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俁很瘦,撲過來的姿勢很猛,肢體相觸時,楊暄被他骨頭硌的略疼。閱讀
崔俁手很涼,落在臉上像冷玉輕滑,好像在汲取人體溫度,可並不讓人覺得討厭。
崔俁臉很白,紙片般蒼白,唇色也烏青泛黑……這個人,從來沒這麼丑過。可那雙眼睛,那雙漂亮修長的眼睛裡,滿滿都是欣慰歡喜,連眉心紅痣都跟著亮了幾分,這個人是真的開心,非常開心他能活著。好像只要他活著,他怎麼樣都行,死都願意。
胸口莫名酸軟發脹,不知名情緒默默蘊發萌芽。
楊暄想起,自有記憶以來,從未感受過類似的寧靜。
在這冰涼危險夏夜,髒污岸灘,就這樣抱著崔俁,這個瞬間,仿佛心裡睡著月光,清透露珠輕撫臉頰,唇齒鼻間滿是草葉芬芳,周遭一切寧謐無聲,連悠悠風聲都聽不到,時光就此停駐。
他知道,這是不對的,現在很危險,他是太子,不能在任何時候沉迷,可就是管不住自己,如果能永遠……耳畔突然傳來異響,是有人運輕功迅速接近,衣帶當風的聲音。
他倏的睜眼,狹長眸底泛起戾光,抬腳一踹,把插在他匕首上的死人踹過去,阻敵一瞬。
之後,他看著崔俁近在咫尺的臉,輕輕的幫後者翻了個身,躺好,甚至還輕柔的整理了衣角。緊接著,他手掌往下狠力一拍地面,整個人旋身飛起,並借著腰力,時機非常巧妙的,快准狠的朝撲來死士來了個腰腹連環踢!
死士一小隊八個,他阻止兩個,剩下的接二連三撲來,見面就是殺招。他半點未懼,舌尖舔過唇側鮮血,匕首反握,衝上去的身影像狼,迅疾,兇猛,帶著一往無前的殺戾暴怒。
他堂堂太子,理應富有天下,可這些人連一點點輕鬆享受的時光都不願意給他!統統去死去死!
低鳴微風拂過草葉,夜色籠罩四野,月下身影飛縱騰挪,宛若幽靈,所經之處鮮血飛灑,人頭落地……
拼殺間,只要得空,楊暄就忍不住瞟一眼崔俁。
繫於兩人之間的繩子不見了,也許是被水沖走,也許是崔俁主動解下。
崔俁靜靜躺著,沐著月光,因為昏倒前心情愉悅,此刻神態非常安詳。大約跪著救自己,他身上衣服,尤其膝蓋的部位,很髒。他的腳趾……玉白瑩潤透著透嫩的可愛腳趾,如今全被黑色淤泥覆蓋,連原本顏色都看不到。
這個人,本應該永遠都是言笑晏晏,優雅好看的樣子。
楊暄心臟仿佛被狠狠攥了一下,朝死士下手的動作更狠了。
他自幼習武,江湖武學戰場殺招樣樣不缺,暴怒想殺人時,招式狠辣程度,慘不忍睹。
比如,他搶了對方武器,並用這個武器當空把人劈成兩半;比如,他揮動長刀,在人猝不及防時,將其腰斬;再比如,他竟拽住一人雙腳,大喝一聲,生生把人撕開!
血肉內臟四處噴濺,洋洋灑灑落了一地。
氣氛頓時安靜。
當他抬起頭,狹長眼眸微眯,猩紅舌尖舔過唇側鮮血,殘酷一笑時……縱是死士,也忍不住倒退一步。
……
很快,一批八個死士盡死,血肉碎屍陳落一地。楊暄回頭,越過屍體血泥,看了一眼崔俁。他已聽到聲音,下一批死士正在靠近,五息之內就會出現在視野,他連幫崔俁擦擦臉,理理衣服的時間都沒有。
他隨便綁了下傷口,撿起地上散落武器,左手執刀,右手執劍,一直握在掌心的匕首……叨在嘴裡。第一聲細微輕響,對方出現在視線的一剎那,他已高高騰空躍起,帶著自身重量,帶著萬鈞之勢,將來人凌空劈開!
