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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松針炭烤魚

2024-09-02 16:38:47 作者: 浴火小熊貓
  營地準備好不久,日影西斜了,何田在帳篷外燃起篝火。

  不知是不是靠近湖邊的關係,還是因為這片森林下面有岩漿默默流動,所以不會很冷,氣溫也沒驟降。

  何田把小船抱上岸後,把她那根撐船的竹竿留在河邊,在竹竿上栓了根魚線,魚鉤上掛了一小片臘肉。

  升起篝火後,她和易弦一人帶了一個水桶,一起回到岸邊。

  還沒走近,就能聽到有東西在水下跳動的聲音。

  易弦拉起魚線,魚鉤上掛著一條身體細長、像蛇一樣扭動的魚,有七八十厘米那麼長,魚腹兩側的魚鰭在它掙扎時張開,像蜻蜓或是什麼昆蟲的透明薄翼。

  何田沒把魚從魚鉤上抓下來,而是直接一刀割掉了魚頭。這魚的魚頭也小小的,嘴巴還在不斷張翕著,何田把帶著魚頭的魚鉤又拋回水中。

  剝洗完內臟後,魚身上的淺粉色背鰭在還在不斷輕輕張開,像一把小摺扇在不斷開合。

  易弦在水桶上栓根繩子,把桶拋進湖中,提上水。

  何田挖了些湖邊的淤泥,和魚身一起放在另一個桶里。

  兩人回到營地,何田把那條魚砍成幾段,塗上一點鹽,讓易弦到樹下撿了些干松針丟進桶里和淤泥調勻。

  何田把切成段的魚肉糊上一層泥,再丟在落滿松針的地上骨碌幾圈,就變成了一個個小泥巴球。她把泥巴球滾進篝火里烤,火里已經放了幾棵她們帶來的小土豆,這時已經快烤熟了。

  接下來,何田把從湖裡取來的水用棉紗過濾,在火上架上水壺,燒上,又在水快開的時候在壺裡投入幾枚干玫瑰花蕾和干蘋果片。

  水煮好後,先一人一壺倒進水瓶里,用保溫袋裝好,塞在鹿毛睡袋裡的羽絨被裡,這樣今晚就有溫暖的被窩了,然後再一人倒上一杯,一邊等食物烤好一邊慢慢喝。

  「明天我們得划船繼續向上走。希望別遇到熊。」何田喝著茶,用樹枝撥一撥篝火里的泥巴球,讓它們烤得更均勻點。

  雖然是冬天,但熊還是會醒來的。或是餓醒了,或者被什麼動靜弄醒了。

  何田望著篝火發呆,易弦提醒她,「魚是不是烤好了?」

  魚確實是烤好了。土豆也是。

  何田用樹枝把土豆和泥巴團都從篝火灰中撥出來,隨手撿了一塊石頭把泥巴敲碎,魚肉的鮮香頓時竄入鼻孔,在林中瀰漫開來。

  混著松針的泥巴已經燒硬了,成了一層硬殼,裂開的時候,把魚身上那層細細的鱗片連著魚皮給沾掉了,露出白嫩噴香的魚肉。

  鹽的鹹味和松針特有的香味也滲入了魚肉中,可能湖中的淤泥里富有某些礦物質,也可能是這種魚本身的肉質更細膩,易弦覺得今天的魚肉有種特別的鮮甜。

  美中不足的是土豆烤的外皮黑焦,帶點糊味,但這點瑕疵完全可以忽略。

  兩人美美地吃晚餐時,大米也吃得挺開心。這片樹林裡到處都是小嫩枝,它不停大嚼,就沒停過。

  鑽在睡袋裡睡覺的時候,似乎還能聽見它咀嚼的聲音。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篝火快要熄滅時,何田和易弦醒了。

