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番外

2024-09-02 08:00:19 作者: 歲湉
  午蟬喧譁,喧譁後是一場大雨。

  外邊天光暗下來,空氣中滿是霧氣迷濛,像迷霧覆蓋天穹的囚籠。

  教室里還在抱怨突如其來的暴雨,自習課全是小聲的竊竊私語。

  最後大家竊竊私語的對象轉移到新來的轉學生身上。

  「誒,轉學生怎麼一轉學來就這樣不理人啊?」

  「好像也是,一下午都趴在那,都不跟人說話。」

  「不過還挺漂亮的。」

  「不就是因為漂亮才不理人的嗎?這樣的人多了去了......」

  伏在桌上的少女依舊是安安靜靜的,像是聽不到議論。

  放學鈴響,教室里如鳥群散,零零星星剩了幾個人。

  荔城六月的天總是無常,叫人無端厭煩。

  喻遲笙又做噩夢了。

  她夢見她從小生活的福利院在那場大火里化為灰燼。

  而她在那場大火里活了下來。

  她在教室內咳嗽了幾聲,默默收拾好東西,帶上口罩往外走,安靜得像個孤島。

  她換季時候容易感冒,荔城的天氣多變,氣溫忽冷忽熱,她的感冒也是反反覆覆的,一直沒好。

  喻遲笙就讀的學校是荔城一中,荔城最好的中學。

  荔城一中在轉學前還對喻遲笙進行過一場考試,考完後教導主任拿著那張試卷看了幾遍,終於同意喻遲笙轉入尖子班。

  尖子班的日常是做不完的試卷和習題,學生苦不堪言,又得按著荔城一中宣傳的勤奮刻苦磨練自己。一中傳言,尖子班最是排外。

  雖然喻遲笙每天都說還好,但總是被這樣那樣的事麻煩到很晚回家。

  喻遲笙回家的時候,外邊早就黑了下來,斑駁的瓷磚破了個小坑,裡頭蓄滿了水,把黑暗吞進去。

  她把手機照明燈打開,又把傅母念念叨叨的防狼噴霧拿在手上,沿著一中那條香樟道出校。

  荔城一中遠離鬧市,依山而建。

  如果要回城區,需要穿過好幾條照明不夠充足的老巷子。

  前幾個月傅母不放心總是讓傅欽延來等著她放學,但喻遲笙怕傅欽延麻煩,總是說沒關係。

  老巷子狹窄冗長,那樣長的一條路隔個十幾米才有一盞路燈,路燈還是最老式的喇叭形燈罩,斑斑駁駁,早已辨認不出年頭。黑暗中藏著一股詭異的安靜。

  在這種詭異中,喻遲笙其實也害怕。

  她站在路燈下,路燈光線昏暗,照得她影子單薄。

  她猶豫了一會,撥通傅母的電話,電話那頭是很長的嘟聲,她打了好幾次,結果把手機的電用完了。

  沒了手機的手電光,有些防範意識的喻遲笙不敢再走進黑暗的巷子裡。

  她把口罩又往上拉了一點,猛地咳嗽了一聲,打算原路返回找門衛叔叔借個電話。

  結果剛原路返回沒幾步,就撞見幾個男生嬉笑打鬧的聲音。

  喻遲笙站在微弱的路燈下,很顯眼。

  面前那幫人似乎是發現了不遠處形單影隻的她。


  那群男生嬉笑聲更甚,接二連三地朝她吹不正經的口哨。

  隨嬉笑聲而落的是刺耳的哐當聲,他們踢的易拉罐骨碌碌地滾到她腳邊。

  喻遲笙在明城呆了幾年,已經差些聽不懂荔城的方言。

  只是依稀聽見「正」「妹」的評價詞彙,她不敢抬眼看面前的那群男生,只覺得該跑。

  回學校的路被擋住,唯一的選擇的只有沒有路燈的黑巷子。

  她倒吸了口冷氣,掉轉腳尖,背身快步往黑暗裡走。

  那群男生見她掉轉方向,口哨聲也愈發肆無忌憚,甚至跟著她腳步加快,調笑著說:「小妹妹,不至於見著哥哥們這麼害怕吧?哥哥又不吃你。」

