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別墅里。
傭人做好了午餐後,小心翼翼端到三樓,敲門道:「二小姐,您要吃午餐了嗎?」
可等了半晌,房間內卻沒有聲響,傭人尷尬地留在原地,又敲了敲門,終於將餐盤放在了門前,然後再次躡手躡腳地離開。
而房間內,阮清安正坐在床上,一條一條地用剪刀剪著床單,然後再把它們連在一起,採用的是逃生的那套方法。
037:【嗯嗯嗯?宿主你這是在幹什麼?】
「這是從別墅里逃出去最快的方法了。」
阮清安抱著被子來到窗邊,往下是將近十米的距離,阮父並沒有堵住這邊,恐怕是覺得她沒膽量從窗戶逃離。
她打量了片刻,這才說:「那老東西安裝了信號屏蔽器,所以我考慮了別的辦法,不管賄賂威脅傭人,撬開鎖鏈,還是處理屏蔽器,聯繫別人幫我出來。」
「想了很多,結果這老東西沒鎖窗戶。」
阮清安聳聳肩膀:「這方法笨是笨了點,但是有一說一,直達目的,我喜歡。」
【……很有道理。】
她輕笑道:「所有任務都應該是這樣,小系統,任務者的原則就是一切以任務為重,一切行為圍繞著任務的完成而進行,同時也不要因為任務而動心。」
阮清安一頓,鉛灰色的眼底眸色複雜了幾分:「這是你們主神教我的,我記了很久。」
037沒再說話了,阮清安也只是沉默地將被子綁好,然後固定在另一端上,隨後一手握住被子做成的繩結,踩在窗欞的位置上。
她雖然身姿纖細,但卻十分敏捷,鉛灰色的眼往下看了看,大致估算了距離後,阮清安的膝蓋微屈,隨後快速而熟練地輕巧下落。
直到阮清安要靠近一樓的時候——
【媽誒!祖宗啊,男主來了!!!】
阮清安的臉色一變,忍不住吐槽:「我這才剛開始攻略呢,這傢伙難道是聽見了阮家的消息,等著從我這邊下手,讓阮家窩裡鬥?」
【就不能單純是因為你才來的嗎……】
「笑死,不可能。」
阮清安斬釘截鐵地回答。
她心裡回答著,下落的動作卻變得笨拙而艱難——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怎麼會這種事?
下一刻,伴隨著被子綁起的繩結,在三樓固定處摩擦的聲音,阮清安這才落在地上,卻因為控制不住重心,踉蹌地後退了幾步。
眼見著要摔倒之時,她忍不住小聲地驚呼一聲,下意識閉上了眼,可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阮清安徑直陷入了寬厚的懷抱里。
「大小姐,你膽子還真大啊。」
低沉的嗓音壓得很低,就像是咬著耳畔,緊貼著說出來的般,阮清安猛地睜開眼,向上抬頭看去,直直地撞進駱逾明的眼中。
「怎麼會是你?!」
「聽說阮家出事了,你卻沒去現場,我猜你應該陷入了麻煩,過來看看。」
駱逾明說著,修長的手扣著阮清安纖細的腰身,稍一用力將她扶正,卻沒有收回手,直到阮清安推了推他後,駱逾明這才回過神,往後退了一步。
嬌滴滴的大小姐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抬起那鉛灰色的眼凝視著駱逾明,她還穿著睡裙,但儘管如此,也好似精緻到了頭髮絲兒似的。
就像是從溫室中逃離的花……
他摩挲著指腹,似乎還留著柔軟的觸感。
而在駱逾明失神時,阮清安忽然道:「你這人還真奇怪,之前是我不讓你離開,你自己跑了,可現在卻又回來幫我?」
「駱志宏那事,是你擔下來的。」
駱逾明隨口解釋了一句,似乎不太想繼續回答,而是直接轉移了話題:「大小姐,還是先離開這裡吧,傭人很快會發現的。」
「這倒是,那老東西遲早得找過來。」
阮清安臉色一變,拉起裙擺,快步繞過駱逾明朝外面跑去,嬌艷的小臉上表情緊繃著。
駱逾明的視線卻下意識順著她裙擺的弧度向下,黑色睡裙下是白皙的小腿,拖鞋早就掉了,阮清安雙腳赤裸地踩在地上。
阮家別墅的後方是大片草坪,細碎的草屑貼著阮清安凝脂般的肌膚,平白無故便覺得,她不該,也不舍她踩在這地面之上……
阮清安正往前走著,順口道:「駱逾明,你也快點離開吧,那老東西很快會——啊!」
伴隨著阮清安的驚呼聲,駱逾明已經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將她桎梏在臂彎中。
腰身被緊緊握著,阮清安慌了神,下意識推著他的肩膀:「你幹嘛啊!」
「大小姐,你打算走到市區嗎?」
阮清安:「……那恐怕是不行的。」
駱逾明這才說:「我開車來的,況且依照你的速度,走出去就被抓住的可能性最大。」
身嬌體弱的大小姐沉默了。
駱逾明這才長腿一邁,迅速往後山的小路上跑去,很快就看見了程越停在後山公路上等待的商務車。
直到將阮清安抱到后座上以後,他這才坐上了前面的副駕駛,程越向後看了眼,不可置信地道:「駱哥,你去接她的?!」
「嗯,怎麼了?」
看著駱逾明認真反問的樣子,程越就差把「你是不是腦抽了」這句話甩在他臉上了。
倒是阮清安看了程越好幾眼,然後靠在靠背上小憩:「我在市區有公寓,去那邊吧。」
「嗯,你先休息。」
駱逾明微微頷首,正準備示意讓程越開車時,他的手機卻先一步響了,而程越正不斷地在使眼色。
——駱哥,你瘋了吧,怎麼又把這煩人精接回來了!你到底想幹什麼啊?!
——先開車,我有安排。
——你有個屁的安排,駱哥你是不是忘了這女人以前是怎麼對你的?
看到這,駱逾明打字的指尖一顫,將手機收了回去:「行了,開車吧。」
程越氣得頭疼,卻只能認命地踩下油門。
而駱逾明下意識回過頭,看著后座上縮在角落裡小憩的大小姐,裸露在外的腳上,白皙的皮膚甚至被短而尖的草壓過,都留了紅痕。
脆弱得不堪一握。
記憶中那個會站在駱志宏身後,冰冷而譏諷地嘲笑著他的阮清安在不斷模糊著。
剩下的,只有阮清安在宴會上護著他的樣子,懟人的樣子,嬌氣的樣子……亦或是海邊時,在他懷裡痛哭的樣子。
伴隨著引擎聲的轟鳴,夾雜著程越一句小聲的質問:「駱哥,你到底在想什麼?」
「很亂,但是一瞬間閃過的想法是,該如何嬌養一朵只適合生長在掌心中的花。」
他低聲說著,視線通過後視鏡看著后座上的阮清安,深色的眼底墨綠色翻湧著,混雜舊日的仇恨和如今複雜的心緒,徹底辨認不清。
但只消一眼,便會被那眼底瘋長的欲望而吞噬,像伺機而動的獸。
【愛意值: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