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婧是被悶醒的。記住本站域名
從未體驗過的乾澀和窒息充斥著鼻腔,她一個翻身,從沙發上滾落在地。
聞婧撐著茶几站起,這才發現自己身上、臉上、鼻口裡全是沙礫。怪不得睡夢中會覺得又悶又渴,若睡的太沉,說不定已經被大把大把的沙子噎死了。
明明昨夜已經清理過家中,可幾個小時過去,地上又鋪滿了黃色的沙塵。
聞婧心下一沉,抖了抖身上的沙礫,衝到陽台眺望,觸目所及,仿佛來到阿拉伯。林立光鮮的高樓大廈,街道兩旁的綠化帶,停在戶外的汽車……此時全都覆蓋了黃蒙蒙的灰塵,如同荒漠世界。
情況果然愈發糟糕。
聞婧當即衝下樓,準備再去囤積物資。才剛剛九點,超市里已經湧入了一大批人,人人神色焦躁憂慮,顯然也意識到這場沙塵不太一樣。
「聽說王大爺喉嚨里嗆太多沙子,今早送醫院搶救去了。」
「真奇怪啊,我明明將家裡門窗都關緊了的,怎麼還有那麼多沙子吹進來。」
「看早間新聞沒有?氣象局已下達紅色預警,這場特強沙塵暴天氣可能持續好多天。我們公司在一樓,已經被沙子埋了一半,今天收到通知都不用去上班了。」
「哎喲,真羨慕你,下午我還要回公司開會。」
人們聚在一起討論不休,大多數都覺得這場沙塵雖然危害巨大,但到底會過去的。潛意識覺得沙塵暴帶來的危害,不如海嘯地震嚴重。
聞婧默默的掃蕩貨架上一切有用的東西,糧油米麵蔬菜水果,甚至刨冰機都搬了一台。估摸可以將她的儲物空間塞滿了,聞婧才推車去結帳。
不消說,一路上十分引人側目。
收銀大媽一看又是她,忍不住笑了:「大閨女,你可真行啊,什麼東西都往家裡搬。」
聞婧靦腆的低頭,只說:「有備無患。」
還是昨晚的兩個導購小哥幫她把東西搬上樓,送走二人,聞婧便將東西分門別類的堆回隱形儲物空間。堆完這些東西,還有空隙,聞婧也不知是不是強迫症犯了,乾脆將鍋碗瓢盆、棉被、春夏秋冬的衣物都收了一些,將空間的縫隙填上。
經過昨晚的摸索,她已經可以熟練運用自己的超能力,看著塞得滿滿當當的儲物空間,聞婧油然而生一種奇妙的滿足感。
便在此時,兜里的手機嗚嗚震動。
一看來電提示,聞婧立刻接通:「喂,陳師傅?」
「小聞啊,你昨天半夜沒來單位加班吧?」
「沒有。當然沒有。」聞婧兩次否定。
電話那邊的陳師傅遲疑了一下,道:「那你快來單位一趟,這邊發生不得了的大事。昨天你修復的那副漢代古畫……」
「什麼……真的嗎?好,好,我馬上就到。」
「掃個共享單車啊!地鐵公交都停運了,路面全是沙塵,除了越野車,沒幾輛能跑的。」
聞婧看了眼外面的天氣,烈日高懸,太陽耀眼的如同一個紅球,炙烤著這座被黃沙覆蓋的城市。
估摸外頭得有三十多度,聞婧往身上臉上抹了大量防曬霜,又穿了一件罩衣,戴上墨鏡口罩手套,圍巾包頭,全副武裝的出門。
不出來看看,聞婧都不知道這場沙塵暴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
觸目所及的任何地方,全是黃沙。昨天還有環衛工人打掃,今天街道上壓根兒看不見人,偶爾有幾個行人,也是掩住口鼻埋著腦袋,步履匆匆。
聞婧騎著單車,艱難的在路邊騎行。沙礫太多,每蹬一步都極其費力,等她趕到單位,已經累的大汗淋漓不成人形。
「小聞,你可算來了。」陳師傅穿著白色汗衫大褲衩,絲毫沒有形象可言,「快進來吹吹空調。」
聞婧一張臉熱的通紅,她正準備將共享單車上鎖,卻發現單車的橡膠輪胎拔絲,竟熱融化了!
什麼鬼!
陳師傅將她拖到市博後院,一進屋,比外面涼快多了。
待看清空調顯示的溫度是30度,聞婧整個人都不對勁了,這屋裡三十度算陰涼,那外面得熱成什麼樣?
