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煉化小千世界
白露遇到了點小麻煩。
她的丹田中，十幾萬丈大小的虛空磨盤正緩緩轉動，魔氣洶湧的黑色一面代表了毀滅與滅絕，靈光四射的青色一面代表了生機與造化。
青黑二色的圓盤符文翻滾，法則之力浮動，向著同一個方向幽幽旋轉。
一縷縷五彩色澤、猶如琉璃般剔透明淨的造化氣絲，正從巨大磨盤之間的空隙中產生的細密裂縫處，源源不斷得流淌而出。
奇異的五彩光華從虛空磨盤之間擴散開來，照耀得整片空間晶瑩清澈，猶如浸泡在某種蛋清中一般。
與此同時，兩個大磨盤，卻又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這是由虛空大磨盤順逆特性決定的。
逆者解化萬物，順者造化眾生。
解化萬物以奉有餘，造化眾生而損不足。
正應了「天之道，利而不害，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為而不爭，損不足以奉有餘」的道理。
畢竟，她不是真正的天地，做不到「天予人以萬物而生，人予萬物以生養之」的地步。
因此，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順時針轉動之下相互消磨，雖然逆轉了造化，也自損了根基。
雖然她只是抽取了一絲生命造化之力分給了唐妍以及重傷的崑山宗弟子身上，大部分五彩造化還是被她自身所吸收。
但是這種以拆東牆補西牆的方式逆轉造化消耗的還是自身，並且說明了她所創的《陰陽造化功》本身是有缺陷的。
真正的陰陽造化，是陰陽相濟，生生不止。
這種順逆轉化間不能兼容的情況是絕對不行的。
不過，當發現這個缺陷，她的心頭是喜悅的。
因為，在那一瞬間，她終於找出了自己的修行道路。
若是按照一般大乘修士的修煉方式。
現在的她正處於融合世界元胎，或者由相化實獨自開闢出體內世界的階段。
接下來，她只需要慢慢修煉積累底蘊，發展壯大自己的體內世界，直至能夠承受得住小千世界大道同化，而合道羽化。
這是一尊大乘天君正常的修煉發展過程。
不過，白露的情況有些特殊，她非但沒有開闢體內世界，還在大乘期時便法則入體，凝聚出法則之身。
雖然她現在的法則之身與仙體無異，但是到此為止，她其實沒路可走了。
或者說，傳統的方式修煉已經不適合她了。
甚至由於缺失了開闢世界這一步，連傳統的仙道之法都不適合她。
大乘期既是世間法的極限，又是仙道的起點。
大乘之後的修煉方式也是以體內世界為根基展開的。
修仙本就是一步一個腳印，這些境界都是仙道先賢歷經不知多少紀元錘鍊下來的。
能精簡的早就精簡了，如同積塔之木，一塊都不能少。
如今她連這個世界之基都沒有，便法則入體，成就了仙體。
傳統的仙道之法自然不適合她。
按理說，她這種提前成仙的情況是不可能發生的。
因為想到成仙必須合道，想要合道必須開闢出自己的體內世界。
只有真正開闢了體內世界，靈魂和肉身才能以己代天承載外界大天地的法則。
否則，凌駕眾生的法則之力會將任何肉體凡胎的生命壓的崩潰。
這也是仙凡之隔為什麼差距那麼大，一個是終有窮盡的人力，一個藉助了體外大天地之力，人又怎麼跟自然抗衡呢？
不過，世間之事無絕對。
少女體內的虛空之力讓一切不可能都變成了可能，更讓她本身走上了獨一無二不同於任何修仙者的道路。
這即是一種優勢又是一種冒險。
從她成為大乘仙那一刻開始，她已經走上了這條註定難行的孤獨之路。
沒有典籍借鑑，沒有良師點撥，沒有益友交流，更沒有前路可鑑，漫漫大道，等待她的只有永恆的孤寂與摸索。
她即將在一個人的大道上獨行。
哪怕丹田中的那個大磨盤是以《昆玉長青經》與《萬魔無相經》為引子形成的。
但是到了現在，兩部功法早已經面目全非。
吞噬吸收了那麼多法則之力，兩個磨盤上的意境也已從仙魔對立，超脫了兩部功法本身的立意，擴展成毀滅與創生，生死之輪迴，乃至太極輪轉，一切可視為對立與統一的意境總和。
簡而言之，便是真正的陰陽真意。
