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一聲稱讚傳入白起的耳中,他臉上的神情之中先是有一絲錯愕閃過。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帶著雙眼之中的幾分不可思議,白起的視線遙遙看向了那個聲音傳來方向。
此刻,映入白起視野之中的那道身穿墨色深衣的身影,不是秦王嬴稷卻又是何人。
確認來人是秦王嬴稷之後,白起沒有半分猶豫,當即向著前方躬身一拜。
「臣白起, 拜見大王。」
聽到白起這一道拜見之聲,看著他此刻無比的恭敬的一禮,一旁李牧、蘭豐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先是為之一滯。
數息之後,經過了短暫的呆滯,李牧、蘭豐兩人立刻學著白起的樣子向著前方躬身一禮。
「小人(李牧),拜見大王。」
只見秦王嬴稷帶著一臉讚賞的笑容,一步步地緩緩走到了白起三人的面前。
「起身吧。」
「多謝大王。」
一句輕聲過後,秦王嬴稷的視線先是落在了白起的身上片刻,隨即又轉移到了白起身旁這一道小小的身影之上。
看著他那一雙滿是肅然卻沒有半點畏懼之色的眼睛,秦王嬴稷臉上的笑容卻是越發燦爛了。
「寡人早聽老師說過,李璣將軍的次子李牧天資聰穎,於軍略戰陣之上頗有天賦。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小小年紀,便能夠對前線戰局有如此見識,足以看出老師對於你的稱讚並沒有名過其實。」
迎著秦王嬴稷看向自己的目光,看著那滿臉的和善笑容,聽著他對於自己的稱讚,李牧的臉上神情之中顯出了幾分激動之情。
「大王實在是過譽了。李牧如今年紀尚淺,對於兵書戰策還只是一知半解。」
「不過李牧願意按照大王對李牧的期許一直努力下去,李牧會認真地跟著老師學習兵略,不負大王今日對於李牧的期望。」
「彩!」
「彩!」
「彩!」
對於眼前這個年紀雖小志氣卻不小的少年,秦王嬴稷的心中已然充滿了歡喜、充滿了期待。
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這名天資聰穎、志向遠大的少年,究竟會在未來綻放出怎樣的光彩?
因為那一句句志向遠大的話語而發出的喝彩聲過後,秦王嬴稷看向了面前的李牧。
「李牧, 今日你說的話,寡人記住了。」
「寡人期待著將來有一天能夠任命你為統帥,率領我秦軍征伐敵人。」
「李牧謹遵王命。」
秦王嬴稷這一番話,給年少的李牧心中種下了一顆種子,一顆名為沙場建功的種子。
隨後的十數年之中,這顆種子在老師白起、父親李璣以及秦王嬴稷的呵護之下不斷茁壯成長。
直到有一天,眼前的這一名少年真正踏上了戰場,率領著天下人所畏懼的秦軍銳士,將自己的聲名傳揚於天下。
也正是今日的這一番君臣之間的交談,也成就了後世白起、李牧師徒二人兩代武安君的佳話。
當然,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讓我們重新將視線拉回如今白起府邸的後院之中。
和李牧之間許下那一個約定之後,因為君臣之間還有要事相商,所以李牧也就被白起命令親衛蘭豐給帶了下去。
看著遠遠走著的那一道小小的身影,秦王嬴稷的心中不禁再次生出了幾分感嘆。
「小小年紀便有如此見識,將來一定是位縱橫沙場的良將。」
「不瞞大王,若論天資牧兒卻是超出白起許多。若是能夠悉心調教,將來必然會是大王手中的一柄利劍。」
聽著身旁白起的一番話語,想著老師姬凌對於李牧的評價, 秦王嬴稷輕輕地點了點頭。
數息之後, 思緒逐漸回到腦海之中,秦王嬴稷的目光不由看向了身旁的白起。
帶著一臉的鄭重神情, 就聽秦王嬴稷沉聲說道:「李牧,還需白起將軍好好教導,寡人期待將來能夠託付他以大事。」
當秦王嬴稷的這一個承諾拋出之後,白起的心中立刻便是一陣激動之情浮現。
對於李牧這個弟子,白起心中自然是十分看重。
如今李牧能夠得到秦王嬴稷的賞識,將來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身為老師的白起心中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呢?
