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瀟是說到做到的人,第二天就開始蹲守在了譽德大學的咖啡廳門口太陽傘下,生怕有人看不到他,還拿著一個小型望遠鏡,面前還放著一個筆記本。
譽德和派出所也由門院長通了氣,他絲毫不怕有人問。
蹲守的第一天,陳落瞥了他一眼,嗤笑一聲走了。
蹲守的第二天,陳瀟一手晃著手裡的奶茶,一手在電腦上噼里啪啦地敲著,見到陳落走過微笑著和他打招呼。
「呦,老哥!」
陳落的腳步一頓,神情有一瞬的恍惚,隨即想到了什麼,狠狠瞪陳瀟了一眼,轉身離開。
陳瀟沒有追,收拾電腦回醫院。
第三天,陳瀟依舊是悠閒地坐在太陽傘下喝著咖啡,準時準點,按時報到。
陳落看到陳瀟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腳步也跟著遲疑起來。
「老哥,又見面了,今天過得怎麼樣?」
陳瀟看到陳落露出燦爛的笑,好像他們直接沒有任何嫌隙一樣,看得陳落有種牙痒痒的感覺。
「你是不是閒的?」
「能這麼悠閒,多虧了你的男朋友……啊,抱歉,是前男友!多虧了他,我才有時間回來看你,開心嗎?」說完還一臉欠揍地晃了晃手裡的咖啡。
陳落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就離開了。
蔣天奇想湊過來,陳瀟避開了他的視線,蔣天奇秒懂地縮回了腳。
除了諾哥和蘇白,其他人他都會有意無意的拉開距離,陳落是個不定時的炸彈,只有把他引爆了,他們才算真的安全。
第四天,陳瀟依舊在咖啡店,依舊坐在太陽傘下,桌子上放著望遠鏡和電腦,唯一不同的是換了杯果汁。
「呀吼,這不是老哥嗎?又見面了。」陳瀟張揚地朝陳落擺手。
陳落深吸了一口氣,每次陳瀟來都會引起不小的騷動,他想不注意都難。
他走過去,「你又想幹嘛?」
「不想幹嘛,」陳瀟指了指果汁,「來喝果汁,我就想知道我病了這麼久,為什麼老哥從沒想過來看看我?」
面對周圍人的指指點點,陳落的臉色更難看了。
「你把我拉黑……」說到一半,他停了下來,突然覺得這是一個坑。
果然,陳瀟拿出手機撥號,傳來一陣嘟嘟嘟的忙音。
「原來是老哥把我拉黑了,啊,不不不,是我讓老哥把我拉黑的,大家千萬不要誤會啊!」
說著,陳瀟還要站起來解釋,身子不穩,還踉蹌了一下。
周圍有好心人扶了一把,那人看了一眼陳落,陳落就那麼眼睜睜看著沒有動,連表情都沒有變。
「你不是他哥嗎,怎麼看著他摔倒都不上前扶一下?」
「不去探病,還把人家拉黑了,這還是哥嗎?」
「這人是陳落吧?聽說他好像……」
「啊——原來是他呀,我記得他弟好像是省狀元來著……」
「對,就是他。」
「要能力沒能力,要人品沒人品,你說一個媽生的,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陳瀟還不嫌事大地拱火,「大家別這麼說我哥,他、他……」
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他眼淚汪汪地緊咬下唇,十足的委屈模樣。
陳落胸口一個勁兒地起伏,最後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坐車離開了。
陳瀟摸了摸眼淚,找了個說辭也離開了。
今天陳落吃了個大虧,明天不出意外老媽應該會該出場了。
果不其然,隔天,老媽坐在自己之前坐的位置上四處張望,或許是一年多沒工作的原因,老媽顯得格外的忙碌,手來來回回地動著,卻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沒有工作對她的打擊確實不小呢。
陳瀟掐著人多的時候,拄著拐杖走過去,「媽,你怎麼在這兒?」
老媽一看他蹭一下站起來,「你怎麼回事?錢錢不給,還到小落這兒來鬧事,還嫌自己不夠丟人嗎?」
陳瀟一臉誠懇地解釋,「媽我沒鬧事,就是想哥了,所以……」
「想不會回家看啊,來學校門口做什麼秀?」老媽壓根不信他的話。
陳瀟苦笑,撩起劉海,露出一道縫了針的口子,「上次回家的傷剛好,我的腿又……不敢回去了。」
「一點小傷、流了點血還大驚小怪的,誰沒受過傷啊?」老媽反駁,甚至是提高了聲音,為的是給陳落找回面子。
「媽,我縫了八針……算了,我們回家說吧。」
陳瀟伸手過去,想拉她的胳膊,卻被老媽用力一推,要不是身後聚滿了人,攔了他一下的話,他就摔在地上了。
「回什麼家,你配回家嗎?」老媽不依不饒地說。
「從小你就不聽話,我們說什麼都要反過來,要不是你,你哥的身體怎麼會變成這樣?如果不是你,他早就去國外深造藝術了!」
「知道你哥身體不好還總來嚇他,昨天那麼多人說他,你都不知道替他辯解一下,你小時候誰照顧大的?沒有你哥,哪有今天的你,你這麼對他,你還是人嗎?!!」
陳瀟什麼都沒說,就這麼看著她。
角落的陳落看著嘴角微微上揚,他治不了陳瀟,老媽還治不了陳瀟嗎?
「我們……能不能回家說?」
「不能!今天你要是不跪下給你哥道歉,我就永遠不認你這個孩子!」老媽氣得直拍胸口,「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沒良心的東西呢……」
「媽!」
「別喊我媽,我不是你媽!」
「你非要讓我難堪嗎?」
「你給你哥的就不是難堪了嗎?」
周圍人雖然覺得陳瀟的老媽過分了些,但真如他媽所說的話,陳瀟是挺過分的。
矛頭漸漸轉移,陳落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陳瀟一向很孝順,除了忍不住頂撞幾句,平時還是個乖乖給贍養費的冤大頭。
陳瀟看著自己叫了十幾年的老媽,她的眼裡除了不在乎只剩下默然。
心寒嗎?
也許……有點,但更多的是習以為常。
「我是怎麼出生的?我為了誰才出生的?高一我休學近乎一年時間,你們讓我做了什麼已經忘記了嗎?」
老媽眼裡閃過一絲慌亂,「那、那都是你應該做的?」
「應該?」人群中走出一個男人,
「讓五歲孩子照顧八歲的孩子叫應該?不顧陳瀟的意願抽他的血去給陳落匹配骨髓叫應該?不顧他的身體非要在一年內移植兩次骨髓叫應該?」
老媽張著嘴好半天才擠出一句,「院長,您這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