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就在屏風跟前摔的。Google搜索他摔倒的時候下意識的往前伸手抓/住面前的東西想要穩定身形,結果他摔倒的力道太大,不但沒能借著屏風穩住身形,反而一手把木製屏風給推倒了。
他的額頭嗑在屏風上,瞬間就鼓起一個大包來。
「寶玉!」
「寶二爺!」
賈寶玉突然摔倒加上屏風倒地引起的轟然大響嚇了眾人一大跳,賈母騰的一下站起來,心驚肉跳的指揮眾人趕忙將賈寶玉扶起來,又連忙趕過去問賈寶玉如何了,有沒有傷到哪裡。
賈母拿賈寶玉當做眼珠子一般疼愛,平日裡冷了熱了都心疼得要命,如今賈寶玉當著她的面摔成那樣,賈母的心都疼碎了,一疊聲的命人趕緊去請大夫來給賈寶玉看傷。
林澗是真沒想到賈寶玉能摔成這個熊樣。他不過只是想要給賈寶玉一點教訓而已,誰知道這十六歲的少年下盤竟然如此不穩,居然踩了一顆小珠子就摔成這樣,這看起來也不是那麼單薄的身體居然跟豆腐面兒似的一摔就散了。
林澗在心裡暗暗搖頭,寧榮二府都以軍功起家,可瞧著如今這兩府里,又有哪一個子孫能有當年祖輩的風采呢?連榮國府的嫡出子孫都是這幅德行,其餘人就更不必說了。
林澗的目光從倒在地上的屏風掠過,他心下一動,忽而意識到,這屏風倒地再遮不住他的視線,他不就可以看看那位讓他心/痒痒的林姑娘長得什麼模樣的了麼?
方才屏風倒地異變陡生,陪侍在林黛玉身邊的紫鵑反應倒是很快,生怕身子弱的林黛玉受到了驚嚇和衝撞,連忙護著林黛玉起身站遠些,離賈寶玉那邊的人群約有數步的距離。
林澗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獨立於人群之外的兩人身影。
林黛玉站在窗格跟前,屋外陽光明媚,金色的光芒透過窗棱打在屋內,林黛玉正好就在光影里,整個人就像是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纖細的身影聖潔而美麗。
林黛玉一身素服,不施粉黛,淺白色的立領褙子,純/色的百褶裙,一頭烏黑長髮只在鬢邊編了兩個辮子簡單的扎在背後。
烏髮如雲,膚白勝雪。
她這樣簡簡單單的裝扮,看似溫婉柔美,卻又蘊藏著驚心動魄的自然之美。
有那麼一瞬間,在林黛玉抬眼看向他的時候,林澗覺得,當他被那清亮明澈的眼神所望定的時候,他仿佛看見了一個不食人間煙火不染塵世半點塵埃的仙子。
林澗呆了一瞬,隨即,他的視線就被抬起來重新放好的屏風給擋住了。林澗的心裡不由自主的湧起陣陣失望。
只看了一眼怎麼夠?這麼好看的姑娘,他還想再多看幾眼啊。
賈寶玉只是被屏風嗑腫了額頭和膝蓋,別的地方都沒傷也沒有流血,換做往常這般受傷,賈母忙忙的請大夫來,賈寶玉也就隨她去了。
可這會兒林澗在這裡,再加上忙亂過後,曾不小心因屏風倒地而與林澗對視片刻又因記掛賈寶玉的林黛玉上前詢問他的傷勢,有了林黛玉眉眼間的關切,賈寶玉心覺值了,他倒不肯當著林澗的面請大夫來了。
他只管讓人給他抹藥,還故作豪爽灑脫般去笑著寬慰賈母:「老祖宗,只是額頭嗑腫了而已,抹幾日藥就好了。不用請大夫過來看的。咱們家的靈藥多得是,這點小傷不算什麼的。」
賈寶玉想著,林家小侯爺是上陣殺敵的人,見慣了血腥受傷,他在林澗面前,忽而就不願意讓林澗看輕了自己,也不肯顯得嬌氣。
賈母依了賈寶玉不請大夫來的話,可賈寶玉這一番摔倒受傷還是讓賈母心疼得不行,她不肯就這麼輕輕放過,覺得寶玉好端端的走在屋裡怎麼就會摔倒呢?