躬身向著秦王嬴稷一禮,隨後就聽白起沉聲說道:「白起代李牧多謝大王看重。大王放心,白起一定會悉心教導,不負大王的期許。」
「好,白起將軍能夠如此就是最好的。」一句話語說完,看了看兩人的周圍,秦王嬴稷向著白起沉聲說道:「白起將軍的府邸之中,可有議事的地方?」
「有。」
聽罷秦王嬴稷的話語,白起的目光之中忽然一絲肅然之色閃過。隨後就見他來到秦王嬴稷面前,輕輕伸出了一隻手。
「大王,請。」
就這樣秦王嬴稷與白起,一君一臣、一前一後地來到了府邸後院的書房之中。
片刻之後,等到兩人各自在坐席之上落座之時,秦王嬴稷向著白起輕聲吐出了一個問題。
「白起將軍,可知寡人今日來將軍府邸是為了什麼事情嗎?」
白起聽到秦王嬴稷突然問出這一句話語,眼中立刻便有幾分思緒在流動。
其實,此時此刻對於秦王嬴稷的來意,白起的心中是有所預料的。
他白起是一位將領,此前又曾被秦王嬴稷任命為秦國另外一支對楚大軍的副將,秦王嬴稷今日上門必然是為了戰事。
再一聯想到如今沘水前線那已然有些陷入僵局的戰事,秦王嬴稷的來意也就不言自明了。
眼中一陣明悟閃過,白起嘴角浮現出了一道若有若無的笑容,對著秦王嬴稷沉聲說道:「白起以為大王今日上門,乃是為了對楚戰事。」
「將軍所說一點不差。」聽著白起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秦王嬴稷帶著滿臉的笑容沉聲說道。
然後在白起的目光注視之下,秦王嬴稷將不久之前和姬凌的交談的內容,大略地說給了白起知曉。
數息之後,秦王嬴稷看著白起沉聲問道:「將軍以為太傅所獻之策,是否可行?」
聽著秦王嬴稷的這一聲詢問,白起一邊回想著剛剛他所敘述的姬凌的謀劃,一邊在心中不斷地推演著戰局。
許久,只見白起猛然抬起頭來,他的目光之中更是出現了一道亮色。
「大王,臣以為今日聯軍與楚軍的對峙,用臣弟子李牧的那番話語來形容,實在是再恰當不過了。」
以李牧的雙拳比喻為引子,白起在接下來為秦王嬴稷詳細地剖析了接下來雙方之間的戰局變化。
當那一隻手在身前几案之上飛快移動,當一座座城邑在視野之中浮現,當一片片楚國國土不斷被劃入秦境……
當白起的手指最終落在了雲夢澤畔那一座名為郢都的城邑之時,秦王嬴稷的臉上已然是一片激動之色。
「白起將軍,此戰若能攻下郢都,寡人便封將軍為君。」
看著對面秦王嬴稷如此神態,白起如何能夠不知道他內心之中的不平靜。
不過白起臉上卻並沒有多少激動,當秦王嬴稷的話語落下之後,就聽白起緩緩說道:「大王,白起本就是秦國之將。為大王、為秦國征戰攻伐本就是白起的本分。」
「大王能夠將如此大事託付白起,已經是對於白起最大的信重。至於這封君……」
「白起將軍此言大謬。」未等白起將話說完,秦王嬴稷便用話語打斷了他,「白起將軍可知自商君變法以來,我秦國向來是有功激賞、有過重罰。」
「此戰白起將軍若是能夠攻下郢都,不要說是一個封君,就算是徹侯爵位,寡人又如何會吝惜呢?」
一番話語之後,秦王嬴稷面色凝重,向著面前的白起輕輕一禮,「白起,此番伐楚之戰,寡人就拜託了。」
「大王放心,白起定不負大王重託。」
數息之後,秦王嬴稷緩緩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而白起也同時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伴隨著各自的右手與對方緊緊相握,秦王嬴稷與白起的臉上一道笑容輕輕浮現。
這一刻白起這一柄利劍,終於與使用它的劍客完成心念合一,接下來就讓我們靜靜等待著利劍展現鋒芒的那一刻吧。
經過了大戰初期聯軍的高歌猛進之後,聯軍與楚軍開始隔著一條滔滔的沘水展開了長時間的對峙。
一時之間,整個天下都仿佛安靜了下來。
不過在那表面的安靜之下,天下各國都在暗中積蓄著力量,時刻等待著破局契機的到來。
秦國之內,有兩項大事正在有條不紊地被執行著。
其一,是針對楚國的另外一支大軍出征之前的準備工作。
其二,是左丞相、城固君甘茂代表秦王,去往沘水前線慰問聯軍將士。