一得手,旋身之際,他又忍不住看了崔俁一眼。
不明白。他非常不明白。
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在打鬥間隙做這種多餘的事,也不明白,為什麼崔俁會拼死救他。
的確,崔俁中了他的毒,會擔心他出事導致毒解不了,可這人剛剛竟為他擋刀,哪怕身死,也不願意他死。這種行為,絕對與中毒無關。
不知不覺間,他幹掉了兩批死士,所有死士屍塊血肉,都灑落在至少離崔俁方圓三尺之外。他自己一點也沒意識到,他不願意看到崔俁因為他哪怕再髒一點。
兩批十六個死士盡死,楊暄也力氣流失,呼吸開始急促。
可他的眼神很亮,幾乎每殺一人,眼睛就更亮一分。鮮紅視野里,對著滿地模糊不清的碎屍,他咧開嘴,笑出一口白牙。
崔俁,你不想我死。
好。孤現在就以太子之名,在此起誓,今日必要帶你衝出重圍!
……
楊暄以一人之力,纏鬥所有死士,打的久了,死士們也知道他在護著崔俁,打手勢給隊友,悄悄遁走一邊,準備時機適當擄劫崔俁。沒想到楊暄像背後長著眼,這樣行動一起,立時被劈兩半,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死不瞑目。
小老虎自兩邊幹上之後一直蹲坐崔俁身側,虎視眈眈盯著四周,毛雖未乾,牙雖未長齊,它也敢目光兇狠的瞪著死士們看,「嗷嗚」的小嗓子低吼威脅,甚至有死士跑近崔俁身側,中了楊暄暗器,沒第一時間死掉時,它還敢過去狠狠咬人一口。
雖然牙太嫩,連血都咬不出來。
楊暄哈哈大笑,越殺越勇,豪氣沖天:「阿丑乾的好!好好護著你主子,回頭我給你獵肉吃!」
忽然,遠處傳來短促聲響,三長兩短,似笛響,似鳥鳴,不特別洪亮,卻足夠清晰,特別。
楊暄耳朵一動,側身時,嘴皮微撅,舌尖送出氣流,吹了幾聲相似口哨,似在回應。
很快,遠處樹影里躍出三人,灰衣黑髮,短打勁裝,手執武器,清一色的少年郎。三人沒有蒙面,施輕功直直衝著楊暄而來,見到楊暄臉上一喜,卻沒時間行禮,立刻加入戰場,與黑衣死士拼殺起來。
楊暄壓力頓減,卻沒罷手,和三人聯合,幾乎瞬間,就把所有死士消滅。
三人身形撤回,呈拱衛狀圍攏楊暄身側,單膝下跪:「屬下甲寅乙辰丁午救駕來遲,請殿下降罪!」
楊暄立定,耳側微豎,四下唿哨聲此起彼伏,這是對方死士們互相通知音訊。死士起初並未確定楊暄在哪,四處搜尋,現在,恐怕都知道了。
他隨手撈起一截布片,拭去匕首上鮮血,面上神情冷淡,笑容嗜血。
「有人想留孤性命於此,方才這樣的死士,正前赴後繼而來……」他身上衣服被血染紅,頭臉上血痕殘留,可血色掩蓋下的眼睛,卻明亮鋒銳,就像磨礪良久的利劍終得出鞘,與天地爭輝,「孤欲死戰,爾等誰敢同我赴死!」
「吾願赴死!」
「吾願赴死!」
「吾願赴死!」
三人握緊的拳頭砸在胸膛,看向楊暄的目光充滿崇敬與嚮往。
這是十三歲的太子,也是他們的神。不止一次,太子帶他們從生死線上打滾,得勝而歸,這一次,必然也是一樣!
