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假的(5500字)
薛懷仁一個大比兜不僅打懵了薛家的兩位元神神君。
更讓同行的三位元神都一臉懵逼。
他們幾個元神氣勢洶洶而來，本來底氣十足，打算著直接把寶物搶過來，卻不料被這當頭一巴掌給扇傻了。
尤其是那一句粗口讓秦家那位元神中年人眼中都閃過一絲驚異。
有些不認識地看向薛懷仁。
心說，這薛老鬼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突然變得這麼勇？
皇極殿此次前來的兩位特使是兩個年輕男女，男的其貌不揚，自有一番氣度，女的靚麗曼妙，面容姣好。
聽到薛懷仁對皇極殿不敬，男人的臉色當即就黑了。
那個女修看向他的目光也是充滿殺意。
矮胖老者薛懷義更是傻傻得站在那裡，半天都沒回過神。
多久了。
自從他晉升金丹以後，在薛家都沒人敢給他甩臉子。
如今尊為元神神君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甩了個大巴掌。
哪怕那人是他同族大哥，也不由讓他心中怒火中燒，氣得一張老臉都扭曲了。
渾身發抖，氣勢勃發，就要跟他拼命。
可是當他對上自家大哥那布滿血絲恨不得能殺人的眼神時，心中又不由一顫。
這時他才注意到自家老哥有點慘啊。
頭髮散亂不說，身上的蓮花雲紋白袍都跟在水裡泡過似的，上面好多凌亂的破口，還滲出鮮血。
一尊超凡脫俗的元神此時灰塵僕僕，活像在泥地打過滾似的。
再看其他人更是灰頭土臉，薛家家主薛正此時傷痕累累，滿身是傷，一身錦繡長袍已經變得破破爛爛，就連手中的法器都爛成了馬蜂窩。
他急忙看向四周，發現入目所及，到處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悽慘景象。
那些他認識的，不認識的修士高手們，此時狼狽不堪，渾身都是傷口血污，十分慘烈，空氣充滿了淡淡的土腥和血腥味。
就算還有幾個倖免於難的，也如同驚嚇過度的孤魂野鬼般，一個個驚恐萬分，驚魂不定。
這一幕看得皇極殿那兩個特使都呼吸一滯。
薛懷義更是倒抽一口涼氣。
這是怎麼了？鬧鬼了嗎？
還有，那個頭髮披散，一臉惶恐之色的老頭不是跟自家大哥齊名的陳家第一老祖陳太易嗎？
他怎麼身體顫抖，臉色那麼蒼白啊？
還有，他那種看傻逼的眼神看著自己是怎麼回事？
薛懷義這時才發現眼前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他記得老大帶走了那麼多高手，怎麼如今形單影隻，只剩下四五個身影寥落形狀悽慘的元嬰大修了？
「大哥，薛凡他們呢？那麼多元嬰長老金丹弟子呢？」
薛懷仁心驚肉跳地追問道。
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刷刷刷。
天空中人影閃動，遠處的修士們陸陸續續而來。
其中就包括青田坊市中那個面如冠玉的青衣中年，以及坊市外神色冷峻的黑衣男子，還有那幾個慈眉善目，氣色飽滿的老者。
當他們看到滿目瘡痍的大地，以及凌亂狼藉的戰場，一個個也都驚疑不定。
他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那棵青松之下。
沒辦法。
在滿目破敗荒蕪的破裂大地之上，那生機勃勃的巨大青松，傲然挺體，鬱鬱蔥蔥的綠意與周圍末日後的景象格格不入。
不論是樹，還是人，都仿佛處在另一個世界。
「那是先天靈體？！」
那幾個老者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明艷照人的唐妍吸引，微顯僵硬的雙眼中，逐漸浮現出一縷陰氣森森的黑光，背後的影子微微搖晃，似乎有什麼東西潛藏在其中。
嗖嗖，這時兩道流光閃過，又有人到來。
一個是衣袍鑲著金邊的中年人，一個是雙目渾濁的矮瘦老者，正是金劍門的掌門與太上長老。
「掌門你看。」
當那個太上長老看到身穿崑山宗外門服飾的一群弟子，頓時大吃一驚。
