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拿鏡子照照自己花痴的蠢樣吧。」楚藏鋒恨鐵不成鋼,「我將不久於人世,師傅還得靠你養老,別成天只想著好看的少年將軍。更何況方子澄現在既不好看,也不年少,更不是將軍了。」
令狐芷正想反駁,卻聽楚藏鋒忽然朝她身後黑暗處沉聲低喝:「牆根好聽嗎,寧王殿下?」
「還算精彩。」一聲低笑壓著骨碌碌的車輪聲逼近。
令狐芷當場懵逼,滿心「臥槽」。愣了一息後,她兜上帽子就要跑。
當然不可能跑得掉!
來路已被封死,往前只有石牆。
他從什麼時候開始聽的?又聽見了多少?
令狐芷不知道,她也不敢問。
只是心中實在扼腕:難怪一路順暢,這就是個套啊!書房的認罪書,還有薔薇園地牢入口處的送飯人,大半夜送個鬼的飯,那明明是來送她命的。
方子澄靠近蹲在牆角裝死的令狐芷,抬手掀下了她的兜帽,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敢做不敢當麼?」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令狐芷破罐子破摔道:「惜命乃人之常情嘛。」
「惜命的人可不敢闖我寧王府的地牢。」方子澄斂了笑意,轉頭道,「衛鞅。」
話音落,地牢里牆壁上的油燈被漸次點亮,原本昏暗的光線逐漸變強,將地牢原貌一點點描摹還原。
衛鞅從隔壁的空牢房裡捧了一捆稻草,隨手扎了個草人,然後將草人猛地朝遠處的走道拋去。
只聽「咔咔」兩聲機栝響,牆上忽然射出了無數利箭,將還在半空的草人紮成了刺蝟。而草人落地後,地面的板磚又猛地下陷,它落進了一個插滿了刀尖向上的匕首的深坑。
「若無人提前為王妃開門,您就是這個下場。」衛鞅十分貼心地為她解說。
令狐芷:……
冷汗從額頭一直滑到了下頜骨,腿軟地幾乎站不起來。
方子澄彎腰拉了她一把,然後問:「你現在,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謝王爺不殺之恩。」令狐芷小臉蒼白,心有餘悸。
這時候,楚藏鋒盯著他倆握在一起的手,怒道:「方子澄,你還不快鬆開我師妹的手!不然等老子出去,削了你狗爪!」
又痛心疾首地罵令狐芷:「你個色令智昏的東西,他要拉手你就給他拉嗎?師傅和師兄平時教你的都忘了?男女授受不親知不知道!」
令狐芷雖然臉皮厚,但被他這麼一說,也是面紅耳赤地想抽手。
方子澄卻是故意一般,捏住她手不放:「你我夫妻,本不在男女大防之列,不必理他。」
「夫、夫妻?」楚藏鋒驚地瞪大了眼睛,「令狐芷你竟嫁了?什麼時候的事?師傅師叔知道嗎?他們答應嗎?」
令狐芷道:「你快別管我的事了。」熱搜小說 .
轉頭又對是方子澄道:「雲暖姐姐與我師兄青梅竹馬,本是能成就一番好姻緣的。怎奈雲家嫌貧愛富,非要雲姐姐嫁你,以致她鬱鬱而終。我師兄不明就裡,還以為是你仗勢逼嫁,這才鬧得找你尋仇。如今他已知錯,也吃了苦頭,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他放了吧。」
方子澄鬆開她,幽深的眸子裡笑意淡去:「這就是你想和我說的話?」
令狐芷點點頭:「師傅待我恩重如山,師兄是他唯一嫡傳弟子,我不能不救。」
楚藏鋒聞言,重重嘆了口氣:「傻子!你知道這幾年裡師傅拒了他多少拜帖麼?你什麼都與他說,他就更不可能放我走了,定是要捏著我們逼師傅出山。」
令狐芷道:「你別打岔。他是我夫君,若有必要,就沖這個,師傅也會為他出山治病的。」
楚藏鋒冷笑:「你別做夢了。師傅醫者仁心,這麼多年你見他拒過誰的拜帖?方子澄是獨一份。他不會來的,哪怕方子澄扣下你我,他也不會來。」
令狐芷不解:「為什麼啊?」
「因為他曾立下重誓,此生絕不會救梁朝皇室的任何一人!」楚藏鋒磨著牙道。
方子澄沒有理會楚藏鋒,只深深看著令狐芷,問:「除了這些,你還有什麼要對本王說的嗎?想好了再說。」
令狐芷搖搖頭:「沒有了。」能說的她都說了,不能說的那些也不重要。
然而,方子澄聞言,眼神就徹底冷了下來,他轉頭對衛鞅道:「這個牢房的守衛再加三倍,一日三餐吃什麼,端看王妃的表現。她若聽話,便對這男人厚待些;她若不聽話,一餐也不必送。」
令狐芷:「……王爺您什麼意思?」
「你不是要本王看你的面子嗎?這就是。」方子澄冷淡道,「本王不知你姓名來歷,又猜不透你入府目的,不將他捏在手中,實在寢食難安。」
令狐芷:「我的姓名來歷並不假,你還想知道什麼?你直接問就是。」
「你與他囉嗦什麼?」楚藏鋒大罵:「狗賊,有本事你就直接捅死老子,老子活膩味了!」
方子澄看了看這牢里牢外的師兄妹,冷笑:「可惜,本王不想聽了。」
令狐芷氣死了。
既氣方子澄的算計,但更氣楚藏鋒的搓火。
「他本來並非是難說話的人,你非要與他對著幹,盡給我添麻煩!」令狐芷出去前,沒好氣地說了楚藏鋒兩句。
「大可不管我,我本也是要與暖兒地下相會去的。」
令狐芷拿了個衛鞅給的饅頭砸在他身上:「那你就去。見了暖姐姐記得把臉蒙上,否則她問你是否已為她手刃兇手,你也答不上來。」
「我辦了,沒辦到。方子澄這狗賊,瘸了腿武功也比我好。」楚藏鋒憤憤地說。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入京後,我去探過暖姐姐了。她是被毒死的,毒死她的肯定不是因她之死落了個克妻名聲的方子澄。要不要活,隨你便。」
說完這句,令狐芷就頭也不回地走了,整個人非常累心。
此後,下人們待她一如既往的恭敬熱情,似乎與之前也沒什麼不同。但她見不到方子澄了。
不管她什麼時候去找,衛鞅都會以各種理由把她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