楊暄揚起長劍,長劍震顫,翁鳴出聲。金戈之氣相伴,楊暄目光更加凜冽:「那就隨孤長劍所指——共生共死!」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
接下來,便是血腥殘酷的殺戮時刻。
四人背靠背,用兵器拼殺,用身體衝撞,用對方血肉屍塊,拼出勝利模樣。屍山血海,一點點鋪開,重疊,這夜的河岸,已被血液浸成黑色,月光下泛著妖異光芒。
屍山血海中,唯有崔俁所躺之地乾淨整潔,猶如謫仙露台,少年月下安睡,安詳姝麗,雖有泥灰沾染,但瑕不掩瑜。
連殺五波死士,對方後繼略慢,楊暄四人終於得以休息片刻。雖然已經發了自己人聯絡信號,但趕來需要時間,眼下敵眾我寡,孤守一處等著敵人來撲實是下策,若非剛剛走不開,楊暄也不會苦守至此。
他很快抱起崔俁,同時把小老虎隨便丟到最近的屬下懷裡,帶著三人沖入了山林。
他要利用這一點時間,將形勢徹底轉變!
接下來,是埋伏戰。
設陷阱,故布疑陣,聲東擊西,調虎離山,分而化之……楊暄遊刃有餘,各種小把戲玩的相當溜,抱著崔俁飛躍在叢林枝頭,揮手間對手人頭落地。
三個灰衣屬下身上多少掛了彩,可跟著楊暄,隨著楊暄手勢變化分陣,收穫越來越多的性命,眼睛越來越亮!
果然不愧是殿下!
這幾人是楊暄私人衛隊成員,祖輩是漢化的鮮卑人,骨子裡流淌著孤勇之氣,楊暄初入軍營時,就跟了過來。楊暄用強悍的實力,優秀的個人魅力,以及數次不放棄任何一個人的同生共死經歷,征服了衛隊裡每一個人。這些都是絕對忠誠於他,不會違反他任何命令的人。
此次出行前,楊暄有自己計劃,派了兩個小隊過來打前站熟悉情況,因此行機密,除了隨行團,這兩支小隊只知他大概抵達時間,並不知具體行程安排。因他逾期未至,小隊心急,可又不知道主子在哪,擔心突兀離開接應不到,這才時不時往河邊一探,還好來了……
遇到這幾個人,楊暄緊繃的心情也稍微緩解。他的人很多,職責不一分工不一,這個小隊是跟他最久最安全的,也是他給予任務最重的。隨侍出了內鬼,不知道是誰,就像瞎了眼睛,砍了手腳,他所有人都不能聯繫。因為事情太多,這支小隊所有人都分派有任務,不到長安,他不現身,也是誰都聯繫不上。現在正好……
果然上天是幫著他的!
楊暄單手抱著崔俁,單手砍著敵人,臉上露出大大笑意。
懷裡這隻伶牙俐齒,氣人工夫了得,濫好人軟心腸,多看一眼,甚至能引別人跟著心腸軟的好看兔子……定也是上天賜予他的獎勵!
黑衣死士們看著同伴一個接一個倒下,眸里全是駭然,不由心內大呼,上封坑我!
誅殺令里說的好聽,此人一定會在附近出現,只要將其圍殺,升官發財,好處云云,看的人熱血沸騰。可上頭淨說這些虛的,靠譜的信息一點沒有!
為什麼不說這個人武功高強,超級難殺!為什麼不說這人身邊有智者相伴,看著弱,實則擅計,腦子特別好使!為什麼不說這人還他娘的有屬下,隨便拎一個都比他們這些死士武功高!
這次的任務,上封派了無數小隊,說什麼就是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把人淹死,現在倒好,別人沒淹死,他們全死了死了!