  喻遲笙無心再聽身後的男生說什麼,只是更快地往黑暗裡走。

  黑暗猶如巨大的怪物,漸漸在吞沒她,就像福利院的那場火一樣,她逃離不了。

  明明離鬧市只有兩條老巷子,她卻走不到盡頭。她把沒電的手機攥得更緊,像是把希冀寄托在一個漂浮不定的奇蹟上。

  她假裝在通話,可在黑暗的巷子裡手機並不發光,很快讓人察覺到異常。

  男生的腳步更快,直接擋在她面前,把她團團圍住,手電倏然打在她身上,喻遲笙用手擋了擋眼前晃眼的光線。

  流里流氣的少年將她手中的手機抽走,她手裡陡然一空。

  少年約莫十八九歲,剛成年,留著戾氣很重的板寸,帶著彰顯個性的非主流唇釘。

  他把玩著她的手機,笑起來只有流氓的痞氣:「小妹妹,怎麼走這麼快啊?落單了啊?哥哥又不欺負你。」

  「再說了,妹這么正,哥哥怎麼捨得欺負呢?」

  「就是!就是!」

  周圍嬉笑聲一片,猥瑣地附和著。

  喻遲笙低著頭,手裡那瓶防狼噴霧已經握得滾燙,她頓了好一會才問:「…所以哥哥們想怎麼樣?」

  喻遲笙即便在明城呆了幾年,開口依舊是荔城甜糯的語氣,聽起來很入耳。

  少年還對喻遲笙的反應有些新奇,甚至大膽地伸手勾住她的頭髮絲:「喲?這聲哥哥叫得還挺好聽,再叫一遍哥哥就考慮考慮讓你回家?」

  喻遲笙依舊低著眉眼,她掐緊她的手心,強迫她冷靜下來。她用餘光瞥到不遠處有盞路燈,那昏暗的路燈光足夠她跑出這條黑暗的老巷子,她無聲地觀察了下她和小混混之間的距離,思索怎樣才能在最短時間內讓所有的人中招。

  只要少年有下一步動作之前,她就會抬手舉起防狼噴霧的瓶子一通亂噴然後逃跑,在喻遲笙想著逃跑計劃時,忽地聽見黑暗處有人在笑。

  那人笑意很淡,有些輕蔑,音色像朦朧的月色,在夜裡更顯清薄寡淡。

  「誰!」

  那群男生起了戒備,亂了分寸,用手電在四處尋找笑聲的出處。

  直至手電打到那人身上,那人又是很淡的笑了聲,看模樣也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

  喻遲笙沒敢抬眼去看,只見著那人慢慢走過來。

  巷子裡沒有光線,她只能勉強借著手電的餘光在黑暗中看清他的輪廓。

  他個子很高,穿一身純黑色衛衣,氣質清冷矜貴,像一地無法收集的月光。


  他幾步走到她面前,抬手碰了碰她的肩,難得說了句完整的話:「先跑到前面的路燈下。」

  他替她清出面前的阻礙,給她指了個方向。

  無論是不是好心的陌生人,喻遲笙現在也只能抓住這根救命稻草,頭也不回地往那路燈邊上跑,至於停不停下那就是她的選擇了。

  喻遲笙聽了少年的話,悶頭往路燈的方向跑,晚風在她耳邊呼嘯而過,無論後面發生什麼,她也沒停下來。

  少年看著一溜煙消失在路燈底下的喻遲笙,竟然笑出了聲,覺得有趣。

  那非主流少年似乎受夠了少年的忽視:「多管閒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們秀了秀手裡的棍子,像是警告。

  少年絲毫不為所動。

  他打量了幾眼面前的身旁非主流少年,笑意收了收,禮貌地說:「我不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

  「不過你們喜歡的話,我不介意用這個解決。」

  ......

