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不給陳瀟反駁的機會，轉身就走，他不敢回頭，他怕看到小捲毛的快要碎掉的樣子心軟。
直到走到了角落才回頭看。
陳瀟站在寒風裡一動不動，身上的單衣被風吹得鼓了起來，卻依舊沒有把人吹歸家。
程諾看不下去了，只能給蘇白打電話讓他接人回去。
看到蘇白好說歹說地把陳瀟推回了樓道，他才鬆一口氣。
剛要走，蘇白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程諾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有事？」
蘇白嗯了一聲，「找個地方出來聊聊吧。」
程諾選了個距離陳瀟家比較近的樓道，沒一會蘇白就裹著羽絨服跑來了。
兩人都沒有說話，聽著樹枝被吹得沙沙直響，程諾拿出煙，遞了一根過去，蘇白點燃狠狠吸了一口，這才看向他。
「你……怎麼想的？」似乎是察覺自己的語氣不好，他又往回找補，「真的要分開嗎？」
程諾笑了，「只是拉開些距離罷了，瞧把你們緊張的，難道我就不能擁有一些私人空間了？」
「陳瀟最近是緊張了點兒，剛……親密後是有些興奮過頭了，但你也知道，陳落他並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陳瀟擔心你也是正常，上次你受傷把他嚇得不輕。」
程諾當然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才要分開。
「分開你總得告訴他原因吧？」蘇白不想看到陳瀟一蹶不振的模樣，太讓人心疼了。
「原因？」程諾笑得有些苦澀，「原因你們不是再清楚不過了嗎？」
蘇白一噎，沒說話。
「沒有陳瀟，我程諾是個什麼東西？沒有陳瀟，我連大學都上不了；沒有陳瀟，我還是那個人見人厭的校霸……」
程諾一字一句，說得蘇白不敢看他，「陳瀟把工作室給到我的名下，收入也給了我，你們應該很不服氣吧？在你們心裡，我是配不上陳瀟的。」
「我沒……」蘇白想解釋，但程諾不想聽。
「就算我小人之心，可在我心裡，我也同樣配不上他……」
程諾又點了根煙，長時間不抽菸，嗆得他咳了兩聲，「工作上，你們可以幫他，我做不到；遇到問題，你們也會合力解決，我也做不到；遇到危險，我依舊只能在後面看著……長此以往，我們變沒有共同語言了。」
「還記得什麼叫門當戶對嗎？」
家庭相當，能力相當的兩個人，價值觀也會相當，結婚雖然說不上多和諧，但也能相敬如賓。
可實力懸殊的兩個人就算現在在一起了，以後也會因為各種問題而發生矛盾，最後越走越遠。
程諾現在要做的就是提升自己的能力。
蘇白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也不用說得那麼絕情吧，陳瀟都快碎了！」
「現在碎，總比以後碎要好。」現在，應該還在小捲毛的承受範圍之內，但以後就不好說了。
小捲毛對他的感情他比誰都清楚，他的未來一直都有自己的存在，而自己也認真地考慮過和小捲毛的未來。
他不想一直當一個被保護的人，他希望有一條也能站在小捲毛前面，然後聽他驕傲地說一句：看吧，這就是我愛的人。
蘇白的煙沒抽幾口就燃沒了，他把菸蒂丟到腳邊碾了碾，「最近可能是陳落給他的壓力有些大，加上擔心你，所以有些緊張過度了，過陣子應該會好的。」
程諾點頭，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打了幾個字。
「我們應該分開的一陣子的，他專心他的工作室，我努力錄我的音，我希望我們以後是一起發光，而不是犧牲自己成就對方。」
陳瀟窩在沙發上發呆，手機震動兩下，看到是程諾的名字，連忙打開看，上面只有一句話。
我想與你比肩。
短短几個字，看得陳瀟眼眶發紅，原來諾哥沒有不要他……
蘇白回到家時，陳瀟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對著電腦噼里啪啦的，哪還有剛剛的頹廢。
還是程諾好使啊。
之後幾天，陳瀟像是換了個腦子一樣，把出現的各種問題都匯總了一下，幾乎是三天一小會，五天一大會，折磨得蘇白他們苦不堪言。
學霸就是學霸，只要不戀愛，腦子轉得比螺旋槳都快，短短几天都快趕上他們一個月工作量了。
還不如戀愛腦了呢。
陳瀟在筆記本上輕輕敲了幾下，畫面閃了兩下，停留在他們的工作室，幾個人都挺驚奇他是怎麼做到的。
「每一個窗口都是一個攝像頭，根據攝像頭的位置，我們就能推斷出誰出賣了工作室！」
陳瀟在紙上寫了四個人的名字，正是那天季川他們投票選出來的那幾人。
「對著你們工位的三個攝像頭，可以忽略不計，從其他三個就可以知道他們誰和誰一起的……」
季川看著侃侃而談的陳瀟忍不住盯著看，「他不戀愛腦嗎？怎麼腦子突然好使了？」
張瑞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了？他的戀愛腦只針對程諾，換了其他人你看他什麼時候戀過？」
季川眨眨眼，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
「所以……咱們工作室一共有三批人被收買，始作俑者就是馬浩，門烈和陳落。」
蔣天奇都傻了，工作室什麼時候成篩子了？
誰都來捅一下！
「這三批人是直接裁了還是……」
「當然留著了，」陳瀟笑了，「裁了這批還有下一批，倒不如一鍋斷了他。」
張瑞點頭，「就是可惜了咱們最新設計的那款遊戲，還沒上市沒準就被人盜版了……」
「盜版一堆錯誤代碼嗎？」陳瀟笑著打開了臥室門，一台四屏顯示器明晃晃在屋裡掛著，幾乎所有人都震驚了。
「我去，你挺有先見之明啊，這麼早就做了準備。」
「這都是咱們變成的代碼嗎？」
「我就說我設計的場景絕對精美，現在一看果然質感槓槓的！」
陳瀟笑了笑，「謝謝咱們的心理學助教——蘇白吧，他提出來要放長線的，我就順道挖了個坑。」
「這回無論是馬浩還是門烈，都別想跑！」大家興奮地摩拳擦掌，一掃之前的頹廢。
張瑞看著陳瀟，「我還以為你只顧著戀愛，不顧工作室了。」
「工作室可是我的心血，咱們共同努力的成果，我怎麼可能讓它輕易毀了……」陳瀟看向窗外。
諾哥，現在的我，你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