……
天際發白時,楊暄帶著三名屬下,殺一百八十餘死士,自己私衛隊成員,也有兩個趕到。他的私衛全是精銳,說以一敵十是瞧不想他們,以一敵五十完全沒問題。
自此,楊暄確認自己已經安全。
他了眼四周。
所有人,連同他自己,都呼哧呼哧喘著氣,大傷小傷不少,身上衣服都已被血浸透,顏色不好看,氣味也不好聞,連小老虎,都頂著一腦袋血。只有被他抱在懷裡的崔俁,閉著眼睛一派安詳,除了些許泥水血點,乾淨的不像話。
甲辰身為小隊頭領,帶四人跪請楊暄離開:「此處未安,請殿下移步!」
楊暄沉吟片刻:「孤此行消息被泄,前先計劃已不可取,此後另有安排,你等且先保持原狀,不可同任何人提起孤,也不可試圖跟蹤保護,有需要時,孤會聯絡你們。」
甲辰仍然擔心,但主子命令不可置疑,立刻應是。
「另外,此間之事,需得有個了結……」楊暄狹長眼睛眯起。見過他的死士已全部身死,河幫情勢繁亂,他正可藉機布置,讓貴妃越王不能確定他在哪裡,亦查不到崔俁,范靈修,謝叢。
崔俁心腸軟,不願別人涉險,他最好還得把這兩個……還有那個討厭的小廝藍橋找到。
想著想著,楊暄緊了緊抱著崔俁的胳膊。
他只是決定把這個上天獎勵他的,不知道為什麼被他餵了毒還願意拼死相護的好看兔子收入羽翼之下,怎麼跟著多出這麼多麻煩?
甲辰幾人目不斜視,並不往楊暄方向多看。可這也擋不住他們好奇,殿下向來不喜人近身,怎麼現在……抱著一個人不放,神態還如此珍視?
這個人是誰?
「你們須得如此……」危險的確還沒過去,楊暄沒時間注意手下的好奇,開始迅速安排接下來的事。
……
崔俁醒來,已是三日之後。
意識模糊時,他就感覺周遭環境在晃,以為還在水上,可外面人聲陣陣,車輪滾滾,食香撲起,帶著人間煙火的獨特氣息,他立刻明白,這是在馬車上。
「唔……」喉間乾渴,不由自主發出微啞聲響,他睜開眼睛,眼珠緩慢滑向四周,像在觀察環境,又像在找人。
「崔兄你醒了!」謝叢驚喜的湊過來,「可有哪裡不舒服?」
「還咳……好。」崔俁看到了謝叢,也看到了謝叢身側的范靈修。
范靈修細長眉眼彎著,滿滿都是歡喜,可下一瞬間,又故作淡定:「你可得好好活著,否則我范家的恩找誰報?」
崔俁眨眨眼,看向謝叢,一臉詢問:這是怎麼了?
謝叢優雅的翻了個白眼:「別理他,剛和我吵過嘴。」
崔俁反應了反應,心下瞭然。
范靈修機敏聰明,處事通透,可礙於年紀,還有那麼一點點憤世嫉俗,一點點中二,平時不明顯,一旦生氣不高興,又在並不緊張的環境裡,他就會鬧點小彆扭了。
說起來,也是把他們當好朋友看,才會如此。
崔俁不由自主唇角翹起,謝叢也隨著他表情,「噗」一聲笑出聲。
范靈修被看破,有點臉紅,又不肯認輸,瞪了謝叢一眼,**道:「崔六你別謝他,瞧他第一個問候你,像是最關心你似的,其實這三天貼身照顧你的是沙三!」
沙三?楊暄?
這個馬車很大,崔俁視線被謝叢范靈修抓住,還沒來得及往旁邊看,眼下聽到這個,立刻想起前事,那麼大危險,他們安全度過了麼?楊暄在哪裡!
