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024-09-02 14:33:05 作者: 沉琴絕酒
  賈寶玉方才聽林澗一番話光明坦蕩,又見林澗完全沒有帶走林黛玉的意思,他這心裡對林澗的芥蒂和敵意就完全消失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放著這麼個好看的美人不去親近完全不符合賈寶玉的本性。

  賈寶玉想著林澗方才閒話家常時說他是回京來述職的,他想著,林澗回京述職只怕待不長久,賈寶玉是真心想同林澗結交,於是,便不顧賈母阻攔,也不顧自己額間疼痛,追著林澗就出來了。

  賈寶玉興致勃勃地邀請林澗:「侯爺,今晚我與幾個至交好友聚宴,侯爺可以賞光赴宴嗎?」

  說句實在話,林澗真心對賈寶玉和他所謂的至交好友的聚會不感興趣,可當賈寶玉提及今夜赴宴的人中還有馮紫英時,林澗的眉心就跟著動了動。

  馮紫英,神武將軍馮唐之子。馮唐已經致仕,但這位神武將軍早年間曾鎮守過西北,在西北的根基很深,即便如今致仕了,但在朝中和軍中都是有一定影響力的。

  馮唐同他爹林鴻不同,馮唐是年老致仕榮養,不但欽封的神武將軍還在,他身上還有侯爵之位,馮家一門,在軍中也有諸多至交故舊。

  馮紫英是馮唐的嫡長子,比林澗年長十歲,幼年也曾在宮中陪侍皇子伴讀,當年馮紫英是一眾伴讀中年級最大的,理所當然成了領頭人,林澗甚至還清楚的記得當年馮紫英手把手教他射箭的事情。

  馮紫英早他幾年出宮,承襲馮唐軍職,如今是京畿守備營統領。細算起來,自從林澗入了軍職,往皖南去後,他和馮紫英也有三四年沒見過面了。

  令林澗想不通的是,馮紫英現在怎麼跟賈寶玉混得這麼熟,還成了人家的至交好友?

  林澗對馮紫英還是有些興趣的,也就沒在意賈寶玉說的其他人,他這次回都中只怕沒功夫單獨跟馮紫英敘舊,何況他如今的身份也不方便單獨見馮紫英,正好可以借著賈寶玉的這個聚會見一見馮紫英,說上幾句話。

  林澗微微一笑:「二公子相請,卻之不恭,我會去的。」

  賈寶玉聞言喜不自勝,當即道:「那我一會兒就將請帖送到侯爺府上。」

  「這倒不必了,」林澗道,「我今日有事,不會再回府中,二公子直接將地方告訴我,到了時辰我自去赴宴便是。」

  賈寶玉年紀雖輕,可府里除了賈政外,上至賈母下至身邊服侍的丫鬟們,無一不是寵著他縱著他隨便他瘋玩瘋鬧的。

  不論男女,只要好看的他都喜歡,都想要親近,除了家裡的姐姐妹妹們不能隨便染指之外,但凡在外頭瘋玩時他看上的人,總要想著法子得手親近一回。所以,他雖然只有十六歲,但這都中有排面有格調的歌姬舞館酒樓妓/館他是都去過了。

  素日裡同他那一幫至交好友聚會,也皆是在紙醉金迷的秦樓楚館中進行的,請一些妓/女來陪侍玩樂也都是常事,雖然賈寶玉不會碰那些女子,可不妨礙大家在一起玩。

  如今賈寶玉請得林澗相會,他看林澗一身恣意風/流,可對待他的態度卻始終不熱絡,便思量著頭一次相聚還是不要去他們常去的秦樓楚館了,便去口味清淡些的酒樓里喝酒聽曲取樂也是不錯的選擇。

  待日後與林澗相熟,摸清了林澗的性子之後,再一同玩樂亦不遲。賈寶玉想到這裡,便報了一家乾淨酒樓的地址給林澗。

  林澗點頭記下,而後毫不遲疑的轉頭就走,他沒有再回頭,卻可以感受到身後的賈寶玉並未離去,賈寶玉一直目送他離開,林澗皺著眉頭想,賈寶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真比那掛在天上的毒日頭還要燙人。


  只不過暑熱尚能忍耐,賈寶玉的目光卻令人心生厭惡,林澗不由得加快了腳下步伐。

  素日裡與賈寶玉常來常往一處取樂的,除了馮紫英外,還有北靜郡王水溶、薛姨媽即王夫人之妹獨子薛蟠、寧國府賈蓉之妻秦可卿弟弟秦鍾、王府戲班名角蔣玉菡、世家落魄子弟柳湘蓮這幾個人。

  要說賈寶玉也不是那等嫌貧愛富之人,他傾心結交的,都是樣貌好的,家世出身倒全不在他眼中了。只要長得好看人品風流能入他的眼,便是販夫走卒也能親近。

  只是思及林澗待他的態度,想到薛蟠是個混不吝,秦鍾又是個靦腆的,賈寶玉恐這二人會惹得林澗不喜,所以晚上宴席就沒請他二人來,水溶又有事情耽擱了,因此夜間來赴宴的,便只馮紫英、蔣玉菡、柳湘蓮三人。

