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元一直在想辦法定位藍香玉下落,藍香玉還未找到,一劍寒已經甦醒了。記住本站域名
他睜開眼,只看見頭頂青灰繡鶴的帳子,腦子裡有一絲絲混沌。
外間,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恢復記憶的他,當然知道來人是誰,他想從床榻上坐起來,但吃過藥片,身子還十分乏力,一時間只撐著窗沿弓起的腰。
隔著梅蘭竹菊的屏風,只聽外間傳來女子一貫溫柔清和的音色:「沒事吧?這都過午時了,還沒醒?」
「聞姐姐,不用擔心,寒哥體質比尋常人好,耐藥性可能也要高些。」
「好,我過去看看。」
聞婧剛說完這句話,繞過屏風,就與掙扎坐起的一劍寒四目相接。
聞婧今日得空,換了身鵝黃交領襦裙,腰間綴著一串粉白色的絡子,隨著她身形停頓因慣力微微擺動。鬢髮簡單,仍難掩清麗絕塵,那雙黑白分明的眼定定望來,不知為何,一劍寒突然湧起無窮的愧疚,不敢與她對視。
「醒啦?再不醒我可要用水潑你了。」
聞婧竟是瞬移到床邊。
一劍寒又感動又好笑,忍俊不禁的看她一眼,「嗯,醒了,不用潑我。」
聽到動靜,外間的陳元元也走了進來,他笑眯眯的叫了聲「寒哥」,便從背包里拿出一個類似溫度計的東西,讓一劍寒含在舌下。半盞茶後,陳元元看了看上面的流動刻度,笑得更開心了,「一切正常。」
聞婧悄然鬆了口氣。
正在此時,剛在大堂吃完東西的王夏侯也上來了,見到一劍寒甦醒,更是當場跳了段舞,手舞足蹈。
熟悉的情感再次填滿冷漠的胸腔,一劍寒忍不住爽朗笑了,「夏侯,你還是老樣子。」
王夏侯嘿嘿露出兩排大白牙,說:「能不是『老』樣子嘛,我都快奔三了!」
「去去去,誰奔三了!我還比你大兩個月,會不會說話?」聞婧不客氣的指了指他額頭。
王夏侯忙捂著腦袋,點頭如搗蒜:「錯了錯了,阿婧你永遠是十八歲美少女!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嘖,論拍馬屁,王夏侯你是這個——」陳元元朝他豎起拇指。
一劍寒甦醒,恢復了記憶,眾人嘻嘻哈哈嬉笑怒罵,熱鬧一如往昔。
一劍寒的目光,始終流連在聞婧身上,好像怎麼也看不夠。
聞婧尚未發覺,正對著一劍寒的陳元元卻發現了。
王夏侯還在喋喋不休的對一劍寒說話,陳元元清咳了一聲,扯了下王夏侯衣袖,「寒哥剛醒,不如讓聞姐姐陪著出去走走,透透氣。」
一劍寒含笑:「嗯,在屋子裡睡了整天,我也有些悶。」
「走吧,去街上轉轉?」
聞婧抬起嘴角弧度,眼睛亮晶晶的,朝他發出誠摯邀請。
一劍寒還沒接話,就聽王夏侯大嗓門叫喚:「好呀,我剛好準備去那家糕點鋪……唔唔唔!」話沒說完,就被陳元元跳起來捂著嘴巴,拖走。少頃走廊上遠遠傳來兩人的鬥嘴,「陳元元,你幹嘛啊!我還要和阿婧寒哥去逛街!」
「逛什麼逛!陪我修導航儀!」
「可是……」
「藍姐姐你不要了?」
「……」
聞婧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不經意對上一劍寒黝黑閃亮的眸子,她才清咳道:「要我扶你起來嗎?」
