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飛機,順路過來接你。��他走到唐書蜜面前,伸手撥開沾在臉頰上的濕發,聲音放緩,「吃飯沒?」
唐書蜜抿著嘴搖搖頭。
他刻意忽略泛著水光的雙眸,抬手看表:「時間不早了,回家吃吧。」
唐書蜜點點頭,聲音很小:「好。」
諾大的雨聲仿佛飄離在外,車內一片安靜。
唐書蜜楞楞地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街燈被雨水暈出霓虹光圈,虛幻又朦朧。
她不會主動說發生了什麼。
她不主動說,季臨琛也不會問。
一路沉默回到明園,唐書蜜徑直去了浴室,滾燙的水汽騰騰往上升,撲到她臉頰上泛起微紅。
她剛走出浴室,就聞到飄來的飯菜香味。
桌子上擺了好幾道菜,都是她愛吃的,唐書蜜拉開椅子坐下。
「先把頭髮吹乾。」季臨琛從廚房出來,手上還端著一小碗薑湯。
唐書蜜努努嘴,看著桌上香噴噴的菜咽了一小口唾沫,「等會兒,吃完了再去。」
季臨琛蹙眉,把薑湯放在她面前,「先把湯喝了。」
他剛剛下樓拿食材,管家提醒道,淋了雨最好喝碗薑湯祛濕暖一暖。
唐書蜜嗅了嗅,一臉嫌棄:「好難聞,我不想喝。」
季臨琛凝眉看她,唐書蜜自知反抗無效,訕訕地端起碗。
生薑的味道太沖,又熬得特別濃,她捏起鼻子臉皺成一團,小口小口地抿。
剛喝兩口,就被季臨琛奪過碗:「喝不下就算了,等會直接吃感冒藥。」
唐書蜜點點頭,又眨巴眨巴眼睛,餘光掃向桌上的飯菜:「這些都是你做的?」
季臨琛放下碗,輕哂一聲:「難不成是你做的?」
「我以為是阿姨做的。」賣相這麼好看,她不太相信是出自一位財閥之手。
「先把頭髮吹了再吃。」季臨琛看著她濕漉漉的頭髮,皺了下眉頭。
唐書蜜撇嘴道:「我不要,我餓了,想先吃飯。」
「過來。」季臨琛拉起她的手往臥室走。
唐書蜜也沒反抗,就愣愣地跟著他。
又跟上次一樣,她坐在床頭,季臨琛站著給她吹頭髮。
吹完頭髮,唐書蜜就迫不及待地跑到飯桌前,發現沒有碗筷,又匆匆忙跑去廚房。
「季臨琛,碗在哪裡啊?」唐書蜜朝外喊。
她進廚房從來只是開冰箱拿水或者面膜之類的東西,從來沒有動過廚具,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碗在哪裡。
唐書蜜蹲在地上,打開右手的柜子看了看也沒有,於是起身站起來。
後背突然撞到什麼,她偏過頭去,頭頂剛好從季臨琛的下巴擦過。
「這裡。」他伸手打開頭頂的柜子。
唐書蜜愣了一愣,她根本就沒發現這裡可以打開,本來這間廚房是拿來當擺設的,裝修也是依照好看的標準。
季臨琛的手伸得不算高,看上去她就像被他從身後抱住,唐書蜜心猛得一顫,在他拿下碗的一瞬間下意識轉身想離開。
四目相對,兩人面對面。
這下是真的被他抱在懷裡了。
唐書蜜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他,雙手反撐在台子上,身體微微往後仰。
突然聽到清脆的碰撞聲,是季臨琛將碗擱在了她身後。
唐書蜜餘光瞟向他因放碗虛環在腰間的手,耳根子不受控制地燒了起來。
不對呀,他放什麼碗?不是應該把碗拿出去嗎?
正想著,季臨琛輕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唐書蜜。」
「嗯?」唐書蜜睨向一旁想躲開他熾熱的目光。
與此同時,他的手悄無聲息地撐在料理台上,垂下眸子深深地看著她:「我餓了。」
呼吸之間是她身上飄來的淡淡香水味,季臨琛知道,是擺在浴室里的那瓶她最鍾愛的帶刺玫瑰。
唐書蜜感受到了強烈的逼迫感,身體再次往後仰,語音輕顫:「我也餓了,我們快出去吃——唔!」
她紅艷的唇瓣一張一合,潤得能滴出水來,季臨琛眸光一沉,俯下身輕輕含住。
早在唐家門口,她雙眼通紅,咬著唇楚楚可憐的時候,他就想這麼做了。
他的女人,怎麼能輕易為別人哭呢?
唐書蜜眼淚一向很淺,受了委屈總是倔著,不喜歡說出口。
他沒問不代表沒有作為。
有些事,他默默的去做就好了,不需要讓唐書蜜知道。
唐書蜜像被施了蠱,毫無一點反抗意識,心底反而掀起一片浪花。
她閉上雙眼,雙手環住他的腰,放任他攻占城池。
纏綿悱惻的深吻結束,唐書蜜面紅耳赤,氣喘吁吁。反觀季臨琛,仍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矜貴冷淡,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季臨琛將她從台上抱下來,拿著碗出了廚房門,唐書蜜跟在他身後,默默地想著季臨琛是不是禁慾太久了?