金劍門掌門更是臉色一變。
「這些小崽子居然還沒有死？三長老是怎麼回事？居然連一群練氣弟子都解決不了，這樣的廢物真是死有餘辜。」
他的臉色無比難看，恨不能找到那三長老的屍體再抽一遍屍。
這麼重要的事，他都能出紕漏。
簡直給他們金劍門遺禍無窮。
看著那些生龍活虎的崑山宗弟子，中年男人神色越來越陰沉。
暗中截殺崑山宗弟子是一回事，截殺不成被崑山宗報復是另一回事。
就算他們金劍門藉助皇極殿的背景，不怕崑山宗找上門。
但那好歹也是當初的修仙界弟一門派，裡面高手不知凡幾，隨便出來幾個元嬰大修獵殺他們金劍門弟子，他們金劍門修士以後還出不出門？
「留下來的這些小崽子簡直就是禍根。」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現在就想殺過去將那些崑山宗弟子滅口。
可惜，現場強者眾多，眾目睽睽之下他不敢輕舉妄動，正當焦急不安之際，他忽然發現兩道熟悉的身影，立即雙眼明亮。
精神大振。
「那不是皇極殿兩位銀輝使者嗎？」
……
「什麼？仙人神通？伐仙之力？！」
當薛懷義等人聽到薛懷仁訴說著事情的來龍去脈，幾人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數次將他打斷。
直到旁邊的陳家老祖等人接連佐證，幾人面面相覷之下才耐心聽完，可是依然半信半疑。
不是他們不相信。
而是一切太離譜，不符合常理。
元神，返虛，合體，大乘，合道，羽化。
僅僅是羽化與元神的境界，都比元神與練氣小修之間還多一個境界。
在這個合體隱匿，大乘無蹤，就連返虛元祖才剛剛降世的修仙界，羽化都是千萬年來無數仁人志士修行的盡頭了。
現在告訴他們能夠伐仙的神秘高手出現，並且就在眼前，這無異於說天書。
這就好比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圍殺一尊元神神君。
然後那尊元神神君坐在那裡什麼都沒做，任他們去殺嗎？
是他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除非親眼所見，否則，這種事情沒人會相信。
太荒謬。
不過，現場好歹殘存了這麼多元嬰，又有薛仁義陳太易兩位元神神君，瘋狂背書，說得煞有介事，讓薛懷義等人暗暗心驚。
秦家的那位元神還是追問了一句，「既然是仙人級別的大戰，為何此方天地沒有任何仙人氣息餘留啊？」
薛家兩位元神也紛紛點頭。
仙人出手豈是等閒？
他們雖然沒見過仙人出手，但是也見過典籍記載。
仙凡殊途，那是一縷氣息壓塌福地，真意與世長存百萬年不滅的存在，僅僅一絲餘波，都讓元神神君承受不住。
「是啊，傳聞，仙人已經領悟法則真意，出手間法則氣息相隨，大戰留下的餘波碎片都能夠影響大世界運轉，傳聞九界之中仙人交手的地方，都化為了永久的生命絕地，連大乘天君都無法進入，若真是仙人級地大戰，此地焉有我們活命的機會？」
這時有其他元神陸續而來，其中就包括陳家的幾個元神神君。
此時面對自家老大的說法也紛紛質疑。
眼前的場面雖然慘烈，但著實不像仙人大戰的戰場。
還有一點是，君不見上次仙人降臨錦繡大世界，天地震盪，金光法相占據了半個修仙界，大道都在共鳴。
這是修仙界近百萬年來仙人唯一一次在世人面前顯化。
所以，大家紛紛都拿那次仙凰降世來比較。
對比之下發現，這裡剛剛雖然金光燦爛星火輝煌，有恐怖氣機交織，但是異象與氣機卻沒有波及整個錦繡大世界，大道波動連周天秘境都沒有覆蓋，說什麼仙人伐仙之類的就太戲言了。
其實他們哪裡知道，那次仙凰降世，本身就不正常。
那次是九鳳仙人為追殺某人，強行破關，最終引動天道反噬，在天刑刮身的情況下，被剝開身體，無奈之下燃燒法則，獻祭了自己一根寶貴的本命尾羽，爆發出生命最後的光華，穿山過海，橫躍了整個修仙界，才鬧出那麼大動靜。
這次是有人藉助寶物跨越空間的打擊，當然能量越收斂威力越強大。
嚴格來說，無論是星光巨柱，還是九鳳虛影都沒有使用羽化之力。
一方是藉助至尊神器的一絲力量，一方是四位天君聯合諸多合體返虛大能以獻祭掉一件天道之寶為代價打出的絕殺。