  喻遲笙不知道跑出去多遠,終於緩了口氣,借便利店店員的手機打通了110的電話。

  但剛剛少年讓她等著,她卻落荒而逃的事讓喻遲笙耿耿於懷。

  聽著警車聲音臨近,喻遲笙才安心,拉著警察叔叔慢慢往回走,回去找那個少年。

  那群流里流氣的男生早就被警車的聲音嚇跑,老巷子裡空無一人。

  警察高舉著手電,往路燈的方向走,一邊詢問少年的身份。

  「你這樣說的話,你哥哥還在那等你嗎?」

  喻遲笙也說不準,少年會不會因為她逃跑解決完那些小混混就走了。

  她答得不太確定:「…應…該吧。」

  警察又詢問了幾句,舉著手電忽地晃了晃:「那是你哥哥嗎?」

  神遊的喻遲笙猛地抬眼對上少年的視線。

  少年果然沒走。

  少年逆光站在路燈下,他眉眼淡薄,骨相卻極佳,被昏黃的燈光打著,平添幾分距離感。

  那雙最為好看的桃花眼就盯著她瞧,忽地勾起笑來。

  喻遲笙腦子忽然一片空白,連回答都慢了半拍,她點頭,臉也慢騰騰地紅起來。

  警察看見那少年像是放心了,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那些小流氓都走了,那你就跟哥哥一起回家吧。」