  他們又燒了一壺熱水,灌滿兩個水瓶,再煮上一點粥。

  今天早上的粥是用土豆乾和肉乾一起煮的,加一點昨晚泡上的小米。


  吃飽之後,他們再次出發。

  收好帳篷後,何田把篝火的尚有餘溫的灰燼全裝在一個鐵桶里提著。

  到了湖邊,何田拔起插在岸邊的竹竿,又有一條魚上鉤。

  她把這條魚洗剝乾淨,整條埋進裝灰燼的鐵桶里。這就是今天的午餐了。

  這時太陽出來了,湖上的霧氣也散開了一些。兩人劃著名船,大米在水中遊動,繼續向北前進。

  大約兩小時之後,風景又改變了。

  湖面漸漸變得越來越窄,大大小小的小洲點綴其中,有的像一個小島嶼,上面生有岩石和高大的松木,松鼠在枝頭跳來跳去,有的則像個小草垛,草間藏著有細長的喙的水鳥。

  何田對這段水路瞭若指掌,一路控制著方向。

  中午,他們在一個小洲邊上停下來休息,大米已經不間斷地遊了兩個多小時了。何田把它拉上岸,讓它啃食乾草和灌木的樹皮,她和易弦就坐在舟里吃午餐。

  易弦看著湖面的景色,不禁感嘆,「真想知道這裡到了春天夏天是什麼樣子。」

  「一定比現在美。」何田伸手在水中,洗洗手,湖水是溫熱的。

  她把水桶傾斜在水中,沖走桶里的灰燼,把那條魚破開,撕掉上面的皮,和易弦一人一半。

  休息之後,繼續前進。

  快到黃昏時,他們終於到達此行的目的地——那座火山的山腳下。

  山腳下,大大小小的湖泊星羅棋布,白雪只是淺淺覆蓋一層,很多地方露出黃褐色的乾草,有一些湖泊邊緣甚至隱隱露出綠意。

  這裡更暖和了,但也更危險。

  從山頂飄來的風時不時會帶著一絲淡淡的硫磺味,從這裡仰望,山峰似乎觸手可及,隱沒在白霧中的部分,就是藏著天然硫磺的地方。

  這山被不同的顏色分成了幾段,最上面,是白色,然後,在繚繞白霧中的是灰黑色,然後從上到下漸漸由深棕色過渡到黃褐色,再到黃綠色。

  除了大大小小的湖泊,還有很多天然的泉池。

  有時白色的泉水會突然噴出來,像噴泉一樣,帶著硫磺的氣味和能燙死人的高溫。

  這天晚上,何田他們在山腳下最大那座湖邊過夜。

  湖邊的小動物更多了,除了麻雀,白眼山雀之類的小鳥,還有不少野兔。而且,這些動物似乎都不怕人。有些麻雀還飛來,想要啄食鍋里泡著的小米。

  何田在就離營地十米不到的灌木叢里設了個陷阱,很快就抓到一隻野兔。

  於是這隻兔子就成了晚餐主菜。

  第二天一早,何田和易弦背著藤籃,戴上頭天晚上浸過肥皂水的防毒面具,向火山進發。

  爬到半山腰時,濃煙越來越刺鼻,即使戴著面具也能聞到硫磺的臭味,也越來越熱了,山上根本沒有所謂的路,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塊,再往上有的石縫中隱約可見火紅的岩漿在緩緩流動,向上行走時,得用木棍先戳一戳再次下腳的地方。