渭水之畔,在秦王嬴稷以及一干秦國朝臣的注視之下,一駕馬車在一隊隊秦軍士卒的護衛之下向著東方緩緩駛去。
就在秦國左丞相甘茂踏上自己路途的同時,距離渭水千里之外的雲夢澤畔的郢都之中,楚王羋槐卻是在和自己依仗的左徒屈原進行著一番交談。
「啪……」
輕輕從身前的棋簍之中,取出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之上,楚王羋槐的目光看向了面前坐著的左徒屈原。
一陣遲疑在其臉上緩緩浮現,這一刻他想要對屈原說些什麼,可是胸中的話語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吐露。
楚王羋槐的這一番猶豫不決的神情,自然是沒有逃過對面屈原的視線。
相較於楚王羋槐的猶疑不決,屈原卻是顯得痛快許多,輕輕從棋簍之中取出一枚墨子落在棋盤之上。
緊接著就見屈原的視線順著楚王羋槐的眼神就看向了他,下一刻目光一肅,「王上可是有心事?」
眼見屈原沒有半點猶豫,直接戳穿了自己的心思,楚王羋槐在尷尬之餘心中還是有幾分遲疑。
再次沉默了半晌之後,楚王羋槐帶著幾分遲疑的語氣向著秦王嬴稷問道:「不知左徒近日來可曾在市井之間聽說過一些流言?」
「聽過,而且聽得不少。」對於楚王羋槐的詢問,屈原則是顯得格外地耿直,一點也沒有隱瞞。
聽著屈原也聽到了流言,楚王羋槐的心緩緩地平靜了一些,然後又聽他再次帶著詢問的語氣問道:「那不知道左徒近日所聽的究竟是何內容呢?」
「無非是我楚軍戰事不利,很快聯軍便會攻破防線,直抵郢都城下。」
「又或者是唐昧將軍按兵不動是怕了聯軍,他根本不是聯軍主將魏冉的對手。」
「更有甚者還說唐昧將軍按兵不動是擁兵自重,他隨時有可能與聯軍媾和,然後揮師南下直抵郢都。」
說出這一些市井之間傳得神乎其神的謠言之時,屈原的臉上沒有半點波瀾,很明顯他對於這些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只不過屈原沒有放在心上,耳根子不硬的楚王羋槐可不是充耳不聞。
聽完了這一番話語之後,就見楚王羋槐帶著幾分試探地向著對面問道:「那不知左徒以為……」
「以為?這不過是一些無稽之談,其中有些說不定還潛藏著秦國細作的圖謀,請大王一定不要被這種謠言所迷惑。」
說完了這些之後,看著對面楚王羋槐臉上依舊殘留的那幾分遲疑,屈原再次向著他躬身一拜。
「王上是否還記得,昔日唐昧將軍率領大軍出征之時,親口答應唐昧將軍的話語?」
伴著屈原的聲音,楚王羋槐的腦海之中忽然一幕幕景象閃過,昔日自己送大軍出征的場景再次浮現在了他的心頭。
漸漸地,楚王羋槐的眼中一陣鄭重閃過,「寡人當然記得。」
「既然大王記得,那麼今日又為何提起市井之間的流言呢?」眼見著楚王羋槐臉上的神情,屈原趕緊向其中添了一把火。
「這這這……」
面對著屈原的詢問,一時之間楚王羋槐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到了最後,沒有辦法的他只得向著屈原沉聲說道:「左徒,寡人錯了。」
「王上沒錯,一切不過是秦國細作的圖謀險惡罷了。」
「不過臣還請王上今後能夠牢記當日所許下的承諾,唐昧將軍乃是大王親自選定的主將人選,還請大王能夠完全信任他。」
「寡人受教了。」
眼見楚王羋槐已然明白,屈原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君臣之間再度恢復了之前的那種融洽的氛圍之中。
只是屈原不知道的是,流言這種東西就像是一顆種子,扎在人的心裡可就永遠都去不了了。
總有一天,這顆種子會發芽,直至對人的決定產生影響。
就在這次楚王羋槐與屈原的交談數日之後,一位臣子出現在了楚王宮之中。
「王上,上官大夫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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