唐書蜜又想到喝醉酒的那一晚,心裡激靈了一下。
「你又在亂想些什麼?」季臨琛透過她飄忽不定的神色看穿她內心。
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唐書蜜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但表面上裝作茫然的樣子:「我什麼都沒想。」
唐書蜜悶頭地接過碗筷,剛吃了一口就蹙起眉:「都怪你,菜都涼了。」
「嗯,怪我。」季臨琛聲音很淡,面不改色。
唐書蜜:「……」
她以為他會不說話或者直接讓她閉嘴,這麼誠懇的認錯還是第一次見。
唐書蜜是真的餓了,埋頭吃了整整一碗飯,桌上的菜也空了兩盤。她摸了摸肚子,嘟囔道:「完了完了,一不小心吃多了,又要長胖了。」
季臨琛抬眸看她,唐書蜜撇撇嘴:「都怪你做得這麼好吃。」比阿姨做的更符合她的胃口。
「嗯,怪我,什麼都怪我。」季臨琛收回目光,慢條斯理地繼續吃菜,一副懶得和計較的樣子。
唐書蜜也不生氣,手肘撐在桌上,捧著臉看他。
季臨琛不愧有一張神顏臉,連吃飯都這麼好看,也怪不得每次季臨琛對她做點什麼,她都不受控制的臉紅。
「看夠了嗎?」季臨琛突然放下筷子,語速不急不緩,音調淡淡的。
唐書蜜挑眉,「沒有。」
「沒看夠回臥室再看。」季臨琛將碗碟收在一起,起身去了廚房。
「……」
聽到臥室兩個字,唐書蜜心涼了半截,大腦又條件反射性地閃過一幕幕畫面,像放電影似的。
為什麼她要是女人,她想做個男人,讓季臨琛在她身下求饒。
腦海又浮現出季臨琛神色冰冷的臉,唐書蜜打了個激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深深後怕。
季臨琛從浴室一出來,就看見床上的某人迅速把被子拉過頭頂的動作。
他輕呵了一聲,手上繼續擦著頭髮。
半天沒聽到動靜,躲在被子裡的唐書蜜正沾沾自喜自己的動作夠快時,被子就被人一把掀開。
笑到一半,季臨琛那張俊臉突然闖入視線。
笑容瞬間僵硬。
季臨琛道:「先把藥吃了。」
他一手端著水杯,另一隻手拿著感冒藥。
唐書蜜嘴角緩緩下垂,坐起來靠在床頭,接過感冒藥仰頭吞下。
季臨琛把水送到她嘴邊。
吃完藥,唐書蜜立馬又躺下,暗示性地說了句「我好睏,我要睡覺了。」
然後再次把被子拉過頭頂。
「不要蒙著頭睡覺,空氣不好。」季臨琛把被子從掀開,露出她的腦袋。
唐書蜜反抗性地逮著被角扯了扯,見季臨琛不鬆手,只好作罷。
她賭氣似地翻了個身,面向左邊側躺,臉埋在枕頭裡。
季臨琛看她一眼,沒再管她,把水杯放回去,然後關燈上床。
唐書蜜明顯感覺到右側的床墊陷了進去,她閉上雙眼緩慢又富有節奏的呼吸,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
一閉上眼睛,許多刻意忽略的事情又開始浮現出來。
她跟唐國海斷絕了父女關係;媽媽最愛的男人竟然忘記了她的忌日。
好難過啊。
闔家歡樂從來都是別人的。
她想起在英國讀大學的時候,每年放假都不回國,室友問她為什麼其它中國留學生都回去你為什麼不回去。她雲淡風輕地笑著解釋,因為他們是回家,而我沒有家。
越想越難過,突然想找人說說話。
「季臨琛,你睡了嗎?」唐書蜜翻了個身面朝他,季臨琛睡覺的時候看上去不會像平日那麼冷,反而很溫順柔和。
「嗯。」他閉著眼,淡淡地應了聲。
「噢。」她心底莫名浮現一層失落,應該是想聽他說「沒有」或者「你怎麼了?」吧。
失落很快褪去,他們倆平日都談不上有交流,怎麼可能像一般夫妻那樣說話,唐書蜜想著閉上了雙眼睡覺。
「別睡那麼遠。」
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一隻大手伸過來,唐書蜜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攬在懷中。
季臨琛解釋:「你睡覺喜歡亂動,容易滾到床下去。」
唐書蜜乖巧地沒有掙扎。
她突然想起去年有一天他突然回國,晚上睡覺的時候無意識地把他踹到了床下,季臨琛黑著臉去了書房,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小心我半夜踹你!」唐書蜜仰著臉,頭頂抵在他下巴。
季臨琛閉著眼道:「你試試。」
唐書蜜:「……」
臥室陷入安靜,唐書蜜看著飄窗無心睡眠,翻來覆去好幾次。
季臨琛手環上她的腰,不讓她亂動。
「季臨琛。」唐書蜜喊他。
「嗯。」
按照以前,季臨琛肯定生氣了,可這個嗯聲很淡很輕,沒有一點惱怒的情緒。
「我記得你是哈佛畢業的。」
「嗯。」
「聖誕節你回家嗎?」
「不回。」
「那你在學校幹嗎?」
「學習。」
「……」
饒是手環著她腰上,唐書蜜還是翻了個身,她睜眼看著天花板:「那過年呢?」,過年總該回吧?
