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和陳瀟齊刷刷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一個男人急匆匆朝他們跑過來。
陳瀟身子一側，腳一勾，拐杖就被他握在手裡。
程諾也站直了身子，挪了挪腳的位置，隨時準備開打。
跑來的那人看到兩個人氣勢洶洶地看著他，停下來腳步，晃了晃手裡的繳費單，「那個，請問自動繳費機在哪？」
兩人一愣，不是來找茬的？
程諾指了指左邊的機器，「掃碼繳費。」
那人道了聲謝，就跑了過去。
看他交完費用，推來了一個年紀大的老人，身後還跟著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女孩，直到四個人上了電梯，看著電梯的門緩緩地關上，兩人才收回視線。
你看我，我看你，嘿嘿笑了出來。
自從樓梯偷襲事件後，他們就有些大驚小怪的，有種看誰都是來偷襲他們的錯覺。
「是不是傻？咱倆。」
「嗯，病得不輕。」
嘎嘎一通笑，程諾突然想起來，「你怎麼在樓下？」
「我來迎接我的諾哥，你呢？」
「我等來了我家小捲毛的迎接。」
程諾伸出手，陳瀟把手放在上面，兩人慢慢往前走。
「看你的樣子今天也是大獲全勝唄？」程諾問。
陳瀟有個不好的習慣，就是面對他爸媽時特別能隱忍，每次回來多少都會帶點兒傷，尤其兩年前發燒那次，回來的時候都快成血人了。
他不是想挑撥關係，只是擔心傷口之下更嚴重的問題，例如……心。
「放心吧，一切都好，有些事我也沒有特別的在意，如果一直在意的話太折磨自己了，不過……」陳瀟頓了頓，「失望堆積到一定的程度時，就不會在失望了。」
畢竟從來就沒得到過的感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傷口上撒鹽，傷口早就麻木了，感覺不到疼了。
老媽的話他也早就料到了，失望這事他熟，親身經歷後也沒有太大的反應，有種「啊，就這樣，老媽損人的功夫還是比老爸差」的感覺，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陳瀟說得輕鬆，程諾卻感到了淡淡的悲傷，並不是被他爸媽傷到的悲傷，而是不被愛的悲傷。
「你還有我，還有我們，我們都……」
陳瀟沒忍住笑了出來，「諾哥，這是表白嗎？」
「屁的表白！我這是……」是安慰，也是關心。
相握的手緊了緊，「我知道，我都知道。」
「知道就好，」程諾哼了一聲，「伺候你這麼長時間，等你好了，我一定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等我好了，我一定好好『伺候』一下諾哥，保證你……」
「閉嘴！」
……
陳落剛一出校門，就看到陳瀟坐在老位置朝他招手，讓他僅存的冷靜差一點就崩潰了。
走過去，壓低聲音問：「你究竟想幹嘛？」
陳瀟指了指對面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陳落要換個地方，人來人往的校門口不適合談事情。
有了這幾天陳瀟的連續光臨，咖啡廳每天都爆滿，他們考慮十分周到，在陳瀟桌子的周圍擺好多桌子，方便其他人「若無其事」地偷聽。
剛放學，陳瀟身邊就坐滿了人。
「哥，我和你不一樣，我拄拐不方便移動，就算你不把我當弟弟，多少也看在大家都看著的份上，別折騰我了。」
陳落今天一整天都在被人蛐蛐，還以為放學能解脫，沒想到又是另一波議論的開始。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他不動，周圍人也不動，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他一動，周圍人又活過來了，東忙一下西忙一下，就是不離開。
被逼無奈，他只能坐下：「你到底想怎麼樣？」
陳瀟沖他眨了眨眼睛，「不想怎麼樣，哥，你怎麼能把我想得那麼壞啊？」
「我吧，就是好奇，周辰竟然能忍住一周不見你，而你沒有了好幫手，這日子過得習慣嗎？」陳瀟一字一句地問。
陳落臉色沉了沉，「不習慣，你能把人還給我？」
「還？不是你把周辰藏起來了嗎？」陳瀟盯著他的眼睛，似乎想從他眼中看到什麼。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陳落也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火藥味十足，周圍偷聽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什麼聲音就讓兩人扭打在一起了。
突然，手機鈴聲響了起來，聲音是從陳落那邊響起的。
「不接電話嗎？有可能是老媽，或者是……男朋友（前）也說不定。」陳瀟沒有移開視線。
陳落咬咬牙，沒有動，鈴聲也停止了。
陳瀟等了幾秒，鈴聲沒有再次響起，他笑著說：「這通電話一定不是老媽打的，她打電話不這樣；排除了老媽，只剩下現男友和前男友兩人了。」
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聽說你和現男友相處得很……」
陳落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陳瀟繼續說：「很激烈！」
他故意說得含糊不清，坐實了蔣天奇他們這幾天散播出去的謠言。
說是謠言也不準確，有圖有真相，就算陳落想反駁，可沒了周辰，陳落在譽德幾乎和其他人都說不上話。
「照片都能P出來，你還有什麼不敢說的？」陳落下意識摸著袖子下的淤青，臉色更難看了。
「P？」陳瀟提高了聲音，「哥，你真是冤枉我了，我學的是電子程序，不是平面設計，而且就算我現學也做不到那麼逼真的程度啊。」
「你是學霸，有什麼做不到的。」陳落雖然知道是陳瀟散播的照片，但他找不到證據，他能用的人太少了。
「學霸也是人，什麼都會的那是機器。」陳瀟笑著停頓了一下，「哥，做弟弟的不該這麼說，但還是希望你謹慎交友，切莫急功近利啊。」
陳落雙手不自覺的握緊，他身上的傷都是陳瀟造成，要不是他，自己怎麼會被打的……現在還敢在他面前裝無辜？
他怎麼不去死！！
對上陳落陰鷙的眼神，陳瀟微微一笑，拿起拐杖站起身，「哥，時間差不多了，那邊那輛車是等你的吧？都丟了三個菸頭出來。」
陳落深吸一口氣，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沒一會，陳瀟的電話響了。
「怎麼樣？」陳瀟問。
「放心，唐遠和王宇在輪流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