雖然威力是實打實的仙人級別的力量，但是藉助的法則之力都是來源於天道本身，所以此界天道沒有那麼大的反應。
況且，無論是星光，還是鳳影，嚴格來說都不是攻擊神通，而是一種標記，一種法則級別的標記。
這種標記連仙人都無法躲過，攻擊效果只是附帶的。
畢竟，對於地上的螻蟻來說，哪怕九天蒼龍的一次呼吸，都是一種天變。
仙道自帶的法則之力是任何在凡境之下的修士都無法抵擋的。
可是這些倖存者統統都不清楚啊。
他們只是連返虛元祖都沒有見過幾次的土狗，一輩子連合體聖君都沒有遇到過。
天道之寶，至尊神器，攻擊神通，法則標記，法則之力，哪裡分得清那麼多？
當他們面對那種凌駕眾生意志的可怕威勢以及毀滅性餘波時，天道之寶，還是仙人，又有什麼區別？
反正都是用餘波都可以震死他們的力量。
他們只記得，那浩蕩的金光星火毀天滅地，單單餘波散逸出的氣息，都能讓他們形神俱滅，來回掃蕩好幾次。
那絕不是什麼返虛合體可以搞出的動靜。
起碼，什麼是世間法，什麼是仙人偉力，他們還區分得開的。
況且，當時他們明明聽到有人說什麼「羽化仙皇」，對此更加深信不疑。
在見識到那毀滅的星光凰影以及一劍割天的身影后，這些倖存下來的人早已成為驚弓之鳥。
當聽到其他人的質疑，薛懷仁立即緊張道，「是羊仙大人，是它身體輕輕一震，那殘留的法則氣息就消失了。」
回想到那神奇的一幕，直到現在他都為那神乎其技的場景心中發顫。
此時話一出，四下一靜。
眾人反而更加不相信了。
甚至那位秦家元神看到薛懷仁那戰戰兢兢的模樣，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憐憫與不屑。
「嘖嘖，薛老鬼，想不到你縱橫一生，老了老了卻被人給嚇破了膽。」
「是啊，我們雖然不了解仙人手段，但是也知道仙人之間法則的難纏與兇險，不同的法則，是不能驅散另一種法則的，否則九界就不會留下那麼多仙人戰場了。」
「你說的這些，別說仙人了，就連我們修仙界自古傳說中的第一高手錦繡金皇恐怕都做不到，你想說，那隻羊是超越金皇大人的真仙存在嗎？」
有元神神君狂笑，就連薛懷義薛懷禮兩個薛家元神都有點難為情，心中有點埋怨自家大哥真的嚇傻了，越說越沒譜了。
羽化還有數，真仙就難求了。
整個錦繡大世界，從古至今，數千萬年以降，真正公認的真仙只有一位，那就是神話時代的天皇大人。
正是因為有了天皇真仙，錦繡大世界才在久遠歲月以前一躍成為前三大世界之一。
就連傳說中那位稱霸了修仙界荒古太古上古三個時代的錦繡金皇宮之主都未必達到真仙。
現在自家大哥居然會說一隻不知從哪來冒出來的山羊是真仙，他們心裡都覺得有些可笑。
「何止真仙吶，身體一震，就澄清寰宇，萬法不存，就連純陽真仙都做不到吧。也許只有傳說中那三位仙尊才可以，即使那三位，恐怕都不會像你說的那麼輕鬆。」
秦家元神戲謔道。
同樣的事情還發生在周圍的其他地方，當新來的強者聽到那些倖存之人的話也一點都不信。
而且越是苦口婆心，那些人越是不信。
尤其是看到這些倖存的大修士如同凡間逃荒的乞丐般，一個個神色麻木，臉色驚惶，眼中儘是恐懼，有的人到現在都雙眼空洞，渾渾噩噩，如同呆頭鵝般沒有甦醒過來，心中更是暗暗的不屑。
「這些人已經廢了，道心被破，此生止步於此。」
有些人神色悲憫的看著那一個個嚇得半死的倖存者們。
這些人的話，在他們心中更沒有可信價值了。
不過望著這滿目瘡痍的大地天空，以及所存無幾的悽慘場面，眾人也不會小覷那個少女。
能同時波及那麼多修者，其中不乏元嬰元神。
這不是一般的人能夠做到。
「起碼是返虛之戰，這是一位返虛元祖？」
秦家元神等新來的元神神君目光微微閃爍。
只有返虛元祖才能做到這一切。
而且事情看起來也更加合理。
至於靈物什麼，他們已經不想了。
無論那位用什麼手段，讓人起死回生，連破十二層，都不是他們能夠肖想的了。
此時他們正盤算著要不要上前攀攀交情。
雖說錦繡大世界天道已開，不過自劍聖無涯返虛之後，修仙界還沒有出現第二個返虛。
況且，柳無涯一去不返，崑山宗三位祖師自從攻伐太白宗失利，被三大聖地某位存在一巴掌扇回去之後，也自閉山門不出。
