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大和電影學院井水不犯河水二十多年,終於再次合作,開幕儀式設在明大的禮堂。
作為電影學院的知名校友,喻遲笙也在邀請嘉賓列表中。
而明大擬邀嘉賓名單中也有沈靳知的名字。
在明大現場,喻遲笙拿著名單問沈靳知,只得到沈靳知一個笑著的回答--怎麼?你不信我是明大畢業的?
這時她才發現她似乎從沒有追究過沈靳知的過去,在哪上學,在哪畢業。
連同帶沈靳知回傅家都沒多問。
沈靳知聽她後知後覺地抱怨,忍笑著說咱媽可比你細心多了。
傅母上次讓沈靳知過去拜訪,里里外外把沈靳知了解了一遍,家庭狀況自然不必說,連愛好的都問得仔細。
畢竟是放在心尖尖上的寶貝女兒,哪能不用心。
喻遲笙聽得那句咱媽,臉差些紅起來,溫吞吞地說:「反正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又不是明大畢業生。」
沈靳知閒閒笑著,好似嘖了聲,過來攬她的肩:「那我家阿笙還真是個傻姑娘。」
喻遲笙頗不服氣地問:「誰傻了?」
沈靳知悶聲笑,說哪有人什麼都不管就來喜歡人的。
他的優越確實沒法忽視,也不能讓人什麼也不管地去喜歡他,總得找些緣由。
喻遲笙卻聽出點別的意思:「哦,那阿知你喜歡我什麼?」
來開幕儀式都是些有話題度的名人,兩人在底下昏暗的台下也沒那麼顯眼。
沈靳知偷偷湊過來,指腹摩挲著她的耳:「愛阿笙的所有。」
喻遲笙在繚亂的光影里看回去:「哄小姑娘呢?」
沈靳知眉眼笑著,細細看她:「阿笙不就是小姑娘麼?」
他似是借著這昏暗的環境看回去,仔仔細細辨認她的眉眼。
明大那一場音樂會,他看得很是無趣,連同晚上去酒吧撐場子都沒什麼興致。
要不是荒唐的真心話大冒險,他還真遇不上這個傻姑娘。
在喧譁中他真的開始想,他到底愛這傻姑娘的哪點。
他愛她眼底赤忱,愛她純粹天真。
愛她在他眼中特別。
喻遲笙還在想怎麼反駁沈靳知,她才不是個小姑娘了。
沈靳知低笑,那雙瀲灩的桃花眸挑著,視線繾綣:「我只喜歡阿笙這一個小姑娘。」
喻遲笙問:「其他小姑娘看都沒看一眼?」
沈靳知忍笑:「...嗯,真沒看。」
他總覺得感情這事太麻煩,恨不得片點不沾。
可在看見喻遲笙的那一瞬,他情願麻煩些,不厭其煩地出現在她身邊。
喻遲笙一向懂得知足常樂,也不追究沈靳知話里這些揶揄,樂在其中。
她看向台上,說道:「沈靳知,你一定不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在這禮堂里。」
她語氣輕而慢,隱在一慣枯燥的樂曲中。
像冒險者在無端沙漠中遇上的那一點甘霖。
「那時候我真的對你一無所知,你的身份地位我全都不知道,可我覺得能遇見你很好。」
「現在也這樣覺得。」
「覺得什麼?」
「遇見你真好。」
那時候少女的迷戀來得濃重而劇烈,她在分毫的慶幸中分不清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身邊。
她用盡全力去愛他,卻在荊棘面前摔得鮮血淋漓。
她跟沈靳知說起那幾年裡她一直有去慈恩寺祈禱。
在求姻緣的廟中求了好幾隻簽,每每在住持要解簽時逃之夭夭,生怕聽到不好的結果。
沈靳知沒說話,只是與她十指相扣,過了許久才問。