一劍寒利索下地,在聞婧跟前站得筆直,神態瞬間忠犬。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客棧,在桐花城隨意逛了起來。
聞婧雪膚花貌氣質清雅,一劍寒器宇軒昂俊朗出塵,兩人走在一起,引來路人側目,紛紛猜測是哪個門派的修士。
聞婧和一劍寒都不太喜歡引人注目,兩人默契的往城外走,來到一處清澈見底的小河邊。
河邊栽種了兩排楊柳,順著堤岸,聞婧有搭沒搭的和一劍寒說起金卡的事。
「……我和元元夏侯,現在都有些懷疑金卡。不是懷疑它的居心,只是猜測它到底想做什麼。」
一劍寒恢復了記憶,對聞婧夏侯陳元元藍香玉,都有親切的感情,金卡雖然是一隻狗,但大家並肩作戰走來,無需分辨種族。
沉默了片刻,他才低聲道:「等見到金卡,這個疑團自會解開,現在不用自找煩擾。」
聞婧頷首。
她隨手摺下擋在身前的一截柳枝,隨意的編起頭環,嘆息道:「一劍寒,有時候我覺得遺落之境像是一張巨大的棋盤,我們像是突然被搜集來的棋子,無形的手,操控我們去拼殺人生,身不由己。」
一劍寒若有所思,他抬起眼凝視聞婧的眸子,似有細碎的光。
「我某個時候也有這種猜測,大家全都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的存活下來,去尋找回溯令,以滿足遺落之境開啟的要求。
一劍寒垂下眼帘,不知想到了什麼,薄唇輕輕開合,「但沒有關係,只要有阿婧你在……迫不得已,我也甘之如飴。」
聞婧正在編織柳環的手微微一頓。
她幻聽了嗎?
向來不愛表露心跡的一劍寒,也會說這種話?
聞婧詫異的抬眼,結果只看到了男人英俊的側臉,耳垂臉頰映著可疑緋紅的霞光。
聞婧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遺落之境破解後的結局,右腳橫跨一步,靠近了一劍寒高大頎長的身側,主動抬起左手,伸向一劍寒面龐。
一劍寒仿佛被人施咒,定在原地,心如擂鼓。
那隻白皙修長指尖蔥白的手,並沒有撫摸上他的面頰,而是輕輕捋了捋他凌亂的鬢髮。然後,他便聽那如天籟的嗓音輕笑:「出來匆匆忙忙,你頭髮睡亂都忘了梳一梳。」
髮絲略有凌亂,她幫忙整理而已。
並不是撫摸他的臉頰。
思及此,一劍寒心底沒由來一陣失落。然而,他剛垂下眼睫,就感覺身邊的氣息又靠近了一點,那隻白皙柔軟的手,竟是握住了他的手。
一劍寒僵住,待反應過來,內心雀躍至極,手指與聞婧的手,緊緊相扣。
聞婧心跳也很快,但她到底不是一劍寒這麼拘謹的性格。而且,她此時心裡有種衝動,瘋狂的想要把兩人的關係再拉進一步。按一劍寒這恪守禮教的死腦筋,她再不主動,兩人能談一輩子的柏拉圖愛戀也說不定。
「一劍寒。」
「……嗯?」
「你喜歡我嗎?」
短短五個字乍然說出來,一劍寒猶如被雷擊中,呆了半晌。
本是個俊朗無比的高嶺之花,這會兒露出這幅傻兮兮的樣子,聞婧真的很想放聲大笑,但她知道不能,否則一劍寒這羞澀的性格肯定扭頭就御劍跑了。
聞婧故意催促詢問:「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不喜歡?」
「不!」一劍寒倏然抬頭,因為著急,說話語氣都有些凌亂,「阿婧,你是我此生唯一喜歡的女子,只有你……我只喜歡你!不止是喜歡!」
不止是喜歡,是愛。
刻骨銘心的那種。