她當然沒辦法繼續按照功法按部就班修煉下去了。
哪怕《昆玉長青經》與《萬魔無相經》的仙道篇在前，都沒有任何意義。
可是，就在她不知道接下來的路怎麼走的時候，陰陽造化功的這個缺陷，讓她於蒙昧中抓住了一點靈光，看清了前方的路。
因此，她連那些人的窺探都顧不上了，急忙讓自己的神念重回丹田，看著那同向而行的虛空磨盤，雙眼若有所思。
「虛空磨盤，碾碎萬物，以虛空之力為軸，以仙魔正反陰陽之道為磨，其他諸般法則，是磨上碾碎萬物的齒印。」
「不過，萬物都要講究一個平衡，無論是《昆玉長青經》，還是《萬魔無相經》亦或是組成陰陽磨盤的靈力法則，在九界也許是直通仙道的頂級大道，但放在諸天星域，放在宇宙虛空，以及放在更廣闊的天地，它們的優勢就不明顯了，這些都無法釋放出虛空之力真正的潛能。」
她沉思道，眸光微微明亮。
「說白了，就是虛空之力太過高級，九界之中的大道法則太過垃圾，雖然支撐起了陰陽磨盤，但是又不能完全參與其中，就像是夫妻間的第三者，不能讓陰陽之力真正做相生相剋，順逆自如，相融共濟，想要解決這個問題，要麼將虛空之力換掉，要麼在中間添加一個勾通順逆的過渡媒介。」
「可是，虛空之力是整個陰陽造化功的根基與架構……」她微微沉吟，「整個功法都是以虛空之力催動的，虛空之力不能換，那麼只能在磨心添加一種媒介了……」
「這個媒介，必須能使得陰陽相生，逆轉生死造化……」
沉思中，青色的圓盤中心一個碩大的黑色漩渦悄然出現，與此同時，黑色圓滿中心青色的漩渦緩慢而有力的旋轉著。
青色與黑色的漩渦如同兩朵碩大的曼陀羅花在對方的中心位置綻放，花蕊緊扣著周圍相反的能量，以相逆的方向緩緩旋轉著，在黑色與青色的圓盤中心與迥異的能量相互吞噬絞殺，化為一個首尾交纏，黑青二色的太極圖虛影緩緩轉動。
逆轉造化，連同陰陽，便是輪迴。
陰陽不息，造化不絕，輪迴不止。
灰濛濛的太極圖，環繞青黑兩點，首尾相接、流轉不息，化作磨心在磨盤的中央幽幽旋轉，散發出浩浩蕩蕩的陰陽意境，在她元神中流淌。
這一刻，白露發現，她從未如此清晰的領悟過陰陽大道。
當那陰陽太極虛影在磨盤中心生成的時候，隆隆巨響聲中。
她的眼前，那代表著仙與魔，陽與陰，生機與毀滅的兩個圓盤開始相生相成，加快運轉起來。
青黑相間的陰陽太極圖幽幽旋轉，在巨大的磨盤中心如同加了一個轉軸齒輪。
當兩個巨大的磨盤逆時針轉動時，裡面的陰陽太極圖就按順時針旋轉。
當兩個巨大的磨盤順時針轉動時，裡面的陰陽太極圖都按逆時針轉動。
雙方在一個系統，卻又對立而統一。
整個虛空磨盤都散發出一份難以描述的莫測氣息。
並且當外面的巨大磨盤順時針轉動碾磨出那種五彩琉璃般的造化之力時。
中心的太極圖，不，應該說太極柱立即沿著相反的方向轉動，頓時一股奇異扭曲的吞噬之力開始掃蕩白露周身。
那一刻，磨盤的中心仿佛化作了一個黑洞，一個強大無比、貪婪無盡的黑洞。
強大得可怕的粘稠吸力傳來，白露只覺渾身氣血不受控制的向那個小小的太極圖中流竄過去，一如破堤之水，眨眼間她的精氣神就要全部被吞噬。
少女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嘴角微微一抽。
「看來修仙還是要講能量守恆啊。」
她雖然將虛空大磨盤的缺陷補足了，但創生造化之力的能量不是憑空誕生的。
感受到磨盤中心，那幾乎要將她全身精神氣吸收一空的巨大吸引力，白露想了想，手掌一拍，眼前便多出了一塊九彩巨石。
巨石生有九彩，色澤明媚，通體絲絲造化之氣纏繞，上面隱有雲霞道紋生滅，散發著濃郁的玄奧氣息，一股難以言喻地磅礴厚重感撲面而來。
仿佛攜帶著山川河嶽，星月星辰，雄渾而浩蕩，如同面對一個無比龐大的世界。
小千世界石。
在塔羅世界時，莫懷古曾想以此與小庚交換她與小蛤蟆的擁有權。
如今莫懷古整個人都成了她的卡牌，那麼他身上的東西自然都屬於她的了。
只是白露沒想到，那傢伙還真有一顆小千世界石。
不僅是小千世界石，在他的儲物空間中，就連與小千世界石同級別的大星星核都有兩枚。
這相當於毀滅了三個與錦繡大世界同規模的世界啊。
畢竟，全盛時期的錦繡大世界，頂多也只能算一個小千世界。