「阿笙想過和我一起去聽這些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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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遲笙沒想過真有一天,她會拉著沈靳知去找姻緣廟的小和尚解簽。
只是不巧,那日恰逢慈恩寺閉寺,兩人碰壁而歸。
她覺出神佛還真是會玩弄人心,絕望時給點希望,欣喜時又潑點冷水,讓人不敢愛也不敢恨。
沈靳知安慰她,笑著說下次挑個不閉寺的日子去。
至於阿笙的運氣麼,有所預感。
沈靳知平淡的語氣氣得她跳起來打他的肩,她說萬一真是不好的姻緣簽呢。
沈靳知這回神情正色了點,他握住她的手,像是個承諾。
他說,不會。
過一周後,又是周彥的生日。
如今沈靳知辭去百影執行總裁的職位後,周彥吊兒郎當也因為工作原因收斂不少,連個生日會都要抽時間過。
不過周彥底子裡還是紈絝公子哥那番做派,生日會排場面子一個不少,邀請沈靳知也去。
他在那頭聊得開心:「沈二,記得帶上阿笙妹妹啊。」
沈靳知掛得也乾脆,掛斷前一句斬釘截鐵地「不去」。
但之後還是不敵周彥軟磨硬泡的電話攻勢,終於答應下來。
周彥平日狐朋狗友一大堆,唯一尊重的卻只有沈靳知,當然也只有他敢喊沈靳知沈二。
周彥這回有了警惕:「沈二你不會是騙我吧?你這幾年都放我幾次鴿子了!」
沈靳知淡淡說:「你值得我騙麼?」
周彥的生日會果然還是請了很多人,符合他交際花的身份。
周彥見兩人來了,果然眉開眼笑打量兩人:「沈二,阿笙妹妹來了啊。」
周彥選的地方是明城寸土寸金的地,燈火與聲色在夜裡喧囂。
而沈靳知和喻遲笙在其中恍若胡亂闖入的不速之客,和這迷離的光影格格不入。
喻遲笙雖然平時工作都在鏡頭前,但和這些場面比起來全是小巫見大巫。
喻遲笙不得不承認,周彥在交際這方面真的有天賦,周彥無論是在應酬的場面還是自己的生日會上都能如魚得水。
她忽地明白,周彥在她面前還是收斂了點。
因為誰的原因,當然不言而喻。
周彥拉著他倆開始八卦:「沈二,這回總得告訴阿笙妹妹你對她是見色起意了吧。」
喻遲笙是第一次聽這些話,她看向沈靳知,沈靳知拍掉周彥的手說:「能不能說點好聽的,那叫一見鍾情。」
周彥許久沒聽見沈靳知這語氣,還懷念得很:「有區別嗎?阿笙妹妹這麼仙女,一見鍾情不就是見色起意?」
沈靳知這回沒反駁:「哦,你也知道阿笙好看啊。」
周彥氣得夠嗆又笑嘻嘻地轉向喻遲笙:「阿笙妹妹,看見沒?沈二平時就這樣,在你面前全是裝的。」
沒有女孩子不喜歡聽別人夸自己好看,她拉拉沈靳知袖口:「所以你真對我一見鍾情了?」
沈靳知看她神色滿意,又忍笑補充一句:「可不是麼。」
不然你喝醉後,我怎麼會不厭其煩去接你。
說起喝醉的荒唐事,喻遲笙立馬去掐沈靳知腰,警告他不許再說。
沈靳知只是忍笑求饒,也樂在其中。
周彥以前沒見過沈靳知和喻遲笙相處的模樣,如今看了也只能怪自己見識少,還真以為沈靳知天生就是個不愛笑的冰塊人。
他嘖嘖稱奇:「阿笙妹妹,我還真沒想過沈二能談上戀愛。要知道他這臭脾氣,狗都不理。」
喻遲笙被周彥的說辭逗笑:「那你是不是也罵我了?」要知道她可是理沈靳知了。
