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不到,溫屏拎著一袋水果,緩步往艾盛酒店的方向走回來。
最近他的眼皮子總是莫名其妙地跳一一古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可是兩隻眼睛一起跳,究竟是財還是災?
走進酒店大門的時候,迎賓小伙子已經認出了他,知道他是宋總特別交代了要在這裡長住的貴客,行禮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格外親切。
溫屏也回了他一個笑容,隨口問了一句:「還沒下班呢?」
「快了,」小伙子答了一句,「還有半個小時就……」
溫屏的腳步驀地頓了一下。
小伙子話說一半,見溫屏臉色不對,小心翼翼問道:「溫先生,怎麼了嗎?」
溫屏回頭看了看,酒店大門外,夜色濃重,除了對面街燈投下的光線,並未發現有什麼異樣。
「難道是我的錯覺嗎……」溫屏疑惑地咕噥了一句,剛才跟小伙子打招呼的那一瞬間,他明明眼角餘光瞥見身後有什麼人影閃了一下。
小伙子循著溫屏的視線張望了一下,問道:「溫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哦,不用,沒事。」溫屏收起疑慮,又沖小伙子笑了一下,便溜溜達達地進了電梯。
而在酒店門外的陰影處,一個頭戴鴨舌帽的男子看了看溫屏走遠的背影,又對照了一下手中一張照片上溫屏的模樣,口中喃喃自語:「應該就是他了。」
此人便是剛從B城來到D城的顧櫟軒。
而他手中的照片,則是上次幫應莫華助理撿照片時順過來的。
兩分鐘之後,顧櫟軒壓了壓帽檐,走進了酒店大門。
不等迎賓的小伙子開口詢問,他便直接走向前台:「請問一下,你們這裡是不是住了一位溫先生?」
前台客服謹慎地問:「哪位溫先生?」
「哎呀,我忘記問了。」顧櫟軒發揮岀了影帝十二分的演技,懊惱地拍了拍後腦勺,「我只知道他姓溫,之前搭我的計程車,手機掉我車上了,我發現之後趕緊往回追,遠遠的看見他走進這家酒店的大門,應該就剛進來不久的,你們有沒有印象?」
前台客服尚未開囗,那迎賓小伙子道:「哦,就是剛才那位。」
客服沖他一使眼色,小伙子這才後知後覺地閉了嘴。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我們這兒的客戶信息保密,如果您確定是剛才進來的那位先生,請容我先給他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顧櫟軒晃了晃手機道:「我都說了,他的手機掉在我車上了,你怎麼打他電話?你只要告訴我他住哪間房不就得了?」
客服看了他一眼,撥了溫屏房間的座機,但是半晌沒人接聽。
顧櫟軒道:「都說了聯繫不上了,還不如我自己去找呢。」
客服一開始就被顧櫟軒帶偏了思維,竟沒想到撥打溫屏的手機確認。
他想了想,對顧櫟軒道:「或者,您可以將客人的手機交給我……」
「這怎麼行!」顧櫟軒防備地將手機往身後一藏,「萬一你偷偷占為己有了呢?」
客服一臉黑線,她還不至於當著酒店的監控貪這種小便宜好麼。
顧櫟軒催促道:「你告訴我一下門牌號不就得了,我車還停在外面呢,送完手機我立馬就走。要是耽擱了時間
害我被貼罰單,你替我賠錢麼?」
迎賓小伙子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勸道:「要不就告訴他一下吧,人家也是拾金不昧做好事,何必為難人呢。」
客服無奈,只得將門牌號告訴了對方。
顧櫟軒道了聲謝,便拿著手杋快步進了電梯,在電梯門合上的瞵間,他再次壓了一下帽檐,擋住了看冋電梯角落監控的視線。
溫屏回到酒店後,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拎著水果敲開了夏涼的門。
自從周朔離開之後,溫屏便盡職盡責地承擔起照顧夏涼起居的工作,見夏涼水果盤裡的水果所剩無幾了,他還親自去附近的超市買水果。
夏涼不無感慨地道∶「杜藍澤一直說你是他們那兒最好的醫生,可你這樣伺候我,跟保姆有什麼區別?」
「就是要達到沒區別的效果。」溫屏笑嘻嘻地道,「組織交代了,擁有天賦技能的Omega很珍貴,而像你這樣半途基因突變又同時具備天賦技能的星際友人我還是第一次見,所以就算推掉所有工作,我也要先確保你這一胎平安降生——順便科普一下,Omega的天賦技能是可以遺傳的,遺傳紀律高達60%,所以你這一胎必須萬無一失。」
夏涼沉默了一下,道:「你老實告訴我,你口中的那個組織,究竟是怎麼打算的?他們是不是至今都沒有放棄遊說我加入你們的星籍?」
「這個嘛……」溫屏摸了摸鼻子,「順其自然吧,你要是實在不願意移民,我們也不至於拿槍逼著你去不是。」
「那麼我的孩子呢?你們這麼關心我生孩子的事,是不是想在我孩子身上做文章?」
溫屏原本一直想打馬虎眼矇混過關的,但顯然夏涼不給他矇混過關的機會,被他一再逼問沒了退路,只好實話實說:「組織上確實很重視你肚子裡的孩子。當然,首先他得繼承Omega的天賦技能,如果他沒有繼承,組織就不會再過多干涉你孩子的生活。」
「但如果他繼承了天賦技能,那麼實話告訴你,組織肯定會對他進行定期觀測的,當然,這個觀測的環境是非常寬鬆的,他要生活在零界也好,回我們ABO族也罷,我們都能進行觀測,而觀測的方式,只是每隔一段時間抽取一點血液樣本而已,不會對他的身體健康造成任何影響。我這樣說,你能放心了嗎?」
「就只是這樣?」
「當然,在以後的日子裡,你們如果能夠改變心意跟我們回去,我們當然還是非常歡迎的。」溫屏笑了笑,「對於人才的引進,組織永遠不會放棄遊說。」
夏涼忍不住笑了起來,溫屏這半開玩笑的一句話,反倒在很大程度上打消了他的顧慮。
更何況孩子也有孩子的選擇,如果等他長大之後,更願意去ABO族看一看呢,以後的事情,誰知道。
此時房間外響起模糊的敲門聲,有人在問:「溫先生在嗎?」
然而敲的卻是隔壁的門。有人開門應答了幾句,便又關上了。
溫屏對自己的姓氏總歸有些敏感,聽外頭那人連續敲了幾個房間的門,最後終於敲到了他們這一間,依然是同一個問題:「請問,溫先生在嗎?」
「找我嗎?」溫屏狐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後站起身走過去開了門。
然而下一刻,溫屏抽了一口冷氣,緩緩倒退回門內。
只見一名頭戴鴨舌帽的男子手持一把尖刀,抵著溫屏的咽喉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