  少年顯然是聽見了警察的話,對哥哥的字眼有些新奇,回去的路上止不住往小姑娘身上瞧。

  好在路燈昏黃,加上口罩擋著,看不出小姑娘臉紅的程度,少年只見著小姑娘的頭越來越低,根本不敢看他。

  少年想起不久前那個竄逃的身影還覺得有些好笑。

  「不是都走了麼?怎麼回來了?」

  小姑娘怯怯懦懦地問他:「那你怎麼還在這?是在...等我嗎?」

  少年桃花眸瞳色很深,在昏黃的光線,像隔了層霧,他挑起極淡的笑:「等你這個小沒良心的?」

  少年的聲音寡淡溫和,像是夜裡不曾出現的月光,連笑都極其蠱惑人心。

  喻遲笙的臉越說越紅,越解釋越不知所措:「我還沒有...保護一個人的力量,但我不能只在原地等著。」


  「剛才對不起。」

  喻遲笙說完,對面許久沒出聲。

  巷子裡很靜,只有偶爾風吹落葉的聲音,幾乎要把人等答案的耐心磨光。

  在喻遲笙失去耐心之前,少年突然笑出聲,他的笑飄入風中,聽得不真切。

  他忽地俯身,與她視線齊平。

  「為什麼要道歉?你做的很好。」

  「雖然我有自己的解決方法,但我很高興你回來找我。」

  少年似乎天生有種能力,叫人無緣由去相信他說的話,他的誇獎遠勝過這世間許多東西。

  喻遲笙直愣愣看進少年眼底,少年只朝她笑,少了剛剛的距離感。

  少年似是和傅欽延一般年紀,說教卻比傅欽延沉穩不少,他將從小混混那拿回來的手機放在她的手心,語重心長道。

  「不過呢,下次天黑就不要一個人回去了。天黑了就叫人來接你,記住了麼?」

  少年的語氣一直很溫和,仿佛是刻意壓著他骨子裡的寡淡清冷,儼然是在哄小姑娘。

  「雖然你很勇敢,但是呢,你還是太小了,應該被人保護著。」

  喻遲笙這時候才覺得年紀的重要性,明明眼前也只是個比她大些的少年,說話卻老成得像個大人。

  她算了算自己的年紀,十三歲,也應該是個小大人了。

  「可是...哥哥你好像也只比我大一點點。」

  少年來了興趣,問她:「哦?你幾歲?」

  喻遲笙計較著說:「十三歲,很快就長大了。」

  少年重複了一遍,輕笑出聲:「是嗎?」

  喻遲笙點頭說是啊是啊,她又問:「那哥哥你幾歲了?」

  少年像是想起什麼,忍笑著說:「那還是差挺多的,等你到我這個年紀,可是要叫我老男人的。」

  喻遲笙看著少年優越的眉眼還想說什麼,少年忽地問她:「你家在哪?剛剛有給家裡打電話麼?」

  見喻遲笙沒說話,少年又湊近瞧了瞧她:「剛剛記得報警,怎麼不記得打給家裡報個平安?」

  喻遲笙的確沒法辯駁,她被小混混嚇得魂不守舍剛剛只記得報警了。

  少年遞過來他的手機,笑著說:「現在讓你哥哥來接你吧。」

  手機界面亮起,顯示的是晚上十一點。

  荔城的計程車不太發達,這個時間點早就歇了,再說讓小姑娘一個人回去也挺不安全的。

  少年的手機沒有密碼,一碰就開,壁紙是很簡單的單色背景,像他這個人一樣。

  喻遲笙循著記憶,撥通了傅欽延的電話,結果發現少年的通訊錄里有傅欽延的名字。

  電話接通,傅欽延那邊似乎有點著急,脾氣不是太好:「沈靳知,什麼事?有話快說,我忙著找我妹呢!」

  傅欽延正往荔城一中跑。

  他對這個半路出現的妹妹寶貝得很。

  傅氏夫婦在他年少時就出了國,一直呆在英國,在這期間他從沒聽說他有一個妹妹。

  後來才知道,傅母在沒出國前懷過一個孩子,出生時被醫院的人掉了包送走。傅母身體本來就不好,傅父怕傅母受打擊沒把這事告訴她。


  傅母知道真相後,哭著鬧著要回國找他的妹妹,不過因為年代太過久遠,再加上喻遲笙在的福利院有過一場大火,總是沒有音訊。傅母不死心,非要直接回國,找了三四年才從明城找回喻遲笙。

  傅家一直沒過問喻遲笙的過去,都在為找回喻遲笙而高興。

  傅母卻心事重重,跟他說他的妹妹有過不好的回憶,派他來守護他妹妹,沒想到今天他就被周彥拉著去玩了一會,就發現妹妹沒回家。

  傅家人全部出動,急得差些報警了。

  喻遲笙聽到傅欽延不太好說話的語氣,頓了好一會才出聲:「...哥哥,是我。」

  傅欽延顯然也愣住了,結結巴巴喊她:「妹...妹?妹妹?」

  喻遲笙嗯了聲,簡單說了下情況。

  傅欽延沉默了好一會:「妹,你讓沈靳知接下。」

  少年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喻遲笙把電話遞給他,看了眼備註才有些猜測。

  「傅欽延?你妹?你妹好像是在我這。」

  「廢話!你們在哪?在那等著,我過來。」

  少年果然失笑,斯文地給他報了個地址。

  掛完電話,少年視線才重新回到她身上。

  喻遲笙心跳得很快,她猜測出眼前的少年似乎和她哥哥認識。

  那肯定也是有十八九歲,哪是他自己口中的老男人。

  她思緒正胡亂飄著,又在猜測剛剛傅欽延提起的少年名字。

  沈應該就是那個沈,可是「靳知」到底是哪個「景致」?

  少年寡淡的眉眼意外有些詫異,微微屈下身子與她平視:「你就是傅欽延的妹妹麼?」

  喻遲笙只會愣愣地點頭。

  眼前的少年直起腰,他沉靜的雙眸染上幾分笑意,夜色如沉甸甸的幕布往下墜,他眼底卻燦然如星火。

  他平直的唇角微翹,朝她伸出手。

  「你好,我叫沈靳知。」

  「你哥哥的朋友。」

  -

  知道喻遲笙遇到小混混後,傅母更是不放心讓喻遲笙一個人回家,總是讓傅欽延來接她。

  傅欽延覺得他肩負了守護妹妹的責任,日日任勞任怨地來接她回家。

  而喻遲笙也從猜測沈靳知是哪個「沈靳知」,偷偷從傅欽延通訊錄知道了沈靳知的名字是哪幾個字。不過她很少能見到沈靳知,她的哥哥似乎受了誰的影響,也不愛把她介紹給他的朋友認識。

  在傅欽延口中,他的朋友都不太靠譜,而沈靳知是在他評價里稍微靠譜一點的朋友,不過呢,也還沒到能介紹給妹妹的程度。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連那兩條老巷子都陸續裝上新式太陽能路燈。