整個修仙界在外行走的返虛元祖還是很少的。
這是唯一一個。
活的。
眾人敬畏的同時又不免有些激動。
在場之中也只有皇極殿的兩位特使才隱隱約約感覺事情有些不對。
「九鳳虛影……」
「仙准之力？」
他們相互對視一眼，眼中隱隱流露出一絲疑惑與愕然。
「不會吧。」
如果真是那種情況……
一想到這種可能，兩人忍不住暗暗倒抽冷氣。
「絕對不可能！」
他們急忙掏出通信靈玉，暗中驅動靈力，想要聯繫自己的上峰。
作為九鳳朝陰宮玄鳳殿的銀面也就是皇極殿的銀輝使者，他們的上峰自然是返虛元祖，可是，他們無論怎麼催動靈力，對面卻沒有反應，
「這不可能？！」
兩人臉色刷的煞白，心頭狂跳，連續不斷催動靈玉。
可是，兩枚由宮中特製甚至能跨界傳信平時百試百靈的通信靈玉，此時光芒不斷閃爍。
卻同時遲遲沒有回應，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兩人心也漸漸下沉，表情逐漸扭曲，猶如見鬼了般，面露驚恐的看向少女的方向。
「咦？那位前輩走了？」
站在少女身邊的唐妍時刻關注著那位「紙片」前輩的狀況，當那位前輩，一劍破天后，他居然就這麼直接跨越空間而去了。
看得她與一眾弟子都一陣愕然。
他不是少女的前輩的紙人所化嗎？
怎麼說走就走了？
難道是要追殺那道星柱背後之人？
多寶山羊則是懶洋洋得看了眼虛空，毫不在意不在意，「放心，他跑不了。」
唐妍微微一愣，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黃金山羊開口對她說話，張口還要說些什麼，這時，一道難以抑制的激動聲音從遠處出來。
「妹妹？！」
唐妍轉過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個面色憔悴的清瘦青年，正一臉驚喜的飛掠而來。
當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回想到雙方差點天人永隔，不知道為什麼，唐妍的眼眶忽然濕潤了。
「哥！！」
她大喊一聲飛奔了過去。
看到那個青瘦的身影，李寧陽等崑山宗練氣弟子也紛紛欣喜若狂，「是唐風師兄？！還有方師兄，我們崑山宗的師兄師姐們到了。」
正站在遠處，遠遠地偷看著青松的方向，猶豫著怎麼跟那位返虛元祖套上關係的大人物們見到這裡的動靜，立即將目光匯聚過來。
當看到崑山宗的隊伍時，他們雙眼紛紛一亮，知道機會來了。
紛紛閃身而去，上前攀談。
「方小友，恭喜，恭喜，恭喜崑山宗了！」
秦家的元神神君拱著手，腰快要彎成對摺一樣，滿臉堆著笑。
眼前突然出現這麼多身影，將領隊的方卓然嚇了一跳。
那怕他是曉輝峰天驕，半步元嬰的存在，面對這些連氣息看不清楚的修士大能都不由心中警惕。
同時心中又對這些人滿臉和藹的表情一頭霧水，遲疑道，「不知我崑山宗有何可喜，能得前輩們的賞識？」
此時方卓然已經冷靜下來。
認出了這些修士的身份。
有秦家的，有薛家的，陳家的……
修為有元嬰，有元神……
這麼多修者大能滿臉堆笑的圍上來，一時間還真讓人心裡發怵。
「當然是恭喜你們崑山宗的弟子受到高人垂青，洗經伐髓，連破十一層，並且由後天返先天，逆天改命成功，成就先天靈體。」
方卓然朝唐妍看去，果然發現她形貌大變。
雖然五官容貌一點不變，但是那白皙若雪的肌膚，從內到外給人的感覺都不一樣。
仔細一看，修為也直接到了築基大圓滿。
他心中不由一驚，更加茫然，「這是怎麼回事？」
「事情是這樣的……」有人搶話道。
在眾多強者三言兩語的敘述中，方卓然總算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當他滿臉好奇的看向青松下那位曼妙的身影時，不由神色恍惚，眉心的青雲痕微微發熱。
「咦，這不是崑山宗大殿那小子嗎？你也在這。」
這時，頭頂傳來一道聲音，緊接著籠罩下一片巨大的陰影。
一頭通體漆黑渾身魔氣繚繞不休的巨大蛤蟆從天而降。
小蛤蟆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