「不愧是神威軍團，看來那個玄者世界的確如小庚說的那樣兇猛，連一個斥候居然都能滅掉三個小千世界。」
……
錦繡大世界之外，自以為逃出生天的中年人忽然摸了摸手上的儲物戒。
猛地扭頭，目光死死望向身後那龐大的世界。
咬牙切齒怒吼，「該死的妖女，居然把我玄天戒中的東西全部收走，那裡可是有營中讓我運送的輜重啊。」
「你讓我回去怎麼跟上官交代。」
說著，他怒氣騰騰地就要殺回去，但是想了想那暗無天日的卡牌空間，霎時頓住了身形。
一張臉在錦繡大世界之前來回變幻了十幾次，最終恨聲道，「那個可惡的妖女，把我變成他的卡牌，我在他面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罷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一切都等我聯繫上序列再說。」
說著他身形如光消失在界外。
……
周天秘境。
白露感受著丹田中那七彩巨石中散發出的令人心驚的異界法則氣息。
她一點都不猶豫地將這塊凝聚了整個小千世界精華的巨石扔進了磨盤中。
頓時，黑青二氣組成的巨大磨盤微微一滯，緊接著上下兩扇磨盤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聲響，狠狠向巨石碾壓了下去。
一上一下兩塊巨大的磨盤呼嘯著旋轉，帶動虛空都劇烈的震盪。
然後磨心中青黑二色靈光猶如小號磨盤一般輕輕一卷，兩相擠壓之下，就將那巨石攪成了無數細小的碎片。
看那架勢，就算是一個真正的小千世界，都要被這磨盤碾成粉碎。
同時間，白露身上的劇痛驟然停止，奔涌的精血也悄然倒流而回。
然後就是一股沛然莫當的力量從虛空磨盤中反哺湧出。
巨大的磨盤猶如吹氣球一樣膨脹開來，無窮無盡的法則之力不斷從太極柱中進入磨盤，然後，一股玄而又玄的造化氣息散溢而出。
中心的太極柱仿佛內蘊無窮玄機，代表了毀滅與死亡的陰盤與代表了造化與生機的陽盤，配合著磨心中的太極圖，一點點的拉扯七彩巨石碎屑，將來自異界的法則能量解化，轉化後天為先天，化萬物為混沌，以此再造造化。
巨大的磨盤旋轉不休，陰陽之力奔流不止。
攪碎，碾壓，解化，造化，同時進行，循環往復。
無窮無盡的天地奧義從虛空磨盤中滾滾流出，不斷融入她的靈台之中，一絲絲大道法則在心頭緩緩流淌而過。
白露道心一片通明，一種無法言喻的明悟在她意念中逐漸擴張開，莫名的對一些大道法則的領悟憑空增長了一大截！
這是來自異世界的大道法則，並且正與虛空磨盤相互融合。
這些力量中有一些奇異的道韻，似乎在快速補充青黑圓盤中某些不全的地方。
青黑二氣在磨心猶如陀螺一樣急速旋轉，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一塊相當於錦繡大世界的小千世界石就被徹底消磨。
這就直接導致白露吃撐了。
蘊藏了幾乎一個小千世界的能量在反哺虛空磨盤之後，便浩浩蕩蕩的沖入她的身體。
一絲絲潤澤的五彩琉璃光在她體內縈繞，帶著絲絲法則之力不斷融入她的身體。
讓她的的血肉每一處都籠罩上一層層乳白色的法則氣息，顯得越發的寶光流溢。
一股勃勃氣機蠢蠢欲動的就要從她身上擴散開來。
這股力量似天崩，如海沸，一旦爆發，整個周天秘境恐怕都生靈絕滅。
這時，小蛤蟆正巧從天而降，驟然間，現場的所有人感覺到似乎時間靜止了，整個時空都停滯了一瞬。
這一刻，法則不動，天地封印，時空凍結，萬物僵化。
整個世界都停止了運轉，所有人都僵硬的站在原地，腦海中的靈魂之火也猶如冰山一樣凝固，再也翻不起半點念頭波動。
白露睜開眼睛，無奈嘆了口氣，「不能在這裡突破。」
說著她袖袍一卷，施展袖裡乾坤將如同琥珀般一動不動的大蛤蟆收進袖子，同時對現場唯一還能自主行動的多寶之羊道。
「羊寶前輩，我們走吧。」
黃金山羊看出了她此刻的狀態。
一躍來到她身邊，拱了拱腰道，「上來，我帶你去我的虛空之界突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