  喻遲笙在荔城一中的事也翻了篇。喻遲笙性子溫和,對誰都是笑意盈盈,尖子班終於慢慢接受她這個轉學生的存在。

  初三學業繁重,尖子班更是肩負了荔城一中考入荔城一高的優秀率。

  但假期前他們的反應出奇反常。

  最後一節課是自習課。

  放學鈴響前,許多人早就收拾好書包,只等著到點衝出教室。


  她的同桌湊過來問她:「笙笙,你國慶打算怎麼過啊?」

  喻遲笙還在糾結一道填空題的答案,正皺著眉解,沒聽清她同桌問了什麼:「啊?」

  她的同桌是個很可愛的甜妹,叫章詩虞。

  章詩虞湊得更近了些問她:「國慶怎麼過?要不跟我一起去荔城古剎吧?」

  一中大考後正好是國慶,老班看在國慶的面上少布置了幾天作業,這也是所有人今天興奮的理由,恨不得馬上去揮霍時間。

  喻遲笙似是還沒反應過來:「去古剎幹什麼?」

  章詩虞興奮道:「求姻緣啊。」

  荔城古剎求姻緣聽說很靈驗,能和明城知名的慈恩寺媲美。

  這幾年隨著荔城發展起來,荔城古剎也成了個不小的景點,恰逢國慶假期,香火肯定旺盛不斷。

  喻遲笙側頭看了章詩虞好一會,才好心地提醒道:「章詩虞你清醒一點,我們只是有初升高壓力的初三生。」

  章詩虞頗不服氣:「初中生怎麼就還不能少女懷春了?」

  章詩虞繼續說:「網上說,最美好的感情就是初高中時產生的,少男少女的荷爾蒙懂嗎?」

  喻遲笙溫和地看著說得興起的章詩虞:「虞虞...少上網。」

  「笙笙!笙笙!去嘛!」

  「不了,我還要把這部分數學題做出來。」

  喻遲笙又收回視線,愁眉苦臉去解那道數學題。

  她不算天才,像數學物理這樣的學科也要花功夫才能學好,但上了初三之後,很多題越來越難解,對她來說有些困難。

  看她苦惱,章詩虞湊過來給她出主意

  「你哥哥不是在明大讀書嗎?這些數學題讓他教你。」

  喻遲笙糾結了一會:「我哥哥雖然成績很好,但是他不會教人。媽媽說,他寫試卷只寫答案,每次的步驟分都被扣光。」

  喻遲笙想,傅欽延這大概就是天才。他一眼就能得出答案,自然覺得中間這些的步驟都是畫蛇添足。

  章詩虞被逗笑,又因為在課上忍得臉通紅,她咳了幾聲,繼續說:「你哥哥在明大讀書,肯定有明大的朋友,不可能每個人都不會教吧?」

  經章詩虞這樣說,喻遲笙忽地想起一個人來。

  那天夜裡對她無比耐心的少年。

  「誒?笙笙,你臉怎麼紅了?」

  喻遲笙慢半拍地摸了摸滾燙的臉:「啊?有嗎?」

  喻遲笙皮膚很白,一點紅暈都很明顯,章詩虞湊近了點,點頭說道:「有啊。你分明就是臉紅了。」

  喻遲笙含含糊糊,借著下課鈴合上面前的習題本。

  教室里已經沒剩幾個人,章詩虞又繼續問:「那笙笙你去不去嘛?」

  喻遲笙想了想,才問:「那古剎求成績靈嗎?」

  章詩虞只是一時興起,自然沒有深究過古剎求什麼才靈,說話沒個准。

  回家後,喻遲笙又翻出那道被章詩虞打斷的數學習題。

  她莫名其妙想到那個少年,心不在焉的,十幾分鐘了還是沒動筆。


  傅母看她煩惱,拿起個抱枕往傅欽延的方向砸過去:「你妹做數學題呢,還不過去。」

  傅欽延接住那個抱枕:「媽,你讓我做還行,但我真不會教。」

  傅母雖然是溫溫柔柔的長相,但說話不客氣:「那你現在滾出家裡,找個會教的回來。」

  傅欽延在沙發上沒動,表情懶洋洋的:「這時間往哪找?」

  傅母又砸過去一個抱枕:「管你往哪找呢!」

  傅父看母子倆又要鬧起來,哭笑不得地勸和。

  門鈴聲響,傅父溫和地叫喻遲笙去開門。

  喻遲笙知道自己沒有心思再做那一道習題,應了聲好,跑到門口去開門。

  門鈴聲很規律,按門鈴的人像是一點也不耐煩,安安靜靜在外邊等著。

  喻遲笙跑過去開門。

  少年套了件水藍色牛仔外套,他站得很直,被單薄的月光襯得身姿清絕。

  他看見是她開門,抄在口袋裡的手伸出來跟她打招呼。

  「晚上好啊。」

  她背抵著門,站在原地仰頭看他,吞吞吐吐地說:「...晚上好。」

  少年的表情總是極淡,喜怒都不顯,但見著她的時候莫名有些笑意。

  他居高臨下地朝她笑:「不邀請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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