「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繞口令。」聞婧終於噗嗤笑了起來,兩隻眼睛彎彎的,像是夜晚中最亮的月牙兒。
她抬手,將剛剛編織好的柳環套在一劍寒頭上,剛好合適。
戴著玉冠的頭頂上多了一個粗糙的柳環,瞧著挺滑稽,聞婧卻望著他,眼裡滿是欣賞與眷戀。
「一劍寒,你真的很好看。」聞婧突然說道。
一劍寒清咳兩聲,目光開始躲閃。
但聞婧卻起了壞心,不想讓他躲閃,上前了半步,靠得極近。
這個距離太近,近到一劍寒可以嗅到聞婧身上幽冷的香氣,不知是在哪裡的沾染的晚香玉,幾乎讓他潰不成軍。
聞婧由衷笑了。
你真的很好看,我真的很喜歡。
她伸出雙手,捧起一劍寒的臉,讓他正對著自己,旋即,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便踮起腳尖,吻上他緊抿的唇。
一劍寒驚然的瞪大了雙眼,柔軟的觸感在他唇上輾轉,陌生卻又讓他忍不住淪陷。他手指緊張地蜷縮著,不知往哪裡放,可隨著柔軟的唇瓣覆蓋的越來越深,一劍寒終於拋開了禁錮一生的禮教,用力、發狠的將愛慘了的女子,揉入自己的懷中。
清澈的河水蜿蜒流淌,河岸兩畔,柳枝依依,綠楊陰里,相擁的二人唇齒相交,不知是誰撬開了誰的牙齒,舔舐過嘴角,引得渾身戰慄。
聞婧和一劍寒都是初次,可潛藏了太久的感情,像決堤的洪水,全部發泄在這個神魂顛倒的親吻里。
某個瞬間,一劍寒幾乎失去了自我,待他反應過來,自己握劍右手竟然解開了聞婧的腰帶,忽地像觸電一樣,從迷亂中清醒過來。
「阿婧……」
一劍寒放開了那雙被他吻得發紅的唇瓣,但雙手卻還是緊緊抱著女子纖瘦柔軟的身軀。
「嗯?」聞婧抬起泛著水光瀲灩的眼睛,舌尖舔了舔嘴角,似乎意猶未盡,奇怪他為什麼不繼續。
在聞婧這個現代人眼裡,這只是戀人單純的接吻而已。
可對於這方面全部空白的一劍寒,這個吻,是他這輩子經歷過最美妙的沉淪,他可恥的……想要一輩子占有。
河流每道波紋都像一根琴弦,撥弄水聲潺潺;飛鳥掠點水面,留下圈圈縠紋;風吹皺水面,映著垂楊青柳下相擁的璧人。
「咕咕。」
不知從哪兒振翅飛來一隻類似信鴿的幻色飛鳥,嘴巴像犀鳥巨大,停歇在柳樹枝椏。
聞婧從一劍寒懷裡抬起頭,盯著那色彩絢爛的飛鳥,訝然道:「這鳥的毛色真漂亮。」
一劍寒目光微凝,從甜蜜的情緒中回神,他沉聲解釋:「這是信鳥,只有修士豢養,專門給人傳訊用。」
難道是崇寰真人找他?
一劍寒懷揣著忐忑的情緒,將斑斕信鳥擭入手中。
他屈指彈了下信鳥頭顱,不附和比例的巨喙一張一合,吐出了一張紅色的紙條。
聞婧第一次見,好奇的摸了摸信鳥長長的尾羽。
她想,一定是三清仙宗的紙條吧,找一劍寒會說什麼呢?百里霆?興師問罪?還是她拐跑第一宗門少宗主?
一劍寒突然「咦」了聲,卻是夾著紙條遞給聞婧,神色怪異:「阿婧……是找你的。」
聞婧怔忪,「誰?」
她滿腹疑慮的展開紙條,率先看向落款人,不由驚喜萬分,「是娥陵嶼的來訊!紅雁風……紅雁風帶著柏禹齊彥,還有香玉金卡,全部抵達了桐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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