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凝婉覺得好笑,她居然從顧江流的話里聽出了酸味。
「侯爺覺得我偏心?我都跟陸家都斷了一年來往了,不過侯爺倒是提醒我了,我是該回門看看了。」
顧江流想要訓斥,想要發泄,卻不知如何開口。
一年前她明明說,從此之後再也不跟陸家來往,世上只有他跟孩子才是親人,居然都是騙他的?
「……」顧江流甩袖而去。
看見他發怒,陸凝婉笑了,「發什麼瘋?」
「娘,我這次考了乙等。你看!」顧玉珏捏著試題,小步跑著到陸凝婉面前。
他圓圓的腦袋揚得高高的,一副求誇獎的表情。
陸凝婉慈愛的撫摸他的臉蛋,笑道:「珏哥兒又進步了!」
「嘿嘿。」顧玉珏害羞地摸摸後腦勺。
【二哥加把勁考個甲等出來呀!】
顧萱萱皺著眉頭,很是擔心。
顧玉珏癟著小嘴,他來到顧萱萱的嬰兒床邊訴苦:「妹妹,我已經很努力了!可學問就是不進腦啊,前兩天才背的書,我今天就忘了。」
【可憐的二哥!】
【我去問問文曲星吧。】
顧萱萱雙手攥著小拳頭,闔著雙眼,小臉擰巴著,使勁發功。
「萱萱,你要出恭了嗎?」顧玉珏拿出一條新尿布。
顧萱萱一秒破功,臉蛋通紅。
【才不是!】
……
另一邊,百壽堂後的廂房。
趙可兒抱著顧錦魚,雙眼死死盯著顧麒麟,「麒麟,這幾日就別想著玩了,我請了夫子給你惡補,你必須要贏過顧玉珏那個蠢蛋!」
顧麒麟皺著小臉,無精打采的點點頭,「我知道了。」
「只要贏了顧玉珏,到時候整個顧家都是你的了。」趙可兒道。
顧麒麟仿佛有了衝勁兒,他重重頷首。
……
翌日。
陸凝婉便帶著顧萱萱回了陸家。
門房去稟報時,陸父、陸母跟哥哥、嫂子起初還不相信,愣怔了一會兒才爭先恐後去迎。
看到陸凝婉時,陸父、陸母當即淚流滿面。
「凝婉!」
陸凝婉看著兩鬢斑白的父母,鼻子一酸,羞愧跟悔恨在心間迸發,她撲通一聲跪下。
「爹娘,女兒不孝!」
陸虛谷紅著眼,快步上前,將她扶起,「是爹不好!怪爹!爹不該讓陸雙雙嫁給顧江流的!」
「我的孩子啊,我在家天天說你爹,恨不得跟他和離了!都是他害了你啊!」張靜雲拄著拐杖,失聲痛哭。
陸凝婉搖頭,「不!都怪我!是我太傻。」
當初陸雙雙為了嫁給顧江流,以死相逼,上吊、服毒……各種手段都試了個遍。
陸父、陸母就動搖了,他們猶豫時,顧江流忽然上門一口答應了迎娶陸雙雙。
陸凝婉以為是陸父陸母逼迫顧江流,所以對他們失望至極,大鬧了一通陸府,放狠話斷絕關係。
「不!怪爹爹,都是爹爹的過,要是沒有陸雙雙就好了……」陸虛谷哽咽了,他揩去眼角的淚水。
【不怪外祖父!小姨是被爹爹勾引的!】
【爹爹故意對小姨留情,小姨才動了心。】
【爹爹是個壞人,他故意娶小姨回家跟娘親內鬥,就為了給外室騰地方。】
此話一出,哭哭啼啼的幾個男人,頓時沒了聲響。
陸虛谷半張著嘴,跟兩個兒子大眼瞪小眼。
「爹娘,妹妹,別干站著了,我們進去說。」大嫂謝芸儀態端莊地請他們去大廳。
陸青書冷淡的瞥了謝芸一眼,「對!當心著涼。」
「凝婉,你才生了孩子,外面風大。」張靜雲心疼的扶著陸凝婉,帶她進去。
大廳中。
幾個嫂子殷勤的給陸凝婉端茶、端糕點,都紅了眼。
「凝婉,這是你出閣前最愛的乳茶,你嘗嘗。」
「凝婉,還有綠豆糕。娘常做,就是盼著你回來吃。」
二哥陸臻抱著胳膊,冷著臉埋怨:「真夠狠心的!就為了個男人,還真跟我們斷了!」
二嫂羅氏當即瞪了陸臻一眼,「閉嘴!」
陸凝婉低著頭泣不成聲,「二哥,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陸臻無奈地點點她的腦袋,「顧江流對你可還好?」
「他養了外室……」陸凝婉將這段時間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
外室進府、騙她過繼外室子、苛待珏哥兒以及對陸虛谷見死不救、陷害陸青書。
眾人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顧江流個賤人!」陸臻大罵。
張靜雲抱著陸凝婉痛哭,「怪娘!要是早知道他是這種狼心狗肺之人,娘就算是死也不讓你嫁!」
愛你的人總是這樣,寧願責怪自己,也不會說你一句不是。
陸凝婉的心上像是被捅了把刀,痛得不行,「是女兒不孝,女兒太傻了!」
兩個嫂子跟著哭作一團。
陸虛谷面色凝重,他示意陸青書、陸臻跟他去書房。
「你們方才可聽到了什麼聲音?」陸虛穀神秘地問。
陸青書眼中閃過精明,「比如?」
「比如女娃娃的聲音?」陸臻挑眉。
陸虛谷跟兩個兒子對視一眼,瞬間通了心意,「看來我們都聽見萱萱的心聲了!」
「太玄乎了!」陸臻感慨道。
「爹,妹妹應該也聽見了!要不然她一個內宅婦人,怎會突然給我寫信,告訴我朝中有人污衊我通敵叛國?」陸青書推測。
陸虛谷雙手背後,眼神深遠,就像作壁上觀的神算子,「萱萱似乎知道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就像上古的白澤獸。」
只有造化不淺的人才能遇見白澤獸,所以有人能聽到萱萱的心聲,有人聽不到。
陸青書沉吟了聲,「這是上天給我們陸家的福報!」
「但願這福報能讓妹妹儘快和離,逃出顧家。」陸臻捏著拳頭憤憤不平。
「不可輕舉妄動,凝婉自己心裡有數,你們別攪了凝婉的謀劃。」陸虛谷不放心地交代。
「是。」
……
晌午,陸凝婉在陸家用膳。
陸青書擠在陸臻跟羅氏中間坐下,謝芸尷尬地站起身,隨著下人一起添置碗筷。
陸虛谷跟張靜雲不約而同嘆了口氣。
成婚十多年,陸青書待謝芸總是不冷不熱,二人比客人還生疏。
「你擠在我跟我媳婦中間作甚?」陸臻筷子一扔,滿臉厭煩。
陸青書尷尬地咳了咳,低聲道:「別逼我在這麼快樂的日子裡抽你!」
「……」陸臻秒慫。
謝芸的臉愈發紅了,她輕眨眨眼,收斂住委屈的眼淚。
【舅舅跟舅母怎麼不親近啊?】
【舅母懷小寶寶了!】
陸青書眸子渙散,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