。
【周彥】:沈二你他媽總算上線了,我那項目搞不來啊啊啊!
【章章】:周彥你先往後排排!我很急!謝斯然又要去相親了!
【周彥】:我比較急!鹿沉太難搞了!
【鹿沉】:我真的不難搞。
一時之間,群組熱鬧得很。
喻遲笙確認消息時,消息已經是99+。
她看見群組消息字字在控訴沈靳知最近的清閒來得不光彩。
她失笑地指給沈靳知看,沈靳知應得也理直氣壯,這不是要見家長麼。
好在傅母一見著沈靳知就非常滿意,少了喻遲笙在兩人之間調和的麻煩。
傅家老宅在荔城城區,正巧和沈靳知外祖母的家隔了兩個街區,蜿蜒的護城河沿下正好貫通。
荔城的建築多是磚木結構,設有小閣樓。
傅家是大戶人家,環境也更敞亮,採光也更好,但家裡也種了棵桃樹。
荔城多信奉鬼神,認為桃木可以驅邪避禍,尋常人家裡都有。
這種尋常對沈靳知卻是難得,傅家的氣氛太過日常,讓他想起許音說過的一切。
傅母笑吟吟問他:「聽說你母親也是荔城人?」
沈靳知嗯了聲:「她從小在荔城長大,後來才去了明城。」
他從小就生活在沈家那種冰冷的環境,不自暴自棄已是難得,旁人再難要求他變得溫柔沒有稜角。
旁人說他無趣寡淡,那也是尋常。
可許音說起的小山城人情味足,他現在竟然也慢慢相信。
相信他也會有這樣平凡又溫暖的時刻。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他時,傅母只是輕笑著問:「是真的喜歡我家笙笙嗎?」
他好似從沒這麼認真地回答過,連喘氣都小心翼翼:「是。我很愛很愛她。」
-
沈靳知說到做到,還真拉著喻遲笙回莊園見了小越。
綜藝拍攝結束後,莊園就空了下來,也少了人氣。
小越原先就嫌小提琴課程枯燥,見喻遲笙和沈靳知來了更是跟曲老夫人撒潑不肯學。
曲老夫人無可奈何看了眼沈靳知,嫌棄得很:「瞧你把她給慣壞了。」
小越還賴在沈靳知身邊,非要沈靳知抱她,沈靳知沒辦法只能抱著小越聽曲瀟數落。
沈靳知神情寡淡,悉心聽著說教,喻遲笙卻覺出他孩子氣的一面,他一慣的漫不經心在這時都生動了起來。
連他偷偷向她求助的眼神也生動。
喻遲笙笑著還真開始替他說話,惹得曲老夫人又是哎喲喲地嘆個不停,說沈靳知還真是和許音一模一樣。
一開始沈靳知來拜訪她時,她因為許音對沈恆原印象很差,而她覺著沈靳知終究是沈家人,總是把他拒之門外。
沈靳知也不惱,日日不厭其煩地過來拜訪她。
喻遲笙去看沈靳知,沈靳知也對她笑,似乎從沒有人在喻遲笙面前否認過沈靳知像他的母親,他的那幾分溫柔也恰如其分地來自於他的母親,成為他身上煙火氣的一部分。
曲老夫人終究還是屈服於沈靳知和小越一大一小的示好,不再說教。
看曲老夫人走後,小越偷偷伏在沈靳知耳邊說著秘密:「小叔叔,你還真把姐姐給追回來了?」
沈靳知笑著說:「這不是答應你了麼?」
小越挺直胸脯:「那是。小叔叔對我最好了!」
旁人都說她的小叔叔難相處,她卻從不覺得。而且小叔叔向來說話算數,還真拉著喻遲笙回來找她玩。
沈靳知循循善誘道:「那小越是不是應該改口了?」
喻遲笙正巧聽到他們的悄悄話:「改什麼口?」
小越還在糾結:「可姐姐真的很漂亮啊。」
沈靳知語氣放得更溫柔:「輩分不能亂。」
過了幾秒,小越皺緊眉頭過去叫喻遲笙:「小阿姨。」
她拉了拉喻遲笙的袖口:「小阿姨你別生氣,我覺得小阿姨很漂亮不應該叫小阿姨,但小叔叔說了輩分不能亂...」