陳師傅給她遞來一瓶礦泉水,說:「不知道這天氣是怎麼回事,氣象局也不給個解釋。以前兩塊錢一瓶的礦泉水,現在賣二十,說出來你敢信?」
聞婧想到自己儲物空間裡大量的礦泉水,搖搖頭說:「陳師傅,你留著喝吧。」說著她指了指腰間挎著的保溫水壺。
陳師傅也不客氣,扭開瓶蓋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才說:「昨天那副漢代古畫,咱們不是沒修復完嘛。」
聞婧點點頭。做他們這行,除了掌握基本的裝裱技巧外,耐心、細緻、繪畫技巧都得具備。昨天時間不夠,她只是簡單的做了處理了一下畫芯。原定今天再過來揭命紙,平復畫幅細部纖維,卻不料出現了這場沙塵暴。
「可是你過來看。」陳師傅將她帶到工作條桌上,指著古畫捲軸,「就這麼一晚上,竟然自行修復了一大半。問了小張老李他們,沒誰過動這幅畫,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這幅西漢古畫繪著幾匹負重的駱駝,勾線流暢,設色莊重,算是他們市博的鎮館之寶。原本這幅畫因為年代久遠支離破碎,昨日簡單修復了一下,勉強恢復原本古樸的顏色。
但一夜過去,這幅畫的顏色不僅鮮艷起來,就連破碎陳舊的裂痕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聞婧拿著放大鏡仔細觀摩,湊近了感慨:「就像從來沒有損壞過一樣……」
「是啊。」陳師傅搖著蒲扇,「連這幾隻駱駝,看起來都生動不少。」
他這一說,聞婧才發現駱駝的眼眸很有神采,似乎一直盯著她看。
聞婧心頭一跳,敷衍說:「可惜佚名,不知畫師是誰。」
兩人圍著古畫討論,其它修復部門幾個同事抱著礦泉水過來蹭空調。打過招呼,他們便開始嘀嘀咕咕的交談。
「這賊老天真是可惡,熱的我妝都沒法化。」
抱怨的女人名叫陳麗,身姿纖細,臉蛋小巧,平日在單位很受男士歡迎。她和聞婧不是一個部門,主要負責講解人員管理,工作比聞婧輕鬆多了。
小張是陳師傅的遠房侄子,上個月才過來當學徒。
他看見聞婧叫了聲聞姐,便追著陳麗聊天去了。
陳師傅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這小子,簡直不聽教。讓他過來學修復,他滿腦子就想著泡妞!」
聞婧莞爾:「工作枯燥,年輕人不喜歡也正常。」
「小聞你就挺好啊,人年輕,也耐得住性子。我看你這會兒都沒出多少汗,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心靜自然涼。」陳師傅嗓門兒大,這話便叫陳麗聽了去,她目光望過來,見聞婧雖然穿得嚴實,但肌膚白裡透紅,只滲出點點薄汗,精緻的臉孔看起來眉清目秀,乾乾淨淨。
反觀他們,個個都像罈子里撈出來的酸菜。
小張倒是沒關注這些,他這會兒眼裡只有陳麗,否則也不會頂著鬼天氣從家裡跑來單位獻殷勤。小張說了半天,陳麗都沒搭理他,反而時不時的往聞婧方向看,想問聞婧用什麼牌子的止汗珠。
小張見說的話題一直引不起陳麗興趣,他咬了咬牙,只好道:「麗姐,我跟你說一件怪事兒,你可千萬別說出去。」他神神叨叨的湊近陳麗耳畔,「昨晚,我親眼瞧見我鄰居吃了他家的貓!」
「吃貓?」陳麗抬手扇了扇風,神色嫌惡,「你那鄰居是個變態啊!」
哪知小張頭搖的像撥浪鼓,「不不不,我鄰居是個軟妹子,人還在讀大學呢!平時很有禮貌,挺文靜乖巧的。可昨晚就跟中邪一樣!抓起她家的那隻英短寵物貓,咔嚓咔嚓就把貓脖子咬斷,血淋淋的,恐怖死了!」
陳麗終於正視小張一眼,也有些嚇著了:「真的假的?這麼殘忍?」
「騙你是龜孫!我起夜瞧見這幕嚇的夠嗆,慌慌忙忙就跑被窩裡躲著了。」小張驚覺說漏嘴,忙捂了下嘴巴乾咳,「其實,也沒多害怕。今早本來還想問她怎麼回事,不過一直沒看見人。這不,下午就來單位了,不然我肯定把原因找出來。」
陳麗擺擺手:「算了算了,看新聞報導,這些虐貓虐狗的心理都不大正常,你別去亂蹚渾水。」
小張咧嘴一笑,臉頰上的法令紋加深成括號:「麗姐,你這是在關心小弟呢?」
陳麗抬手點了下他額頭,調笑說:「去你的,人丑想得還挺美!」
兩人蹲在一邊嘰嘰喳喳,明明音量極小,聞婧卻將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聽入耳中。
她的聽力,明顯增強了。
聞婧看了眼窗外熱浪滾滾的黃沙世界,不知是喜是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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