「不回。」
「為什麼?」
「我不過年。」
唐書蜜又想問為什麼,但想起茶餘飯後被人提起的那些季家往事便閉緊嘴巴噤了聲。
心底突然變得柔軟起來,唐書蜜著魔似的伸出手,撫上季臨琛的臉。
動作極其溫柔。
季臨琛睜開眼,握住她的手從臉上移開,他聲音壓得很沉:「唐書蜜,你是在可憐我嗎?」
唐書蜜抿了抿唇,沒吭聲。
「唐書蜜,在可憐我之前,先可憐一下你自己吧。」
話音剛落,唐書蜜突然發覺睡裙帶子正在從肩膀上滑落,還沒來得及出聲,唇瓣就被一抹溫熱給含住了。
月光透過紗簾灑了一地,斑駁陸離,如同這一室的旖旎。
翌日醒來,唐書蜜發現季臨琛竟然沒走,她拱著被子爬起來,卻被人伸手拉了回去。
「再睡會兒。」季臨琛半闔著眼,聲音沙啞,帶著一絲未睡醒的慵懶感。
唐書蜜疑惑:「你不走嗎?」
a市的工程正在跟進,季臨琛應該很忙才對。
「今天休息。」
「休息?」唐書蜜愕然。
有生之年竟然能從季臨琛口中聽到休息兩個字。
「嗯。」
「我還以為你要累死在你的總裁椅上才知道休息這兩個字怎麼寫。」昨晚的親密
讓唐書蜜暴露本性,開始口無遮攔地打趣他。
季臨琛睜開眼,揉了揉眉心骨,語氣淡淡的:「放心,累不死我。」
很久沒有睡過這麼長時間,腦子竟有些發脹。
所以工作這麼累,還大晚上的倒騰人,唐書蜜忍不住嗶嗶:「既然要休息就好好休息,別每次回來大晚上不睡覺,盡整些有的沒的。」
其實她臉皮挺薄的,只能隱諱地說出口。
「什麼是有的沒的?」季臨琛聲音淡淡的,不急不緩地問。
唐書蜜動了動唇,艱難開口:「就昨晚那種。」她說完抬頭看向季臨琛:「你挺累吧?」
季臨琛輕嗤一聲:「對男人來講,那叫放鬆。」
「……可我累啊。」每次滾完床單,渾身像散了架似的。
季臨琛雲淡風輕地來了一句:「你不叫得挺歡嗎?」
?!
唐書蜜臉頰一紅,梗著脖子小聲道:「這是兩碼事。」
一兩句已經打破了平時清冷自持的修養,季臨琛並不想和她討論太多的兩性關係話題,掀開被子下床。
唐書蜜也坐起來,把被子抱在胸前,盯著他光落的背部看。
他只穿了一條深灰色的四角平褲,上半身裸露,背部肌肉隨著他的動作舒展開來,男人味十足。
不過一個男人長那麼白幹嘛!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白皙的胸口,又抬眸望去,都快比她白了。
光看長相季臨琛挺像個小白臉,但一旦脫了衣服,你會發現他的身材簡直a到爆,再配上那張清心寡欲的臉,妥妥的禁慾系。這導致每次季臨琛化身為衣冠禽獸,唐書蜜都拒絕不了,甚至還有點小開心。
果然人都是愛美的,她也太膚淺了吧。
「別躺了,起來收拾一下。」季臨琛從浴室出來,看見唐書蜜還躺在床上,微蹙了下眉頭。
「我再躺會兒。」唐書蜜張了張嘴,懶散地道。
她下午還要去一趟公墓看媽媽,來回要好幾個小時的車程。
「不去佘山嗎?」季臨琛問道。
唐書蜜一個激靈彈起來,盤腿坐在床上,驚訝道:「你怎麼知道我要去佘山?」
雖然她的行程都有專人向季臨琛匯報,但她並沒有提前讓管家備車更沒透露自己要去佘山掃墓。
不過轉念一想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從她和季臨琛訂婚的那一天起,什麼事都有專人調查攤開擺在他眼前。換個形容來講,她在季臨琛面前純粹處於沒穿衣服的狀態,季臨琛把她看得透透白白的。
既然知道今天是媽媽的忌日,那麼是不是就可以叫他一起去。
唐書蜜動了動唇角,卻始終沒法說出口。
季臨琛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蹙眉道:「時間不早了,快起來收下樓吃飯,吃完飯我們就去出發。」
說完,他舉步出了臥室。
唐書蜜看著虛掩的門,怔了片刻。
他剛剛說了什麼?好像是說了「我們」。
心底略微一顫,季臨琛的意思是要和她一起去佘山?
作者有話要說:打臉在後面。
還有,作者改名了:)
不收藏一波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