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家附近有個大型超市，一大早就能聽到運輸車卸貨的聲音，比鬧鐘還準時。
程諾眯著眼睛看向窗外，昨晚忘記關窗戶了，怪不得聲音這麼大，摸出了手機看了一眼，才四點多，還可以再睡一會。
他閉上眼翻了個身，習慣性地去拽被子，沒摸到被子摸到了一隻手，嚇得他連忙睜開眼。
小捲毛靠在他的枕頭，胳膊自然地搭在他腰上，呼吸均勻睡得正香。
程諾愣了好半天，記憶才回籠，小捲毛喝多了住在他家。
一頭栽進了枕頭裡，發出一聲悶悶的哼唧。
其實，他早就料到會變成這樣，但還是讓陳瀟住了下來，可能真的、真的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心動吧？
程諾從知道自己取向後，對同性的靠近就挺抗拒的，之後一段時間裡，只要有男生靠近都會被他揍一頓。
久而久之，他就晉升成了校霸。
直到高一遇到了陳瀟。
平時恨不得在身邊立一塊同性勿進的牌子，一看到小捲毛什麼毛病都沒了，上去又摸又捏的，活像個變態。
程諾轉頭看向小捲毛，長長的睫毛又濃又翹，嘴唇的顏色很好看，粉紅色的，比那些抹了口紅的女生都好看……
靠！一大早上這麼精神可不行。
程諾又翻了個身，曲起腿平躺著，閉眼在腦中敲功德。
可能是烙餅的次數有些頻繁，陳瀟往他肩頭蹭了蹭，環在他腰上的胳膊磨蹭兩下，摟得更緊了。
程諾捏著陳瀟袖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胳膊搬運到一邊，剛喘一口氣，一條腿又不消停地搭了過來。
因為他腿曲著，陳瀟搭上他的膝蓋腿就不受控制地朝著肚子滑去，要不是他反應快側了個身，程二諾必定會重傷。
「臥槽，一大早就這麼刺激。」
程諾拱了兩下，想把腿拱開，沒想到陳瀟小胳膊小腿齊上陣，不僅把他別得死死的，還把他逼到了床邊。
平躺的話就會把小捲毛壓在下面，翻身的話小捲毛就得被他甩到地上，進退兩難只能這麼僵著。
原以為這麼折騰一通下來他會睡不著，出乎意料，身後背著個熱乎乎的小捲毛，沒兩分鐘他就睡著了。
一陣重金屬搖滾樂響起，程諾揉了揉眼睛，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什麼毛病，一大早聽搖滾？」
就聽到一聲低喃，「好像是我的鬧鐘……」
程諾激靈一下睜開了眼，又被嚇了一跳。
不是小捲毛抱著他嗎？
怎麼睡了一覺改他抱小捲毛了？
看了一眼陳瀟，他的手在枕頭邊四處摸著，想把鬧鐘關掉，程諾慢慢抬起放在他腰上的手，一點點縮回來。
還沒等鬆口氣，就聽到小捲毛說：「諾哥，你往外點，那個……頂到我了。」
「……臥槽！」程諾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一骨碌從床上跳起來，往廁所跑。
陳瀟也跳下床，關了鬧鐘，笑著走向廁所。
程諾坐在馬桶上抱著腦袋有些尷尬，太丟臉了，太丟臉了，簡直丟臉到家了！
不對，他現在就是在家裡！
「諾哥，」陳瀟敲了兩下門，「你什麼時候完事？我想上廁所。」
催催催，他都沒辦法好好冷靜了！
「等、再等一會！」
打開水龍頭，把涼水狠狠往臉上潑了幾下，看了一眼程二諾，把心一橫，連頭髮都洗完才出來。
他要冷靜，冷靜到極致，把冷靜刻進骨頭裡！
程諾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出廁所，陳瀟嘆了一口氣，又得彆扭幾天了。
如陳瀟所料，程諾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好像沒有感情一般，可心裡卻翻江倒海。
雖然知道自己對小捲毛有了好感，可對接下來的該怎麼辦他一點頭緒都沒有。
雖然小捲毛也開過他們一起的玩笑，可他卻不知道小捲毛怎麼想的，也不知道唐遠他們是不是真的不在意。
想起男生看到男男一起的片子時露出又嫌棄又噁心的樣子，程諾就渾身發冷。
如果小捲毛也用那種眼神看他的話……
課間，程諾雙眼無神地靠著窗戶抽菸，一根接著一根，連上課都沒察覺。
唐遠來叫他，卻被拉著一起坐在窗台抽菸。
「諾哥你這是失戀了？」
「戀個屁，我和小捲毛從來沒戀過。」雖然他打算戀一下，但沒有經驗。
唐遠嚇的煙都掉了，「啥玩意？」
陳瀟中暑，他二話不說抱起來就跑；沒事和陳瀟又捏臉又摸頭的，誰看了都覺得他們關係好；烤了串也是最先給陳瀟和程楓吃，他們都排不上號……
他和王宇都以為他倆就差同居了，現在說沒戀過？
誰信啊？
「就是……」程諾撓撓頭，「那次是小捲毛為了自保瞎說的，我們其實沒啥。」
唐遠張了張嘴沒說話，決定抽了口煙冷靜一下。
好半天才開口：「既然沒什麼就去上課吧，老師讓我來叫你。」
程諾玩著打火機，吞吞吐吐：「那個，如果我……我可能、可能喜歡……你會不會……會不會覺得噁心？」
唐遠瞪大了眼睛，半天沒反應過來，「你是說你倆之前是假的，現在想成為真的？」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是、就是有點喜歡，而且、而且也不知道小捲毛怎麼想的。」程諾煩躁地扒了扒頭髮，在其他的事上，他從來沒磨嘰過。
「問問就不行了？」唐遠掐滅了煙。
程諾沒說話，他也想過要問，但他怕聽到不想聽到的回答，如果小捲毛和那些人一樣露出厭惡和嫌棄的表情，他該怎麼辦？
看出他的猶豫，唐遠想了想說：「那要不旁、旁什麼什麼擊來著……哦，旁敲側擊。旁敲側擊的意思就是不從正面直接說明本意……」
沒等唐遠念完，程諾就打斷了他，「我特麼知道是什麼意思！」
「那還鬧心什麼？」唐遠不解。
「知道什麼意思，但……不知道怎麼做。」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無奈嘆氣，沒辦法誰讓他們是學渣呢。
想了半天，最後還是唐遠想出個餿主意，「要不問問老孔？」
「滾蛋！」
最後還是問了老孔。
學會了怎麼旁敲側擊的程諾，邁著自信的步伐走向陳瀟，在看到陳瀟軟乎乎的笑容時，把老孔說的都忘了。
要不還是過一陣子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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