  艱難地又向上走了半小時,終於看到了天然硫磺。

  黃色的礦物塊就散布在噴著火和濃煙的山洞邊,再往裡看,山洞深處的岩漿正在汩汩冒著泡,紅得發亮。


  也幸虧有這些紅得發亮的岩漿,他們才能在這個到處是濃煙的地方看到些東西,不至於迷失方向。

  何田從背簍里取出一根鐵棍,插在硫磺礦石邊緣,舉起木錘用力敲打鐵棍,再抓住鐵棍來回撬動。

  易弦接過手,對何田做個手勢,讓她把斷裂的礦石撿進簍子裡。

  有了她的大力氣,很快大大小小的硫磺礦石噼里啪啦摔落下來,被何田一一撿進簍子裡。

  從家中一路走到這裡花了幾天的時間,取硫磺用的時間倒不多,只十幾分鐘,兩人的背簍就裝得滿滿的了。

  何田向易弦做個手勢,兩人拉著手,互相小心攙扶著,蹣跚向山下走。

  一簍硫磺礦石大約有五六十斤重,下山的路更難走,幾乎每走一步,就有碎石嘩啦啦地從她們腳下滾下山谷。

  何田全身都是汗,肩膀和脖子的肌肉被沉重的背簍壓得越來越疼,頸後衣領的邊緣和脖子摩擦的地方越來越癢,臉上的淚水流進了眼睛裡,眼睛又刺又癢,可還得用力睜著。

  因為這裡絕不能停留。

  又走了十幾分鐘,她的膝蓋和大腿都開始發顫了。

  何田的呼吸越來越沉重,她不得不減慢腳步,有時得扶著岩石行走。在這種陡峭的地方行走,又是下山路,千萬不能摔倒,摔倒不要緊,要是費盡力氣拿到的硫磺礦石滾落下去,想要再找到它們可就難了。

  何田再次扶著岩石喘氣時,易弦從她身後把她的背簍抬了起來。

  兩人戴著面具沒法說話,何田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比劃著名,但是易弦根本不跟她交流,把她身上的背簍拽下來,自己的也放在地上,用何田撬硫磺那條鐵棍當成扁擔,把兩個簍子各自栓在鐵棍一端,抬起來,放在自己肩上。

  這時,她給何田做個手勢,讓她領路。

  何田沒法再跟她糾纏,只好在前面探路,儘量找一條安全的路,把滑腳的碎石給清理掉,讓易弦能走得輕鬆些。

  她本想等易弦累了,就再背上自己的背簍,沒想到一直到山腳,易弦連停下休息都沒有。

  快到山腳時,兩人都有去了趟地獄又回到人間的感覺。濃重的毒煙毒霧散去了,即使隔著厚重不透氣的面具,都能感到溫度涼了不少。

  摘掉面具,兩人大口呼吸著相比剛才新鮮得多的空氣,再拿出手帕擦擦頭上臉上的汗。

  「你……力氣真大啊!」何田還在喘氣,她有點後悔和後怕。剛才真不應該貪心,拿了比從前更多的礦石。從前,她和奶奶來時,兩人都只是背最多四分之三背簍的礦石。

  今天,何田下山下到一半時,幾乎想要扔掉幾塊礦石減輕負重,來一次是很不容易,要是下次要一個人來的話,肯定更加艱難,但是,森林裡的獵人真是不該起貪心的念頭。

  易弦也滿頭滿臉汗,但是呼吸挺平穩,她還能用手帕掩住口鼻,「我們快走吧。你再堅持一會兒。」

  何田這次堅決不讓易弦一個人背兩個簍子了,她重新背上沉重的礦石,咬著牙,一步一步走下山。

  再找到大米,把簍子放在它拖的爬犁上,何田徹底沒力氣了,她直接坐在了雪地上,扯開領口,沉重地呼吸。

  易弦挨著她坐下,把自己懷裡的水瓶取出來,打開,遞給何田。

  何田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她握著水瓶的手都在發顫。

  易弦猶豫一下,輕輕撫一撫何田的後背,「好點了麼?」

  何田點點頭,把水瓶遞給她。

  天然的硫磺礦石是深淺不一的黃色,最深的地方呈桔紅色。倒沒什麼可怕的氣味。至少和氣體比起來,溫和得多。

  何田把礦石敲成小塊,分成幾份裝在木盒子裡。

  這些盒子是特製的。每個三四十厘米長寬,盒子裡面墊著乾草和碎棉絮,再用草繩綁緊盒蓋。

  這些做完,她和易弦脫掉取硫磺時罩在衣服外的皮罩衣,用濕布互相從頭到腳打一打,拍掉身上沾到的火山灰和各種礦物粉塵。

  「今晚我們吃點好吃的,再在溫泉里泡個澡。」何田拍拍自己的獵槍,「我看到附近有獐子的腳印。嘿嘿。」

  打到獐子前,她們先吃了點燻肉和燕麥、小米煮的粥果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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