周彥又是一頓賣慘,說自己不敢。
周彥是生日會的主人公,但周彥像是對沈靳知格外感興趣,一晚上都拉著沈靳知問東問西。
講到興起,他又說道:「阿笙妹妹,你肯定不知道沈二以前怎麼樣吧?」
喻遲笙搖搖頭笑著說真不知道,好奇心被挑起:「所以他以前是怎麼樣的?」
周彥果然跟喻遲笙吐槽起沈靳知。
沈靳知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小孩,被他媽掛在嘴邊誇讚,時不時還要挖苦他幾句。
周彥自然是不太服氣,他一個公子哥一不用打理家族企業二上頭還有幾個不成器的哥哥,跟名正言順的沈家繼承人比什麼。後來趕巧了,沈夫人帶著沈硯辭回沈家,鬧得沈家大亂。
沈靳知自然成了沈二,周彥上趕著去瞧熱鬧,果然吃了沈靳知一通閉門羹。
周彥憤憤不平地看了沈靳知一眼:「他那時候高冷得很。」
沈靳知撞上喻遲笙好奇的視線,失笑道:「不然還對你親切麼?」
喻遲笙好奇地問:「那這麼高冷應該沒女孩子喜歡吧?」
周彥報複式地說:「相反,沈二在學校人氣就沒下來過。」
喻遲笙若有所思地哦了聲,這樣啊。
沈靳知覺出這小姑娘是吃醋了,失笑地解釋說,別聽周彥亂說。
他那時候忙著拉投資,一年到頭也不在學校上課,見到都是些五六十歲的男人。
最常見的女性估計是醫院裡的護士。看沈恆原干出的那些荒唐事,他那時候還動過不婚的念頭,直到真的遇見個什麼都不求跌跌撞撞跑向他的小姑娘。
喻遲笙終於聽出點意思來,眼睛亮亮地看他,滿足地說原來那時候就想著和我結婚了呀。
沈靳知被喻遲笙逗笑,說這不嫌你太小了麼。
他的小姑娘瞪他,我還嫌你老呢。
玩笑過後,沈靳知好似知道喻遲笙也不愛這種熱鬧,拉她早早逃離,只在會所的小休息室呆著。
會所是個市區內的別墅,小休息室是別墅里的小閣樓,紅木窗沿透進來一絲月光,安靜得很。
小閣樓把夜的喧囂隔離在外,只餘留晚風的溫柔和漸響的風鈴聲,像是個小型的秘密基地。
沈靳知遞過來一杯牛奶,讓她暖暖胃。周彥生日正值明城雨季,是喻遲笙最易感冒的時候。
喻遲笙接過牛奶,又打量起休息室的環境,休息室里有床有沙發,確實比下頭休息舒適些。
喻遲笙見沈靳知來時答應得苦不堪言,問起他那之前為什麼願意去。
沈靳知想了想,發覺喻遲笙說的是上次周彥生日會。
他其實不喜歡那種喧鬧的環境,平時能避則避。一開始周彥知道他不喜歡,也不折騰他。
但周彥一向自來熟,和沈靳知做朋友久了,也知道沈靳知忍耐的點在哪,非要拉他加入。
周彥總是嘖嘖幾聲玩笑說,沈二你這太無趣了,不會招小姑娘喜歡的。
沈靳知問理由,周彥就一個一個給他列舉:「你看啊,沈二你這愛好就很無聊,哪個小姑娘喜歡大晚上陪你看書的,還有還有一天到晚冷著張臉不笑,是個小姑娘都被你嚇跑了。」
沒想到後來這種小姑娘還真被他遇上了。
但那時候他怕他的小姑娘也不喜歡那些喧鬧虛偽的場面,從不說起。
像他這樣的人,擅長也並非熱愛,即便討厭也多是要面對的事。
但他的小姑娘能做她喜歡的事,那就足夠。
那日喻遲笙問起他在哪,他原先想早點離開後來改了主意,問她來不來。
他那時候突然想通,他與她共享他的一切,也包括這些。
沈靳知收了收笑意,湊近吻她,說這不是拉你也去受受苦。
沈靳知說讓人受苦時語氣也是寡淡,偏偏有蠱惑人一起沉淪的魔力,好讓人真的心甘情願和他一起受苦。
他手慢慢下滑到她手腕,接過她手中的牛奶。