  賈寶玉前幾天才同他們一塊兒宴飲過,今日再見,賈寶玉頭上醒目的紅腫大包瞬間吸引了幾個人的注意力,三人關切追問賈寶玉是怎麼傷的,賈寶玉覺得丟人不肯明說細節,只說是自己不小心撞傷的,三人見他不願提起,也就丟下這茬不問了。

  三人對賈寶玉將聚宴地點選在清靜酒樓的雅間中還是頗有微詞的,都嫌太過清雅了,但聽說賈寶玉今夜還宴請了林澗,因是初次聚會,不想太過紙醉金迷,所以才有了這般安排後,馮紫英頭一個就笑了。

  馮紫英笑道:「寶玉,你這般安排倒也在理。軍中人都知道,林家小將軍最是個潔身自好的,他家規矩甚嚴,他雖然如今在外有了軍職,又時常不在家裡,看起來像是撐門立戶了,可實際上,你若要將宴飲之地定在我們素日裡的那些地方,林澗定是不會來的。縱然他肯來,若叫林老將軍知道了,只怕也得拎回去訓一頓。」

  馮紫英與林澗相熟,身份地位又相當,趁著林澗不在肆意調笑了他好些話,蔣玉菡和柳湘蓮想到林澗的身份及林都中傳言林澗素來的脾氣,怎麼也不敢如馮紫英一般調笑,接茬就更不敢了,只能含笑聽著,倒是賈寶玉聽得稀奇,纏著馮紫英問了好些關於林澗的事情。

  馮紫英來者不拒,但他顧念林鴻,心裡也有輕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賈寶玉的追問,也只在他這裡換來些不痛不癢的小事情。

  他們這邊到了後就一路說笑,只過了一會兒,林澗也跟著到了。

  林澗進來時,賈寶玉抬眼瞧他,眸光頓時便是一亮。

  只見他一身黑色修身勁裝,深赭色腰封越發顯出林澗的細/腰/長/腿來。若說白日裡那套純白衣衫將林澗身上的恣意瀟灑勾勒得淋漓盡致,那麼這套純黑服制,倒是將林澗身上的風/流韻致收斂的乾乾淨淨,整個人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寶劍,帶著凜冽的寒意和禁/欲的高冷。

  賈寶玉看得呆住了,心頭思忖,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林澗的這套衣裳很眼熟,只是總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馮紫英扭頭一看林澗就笑了:「既是來這裡赴宴的,怎麼卻穿成這樣?你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你就是皖南軍中那位鼎鼎大名的林家小將軍?」

  賈寶玉不認得,馮紫英卻是認得的。林澗身上穿的,正是皖南軍中將軍規格的服制。

  林澗與眾人一一見禮,而後,才望著馮紫英笑了笑道:「紫英兄,我今日去兵部述職了。這會兒才剛剛回來,趕不及回府換衣服了,所以就穿著來了。」

  他一笑,周身寒意高冷瞬間散盡,微微翹/起的眼尾又勾起骨子裡的肆意瀟灑來,「難不成,這酒樓里還有不許人穿著官服飲酒的規矩麼?」

  他今日出門就只帶了兩套衣裳。那套素服是穿著去榮國府見林黛玉的,晚間穿來赴宴並不合適。林澗索性就穿著去述職軍服來了。這軍服確實引人注目,可他素來不在意旁人眼光,也就坦坦蕩蕩的進來了。

  「這裡可沒這樣的規矩!」馮紫英聞言大笑,親自給他斟酒,「我不過隨口一說,小澗你別放在心上。」

  林澗幼時在宮中,半大小子們都是叫馮紫英為紫英哥哥的,現如今他長大了,這稱呼他也喊不出口,就改了。馮紫英倒是還如小時候一樣叫他小澗,這倒是令林澗覺得很是親切。

  幾年不見,馮紫英更顯穩重,將至而立之年的人,除了英俊的臉上新添的些許皺紋,林澗看馮紫英的性子似乎還是如從前那樣豪爽大氣。

  林澗的身份擺在那裡,馮紫英能與他如常交談,可蔣玉菡柳湘蓮二人跟林澗見禮後,便不知該如何同這位林家小侯爺說話,又見林澗對他們二人態度淡淡的,兩個人也不敢湊上去同林澗親近,便只在一旁安安靜靜的喝酒吃菜。

  賈寶玉一看這氣氛不行啊,他有心想讓林澗同眾人打成一片,便在飲過酒之後,從衣襟里拿出他早已準備好的東西,邀四人共賞,還特意對林澗笑道:「我聽馮世兄說侯爺的學問很好,於詩畫一道上也頗有些心得,我今日帶來了一首好詩,還請侯爺賞鑒一二。」

  雅間中有歌女在旁淺彈琵琶小曲,就著清淡小曲作背景,賈寶玉將手中絹帕遞給蔣玉菡,溫柔笑道:「琪官,你嗓子好,你來念。」

  蔣玉菡接過絹帕,取了果酒潤了潤嗓子,才展開絹帕念這名為詠白海棠的詩作:「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月窟仙人縫縞袂,秋閨怨女拭啼痕。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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