正欲偏頭,頸部被人輕輕按住:「你那日游的太快,肩頸撞到了,大夫說需靜養。」是楊暄的聲音。
崔俁也覺得脖子一動就不舒服,不再勉強,只微笑道:「沙三。」他聲音低柔,因音色略啞,透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旖旎。
「嗯。」竟是答應了。
崔俁微怔。楊暄不是很討厭這個名字,怎麼願意答應了?怔忡間,腰間一暖,溫熱身胳膊覆在背後,他竟被人半摟半抱起來,同時,一個白瓷茶盞,出現在自己眼前。
楊暄提醒:「喝水。」
崔俁身上沒什麼力氣,只得乖乖靠著楊暄喝了。待意識越來越清醒,心內疑問也一個個冒出來:「我們這是在哪?那天夜裡……」
「長安城外,」謝叢回答了他第一個問題,「進城不遠就是我家,你身體不好,需得請好大夫,這些日子就在我家好好養著,旁的什麼也別管。」
「明明我家也能請到好大夫的……」范靈修不滿謝叢搶了人走,不過也知道自己相比謝家門庭差的遠,崔俁明顯是個讀書人,又聰明,進謝家比自己家強多了,很快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說起其它,「那天夜裡啊……我和謝書呆聽你的話,挨著崖邊悄悄的溜,河幫的人一個也沒發現!後來咱們那小船著火,我和謝書呆正好趁機穿過他們的船隊!不知怎麼回事,河幫只去找你們,沒一個來找我們,我們走了狗屎運,竟然安全上了岸。然後我倆找了個岩洞躲著,想說天亮了出來找你……」
「一整個夜晚,好像安靜,又好像不安靜,一堆莫名其妙的鳥叫,莫名其妙的風聲,我好幾次看到黑色人影,問謝叢,謝叢竟然說我眼花了……後來沙三帶著你找到我們,四外沒人,咱們就一塊往長安走了。我問沙三你們可有什麼經歷,沙三說沒有。這河幫倒是守規矩,不管什麼事,上岸不究……」
范靈修講述途中,崔俁視線流轉,微笑著看了楊暄一眼。
楊暄將茶盞放回,眉眼安靜,看不出有什麼情緒。
待范靈修絮絮叨叨說完,崔俁大概知道了現在處境,略有些放心。只是——
「阿丑呢?」
楊暄掀開他身上薄被一角,露出呼呼大睡的毛糰子:「在這。」
崔俁伸手,輕輕摸過去。
「藍橋呢?」
「丟了。」楊暄言簡意賅。
崔俁指尖一頓。
范靈修趕緊說:「我們僱人在河裡上上下下找過了,沒找到藍橋,所以他一定沒事!肯定是水流太急,衝到別處,他不小心迷路了……我們提過要到長安,藍橋知道我范靈修,也知道謝叢,一定會打聽著找來的!」
謝叢也跟著安慰:「待我回家,就會安排家中渠道跟著找,你別擔心,藍橋不會有事。」
崔俁指尖最後落到小老虎身上,小老虎睡夢裡也沒忘記主人的觸感溫度,一邊「喵嗷——」的撒嬌,一邊下意識靠更近,膩膩歪歪的蹭了他掌心兩下。
崔俁眉眼低垂,大半張臉隱在光線陰影里,看不清什麼表情,半晌,才輕輕道:「……哦。」
作者有話要說:太子:孤霸氣側漏酷炫吊炸天帥裂蒼穹然而你們卻在想藍橋。▼_▼
俁美人:我蘇爽指數突破天際自己都沒眼看暈過去瞭然而你們卻在想藍橋。(?ω?。)
小老虎:喵嗷——虎王大人攻力爆表帥的妹子合不攏腿然而你們卻在想藍橋。╭(╯^╰)╮
藍橋:啥?咋滴了?我幹了神馬?我不就是#@¥%&嗶——嚶嚶嚶作者不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