他的手溫涼,並不刺激,被他觸碰過的皮膚卻像觸電似的,酥酥麻麻。
喻遲笙的思緒有幾秒的間斷,不知作何反應。
他見她發愣,輕笑著叫她名字:「阿笙。」
借著清冷的月光和模糊的燈影,眼前人的輪廓似乎更清晰。
她慢半拍地應:「啊?」
沈靳知只是在她面前笑意更甚,眼底眸色愈亮,把她抱緊深吻下去。
沈靳知晚上在這風月場所走了一遭,他身上卻依舊是她熟悉的岩蘭草和湖泊味道,熱烈通徹。
碧藍色瀟瀟的夜裡,月光清冷地落了一地。
他們唇齒交纏,奶香在其間散開,她應和著他的吻,也願意沉溺於旖旎月色。
但喻遲笙意識里還知道這是周彥生日。
手機胡亂響了一通,她推推沈靳知,要去看手機的聯繫人。
手機界面亮亮滅滅,喻遲笙終於看清聯繫人。
沈靳知一慣斯文客氣,在這時候卻也有些痞氣,他壓住她的手阻止她接通,只看著通話界面亮起又滅。
「別管他。」
她思緒有些慢,含糊不清地提醒道:「周彥...他還過生日呢。」
沈靳知倒是笑,吻得更用力:「他少過個生日怎麼了?」
她微揚著下巴,嘴唇被他吮得發麻。
在這月色中,她覺察出沈靳知灼熱與渴望的目光。
沈靳知的聲音在半明半暗的光線里蠱惑性十足,他輕輕呵氣,吐字清晰:「阿笙。」
她含糊地應:「嗯?」
沈靳知悶著笑出聲,又不提及其他事,惹得喻遲笙終於破功:「沈靳知!」
喻遲笙生氣時的表情是最生動的,帶著點少女的稚氣,憨態可掬。
沈靳知視野里,皆是她明艷的眉眼。
風攜來她身上淡淡的柚子香,似有若無地撩撥著氣氛。
他一向有分寸,卻也在這種氣氛無法再克制。
他雙手搭在她肩上,和她對視。
喻遲笙眸色極淺極透,印出他□□的模樣。
他心想,他都這樣了他家小姑娘還管其他人生日呢。
他眼底笑意浮現,笑卻痞氣得很,打橫抱起喻遲笙。
身體瞬間失重,喻遲笙只能伸出手臂勾住沈靳知脖子。
月色在窗簾外浮動,她注意力卻只能在沈靳知身上。
她勾住沈靳知脖子,看著沈靳知一步一步往房間裡走。
她手壓在他左邊心臟處。
喻遲笙以前覺得沈靳知的心跳從不會為她失衡,而她此刻貼著他胸膛震耳欲聾的心跳聲,才發覺他的心也是熱的跳動的。
在心跳聲更劇烈之前,喻遲笙亂動了下:「沈靳知你放我下來。」
他面不改色地說:「地上涼。」
五六月的天,實在算不上涼。
沈靳知平日再斯文,這時候好像都講不了道理。
他小心翼翼把她抱到床上。
危機感將近,喻遲笙喘著氣,身體發僵,勾住他脖子的動作沒有變:「阿知,你現在不講道理了。」
這聲阿知似乎更刺激了沈靳知,屋內沒開燈,只借著月光辨認家具輪廓。
男人身上的岩蘭草氣息愈發濃烈,所有氣息都像攻城略地般壓過來,他指尖在她耳後往下滑,順著她的側頸,再到她的蝴蝶骨和腰際,順勢往下,像是再無法克制。
他的指腹溫涼,動作卻溫柔。
他用唇封住她要說出的話,一隻手滑下來攥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喻遲笙一怔,又對上沈靳知有些壓迫感的桃花眸。
他漠然的眸中此刻全然是笑。
他低笑出聲,聲音里的情/欲半分沒掩飾,在她耳邊吐氣。
說,在情/事上,男人是很難講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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