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鞅將雅苑那邊的情況說了一遍,又道:「聽說在侯府時,王妃常被這妹妹冷嘲熱諷,所以就不愛與她說話。」
「胡鬧!」方子澄丟下筆,「你們是死的嗎?連個女人都管不住?」
衛鞅其實有點摸不清方子澄的意思。
令狐雲斕是他千方百計都要算計回來的女人,而令狐芷又是他今日特別暗示過要他們好好相待的女主人。
眼下,他說要管,到底是管哪個?
方子澄見衛鞅猶豫,就知道他又想多了,便道:「去把令狐雲斕關起來,沒學會怎麼跟王妃說話之前,別再放出來。」
令狐雲斕被關,令狐芷就清閒了下來。
她就讓丫鬟青柳領著她在府中閒逛,一邊夸一邊打聽各個院落是怎麼用的,尤其上心一些有禁制的位置。
方子澄問起來,她就格外理直氣壯。
「我是這王府的女主人,哪能對府邸半點了解也沒有呢?再則,你若是有什麼地方是不能讓我去的,便現在說出來,免得我兩眼一抹黑,冒犯了你。」
方子澄覺得她說的有理,就道:「書房重地,不得擅入。後花園明玉湖附近有個薔薇園,不可入!」
「書房不可擅入,薔薇園禁入?」令狐芷重複了一遍,「那薔薇園怎麼了?」
方子澄道:「比較晦氣,在你之前,三任准王妃,有兩個死在那。」
令狐芷目露驚恐:「我我我一定不去。還有別的奇怪地方嗎?」
「只這兩處,別的地方,你暢行無阻。」方子澄道。
然後當天晚上,她就在雅苑燃起了特調的無味安息香,放倒了包括方子澄在內的所有人,自己穿上夜行衣後,先去了書房。
她在書房中一通翻找,沒找到密室入口,卻在書桌上看見了一份認罪書。
那認罪書是用鬼畫符般的狂草寫就,令狐芷認不出來這寫了什麼,但她認得出來,這是她師兄楚藏鋒的字,如假包換!
當年在歸於時,她師兄縱然醫術了得,也很少有人請他看病,蓋因他這一手狂草寫就的藥方,鮮有藥房的夥計能認全。
看來,她之前的猜測沒錯,師兄是真的陷在這寧王府了。
她當初上京來,打的旗號便是「找回師兄」,不論她後面要做的事情有多少,這一件是必須要做到的。
她將認罪書原封不動地放好,又悄悄退了出去。
那認罪書的紙張有霉斑,可見楚藏鋒被關在一個陰冷潮濕的地方。
而書房採光極好,又是個向陽乾燥的地方,哪怕有暗室,也不會陰冷潮濕,顯然楚藏鋒不關在此處。三九小說網 .
令狐芷就猜,楚藏鋒被關在府中另一個禁地,薔薇園。
事情順利地超乎想像——
她摸過去的時候,正好遇見送飯的從地牢出來,隱蔽入口暴露無遺,她等送飯的人走遠,就摸了進去。
她看著黑洞洞的牢房,就以口哨吹了一段奇怪的小調,沒多久,黑暗中竟也響起了類似的小調。
令狐芷心中一喜,循聲找到了地牢的最裡面,就看見了一個渾身都鎖了鐵鏈的楚藏鋒。
「大師兄!」令狐芷沖了過去,「當初暖姐姐拒婚病逝的消息傳來,我就知道你非得找方子澄尋仇不可。所以你一入京就失去消息,我就猜你被他關了。現在看來,我可真是算無遺策。」
雲暖是楚藏鋒青梅竹馬的心上人,兩人相知相許,原本是要成婚的。
可就在楚藏鋒準備提親的時候,雲家老爹高升做了京官,雲暖也一同入京。再之後就傳來了雲暖被家裡許給寧王的消息。楚藏鋒丟下一切要入京搶婚,可沒等他到,雲暖就抑鬱成疾撒手人寰了。
楚藏鋒緩緩抬頭,露出了一張蒼白的臉:「芷兒,你怎麼到這來了?師傅不是不讓你來臨城嗎?」
令狐芷說:「老頭還讓我少看醫書多繡花呢,我繡了嗎?再說,我不來,誰救你?」
她拔下了頭上的簪子捅鎖眼,邊捅邊說:「出去後,你別再與方子澄計較,是雲家非要把暖姐姐嫁給他,他一沒強娶,二沒逼嫁,三還落個克妻名聲,自此情路坎坷。他和你一樣,算是亂點鴛鴦的受害者。」
「至於他關你在這,你也別計較,換了是你忽然被人莫名其妙打上門來,也不可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嘛。他向來是個臭脾氣,以前我不過折了他一桿令棋,他就罰我兩天不吃飯呢,你……」
「嗆啷」一聲,楚藏鋒忽然奮力地震了一下鎖,打斷了令狐芷的話,「所以我被奪妻,被廢雙腿,就活該嗎?」
「這怎麼能算奪妻呢?都說了這都是雲家的……等等,你腿斷了?」令狐芷忽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看向牢中人。
「是。」楚藏鋒恨道,「方子澄自己是個死瘸子,就見不得別人也好,抓到我後,就讓人打斷了我的腿。」
「這……這肯定有誤會。一會兒我給你看看,治骨折我拿手,你別怕。」令狐芷急的頭上冒汗,心道這鎖怎麼這麼難開呢。
楚藏鋒長嘆一聲:「芷兒,你句句話都向著他,是不是還喜歡他?」
令狐芷斂目道:「別說沒用的,我還是先救你出去,不然老頭衣缽沒人傳承了。」
楚藏鋒默了一會兒,忽然語重心長道:「芷兒,方子澄早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那個少年將軍。你還是趁早忘了他,離開臨城吧。師傅不讓你來這,是有道理的。你也不必管我,暖兒不在我也不想獨活。」
令狐芷打不開鎖本就心煩意亂,聞言更是煩躁,她「啪」地摔了簪子。
「方子澄是什麼人我自己沒眼睛看嗎?用得著你指教?楚藏鋒你是不是有病?好死不如……」
「芷兒你真的沒救了,」楚藏鋒痛心疾首地打斷她:「我都不想活了,結果你惱的還是我罵方子澄。到底要怎麼說,你才能相信他確是個陰險小人,十足壞胚?若是等體會認識到這點再逃,怕是太晚。」
令狐芷氣死了:「求求你閉嘴吧,不然一會兒我開門進去,可能要忍不住先打爆你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