賈母問賈寶玉,賈寶玉想了想,沒有將自己貌似踩到一顆珠子才滑倒的緣由說出來,他素來於這事上慣會委屈自己,生怕因了自己的緣故讓屋裡服侍的這些丫鬟們受苦受委屈,賈寶玉企圖將這事混過去,賈母卻沒肯聽他的,非要找出賈寶玉摔倒的緣由來。
早有鴛鴦聽了賈母的話,指揮小丫頭們將那顆致使賈寶玉摔倒的小珠子給找了出來,賈寶玉一看鴛鴦手裡攥著的那顆小圓珠,心裡就不由得一陣後悔:早知道他方才就該趁著混亂將拿小珠子撿起來放在自己這裡的,結果一疼就給忘了。
賈母對賈寶玉的穿戴都十分上心,人老了眼神卻還十分犀利,一眼就認出來這像是寶玉衣擺上鑲嵌的小珠子,她叫過寶玉來,牽起賈寶玉的衣擺一瞧,果然就瞧出衣擺上某處金線脫落,原該有小珠子的地方如今卻沒了,再一比對,確定了這珠子就是從賈寶玉身上掉落下來的。
林澗的手勁巧得很,賈母壓根沒看出來是小珠子是被人拽下來的,她還以為是金線脫落才導致小珠子滑落並叫賈寶玉摔倒受傷的。
賈母一腔怒意都對著寶玉身邊服侍的人去了:「寶玉身邊的人也不少了,你兩個素來細心穩重,怎麼他的衣裳出了這樣的問題你們卻不知道?還敢讓他穿著出來,若是在外頭出了什麼事,你們擔待得起麼!」
跟著寶玉來的是襲人麝月兩個,一聽賈母責怪,兩個人連忙跪下領罪,什麼話都不敢分辨。
賈寶玉生怕委屈了襲人麝月,又恐賈母責罰她們,心知在這個節骨眼上,若他正面替兩個大丫鬟求情開脫,只怕賈母怒意更甚,賈寶玉正焦急間,一抬眼就看見了尚未落座的林黛玉,他忽而計上心來。
賈寶玉笑道:「老祖宗別生氣,天氣熱,老祖宗小心氣壞了身子,那便是我的過錯了。她們不過是兩個丫頭,不值得老祖宗動怒,老祖宗坐下歇歇,回頭等我帶她們回去,要打要罰我都替老祖宗出氣,叫她們再不敢犯就是了。」
賈寶玉一行說著,一行給賈母使眼色,他朝著屏風那一頭擠擠眼睛努努嘴兒,跟賈母示意林澗還在外頭。
賈母會意回過神來,也想起自己當著林澗的面兒發火處置家事不好,忙斂了怒色,又叫襲人麝月起來。可這大熱天的,賈母上了年紀的人,縱然再有機變,也撐不住這麼急火攻心,一下子便覺有些頭暈,一時想要同林澗說句話都開不了口,只能先喝茶坐下來緩一緩。
賈寶玉眼見賈母說不出話來,他有心扯開話題,連忙就把方才想到的話笑著說了出來:「侯爺,你既然與林妹妹有親,怎麼不早來認親,偏偏這時候才來呢?」
賈寶玉雖然笑著說了這話,但他也不算無的放矢。他和賈母林黛玉一樣,對林澗的突然上門和林家的乍然行/事心有疑惑,但他沒有賈母和林黛玉心裡的顧慮,他又是個心直口快的人,一心為了林黛玉,甚至在心裡還未林黛玉有些抱不平,所以才想要替林黛玉問個清楚明白。
他甚至對林澗還有些敵意,覺得林家這麼多年不和林黛玉來往,卻偏偏在這時候前來,這裡頭就透著不對勁。他希望林黛玉不要親近林家,所以急於挖出這其中的隱情。
在這樣的心思主導之下,賈寶玉心裡對林澗的想要親近之意也就靠邊站了。
賈寶玉這話才一出,賈母與林黛玉的臉色就是一變。
兩個人心說,這話心裡想想也就罷了,怎麼能直接問出來呢?都覺得賈寶玉太過莽撞了。隨後又都一齊看向屏風外的林澗,怕賈寶玉這話讓林澗下不來台從而惹怒了他。
被賈母和林黛玉擔心會生氣的林澗聽到賈寶玉這話並沒有生氣,他甚至還笑了一下,然後斂了笑意,認認真真的回答賈寶玉的問題。
「二公子這話不錯,但這並非是家嚴疏忽,這其中是有緣故的。」
「林御史乃是出自都察院的巡鹽御史,按規矩是不能與文武百官有所牽扯的。家嚴雖與林御史在幾百年前為同宗,但也不便為了這份香火情有所攀扯而影響了林御史的前程聲譽。是以私下從未有過交集,便不曾與林姑娘認親。」
「林御史去後,家嚴心心念念既是承了林御史的救命恩情,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如今前塵盡消,也不怕對林御史再有牽累,所以特命我來府上探望林姑娘。如今望見林姑娘在府上一切安好,家嚴必更放心了。」
林澗坦坦蕩蕩的將緣故說明,賈母與林黛玉心中的疑惑也盡皆消了。賈寶玉亦沒了話說。
林黛玉微微垂眸,她忽然想起方才屏風倒地後她不經意與林澗的短暫對視。
他有一雙深邃乾淨又明亮有神的眼睛,那雙眼睛就像他說的這些話一樣,瀟灑坦蕩光明磊落。
林澗還有事,也並未在賈府久留,與賈母等人告辭出來,剛走出垂花門,就被從後頭追上來的賈寶玉給攔住了。
林澗微微挑眉,目光掠過賈寶玉額上醒目的紅腫大包,問他:「二公子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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