喻遲笙還真沒被叫過阿姨,聽著小越一聲又一聲的阿姨有些恍惚,下意識去看沈靳知這個罪魁禍首。
喻遲笙頓了幾秒,沒在小越面前太放肆,只是偷偷瞪了回去。
沈靳知在旁聽得想笑,又被喻遲笙一個眼神警告收了回去,故作正經。
小越還真對沈靳知言聽計從,幾天下來句句稱呼都帶著小阿姨,氣得喻遲笙在小越面前去掐沈靳知。
沒有哪個女孩子喜歡被叫小阿姨的。
「沈靳知,那你也不能讓小越喊我阿姨啊!」
沈靳知這種時候也只是笑,對她這些小情緒一併收下。
他拉她的手指了指小越:「可是太不公平了。」
「她叫阿笙姐姐,卻叫我小叔叔。」
在這時候,喻遲笙也不得不承認年輕的優勢,她歪頭去看沈靳知:「沈靳知。」
沈靳知:「嗯?」
她認真道:「你好像是比我老一點。」
「我覺得我虧了。」
沈靳知笑:「虧在哪了?」
喻遲笙還真就掰著手指跟他計較她吃虧的地方,從一數到五,攤開手掌跟他比劃。
沈靳知先前拒絕她用得是「太小了」這個理由,她那時覺著沈靳知的語氣迂腐得像個老學究,對她苦苦勸誡。
誰能想到會有她計較沈靳知老的一天。
「你看我是不是虧了。」
沈靳知卻伸手過來和她十指相扣,笑意已是打趣。
「那阿笙可真是虧大了。」
沈靳知平日笑意總是寡淡疏冷,如今眉眼卻柔和,一分一毫間都讓人覺察出愛意。
連喻遲笙都差些遺忘,她原也沉迷於他優越的眉眼和誰都不及的愛意。
「可誰讓我喜歡你呢。」
「哦?那阿笙喜歡我什麼?」
她瞧著他的臉,踮腳去吻他:「長得好看。」
他悶聲笑著承認:「嗯...長得好看也是個優點。」
......
小孩子的精神勁足,從午後折騰到傍晚也不停歇。
沈靳知看小越身上灰撲撲的,輕微的潔癖終於發作,拎著小越去清洗。
喻遲笙在旁瞧著,突然想起她從前灰撲撲的樣子。
沈靳知不是個對誰都耐心的人,但在她面前他慣常的寡言冷淡似乎尋不到蹤跡。
他對她總是耐心十足。
她雙手撐在籬笆欄杆上看他:「沈靳知。」
沈靳知正低頭清理被小越弄髒的外套,聽喻遲笙叫他,他須臾抬眼:「嗯?」
喻遲笙想了想說:「我覺得你以後一定是個很耐心的小老頭。」
大概是沈靳知太過一成不變,讓人太容易想到他以後耐心又偶爾溫柔的樣子。
沈靳知似乎是覺得她的形容有趣,笑意不止,問:「是嗎?」
她點點頭說是啊,這世界上肯定沒有比你還耐心的小老頭了。
沈靳知終於笑出聲。放下外套走過來看她。
他捧起她的臉,細細打量:「哦,那我也要想想阿笙變成老太太的樣子。」
她與他鼻尖相對,以最近的距離看進對方眼底。
這世界都在變,沈靳知卻從頭至尾都是她想像的樣子。
他們正巧在那片紅薔薇地前,小木屋牆體纏繞著的綠植已開出花來,紅薔薇團簇在一起,火紅得熱烈,像極了《存在》里的場景。
小越得了幾天空閒,天天和她撿的那隻小野貓在一塊。
小野貓比剛撿回來時大了不少,毛髮也光亮許多,終於有了些可愛的模樣,追著小越扔的毛線球跑個不停。
「你不喜歡,那時候怎麼還是養小野貓了?」
「想你常來看我。」
喻遲笙忽地明白《存在》的意義。
在這一秒的熱戀瞬間,愛意已被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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