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勁松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舒宜歡背對著他，正站在他平時喜歡站的位置，遠眺著。
「舒導！」申勁松笑著招呼。
舒宜歡轉過身來，嘴角掛著禮貌的微笑，但眼神有點悶悶不樂的感覺。
「申總。」他點了點頭。
申勁松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洪亮、中氣十足，「舒導是過來準備和我商量慶功宴的事？」
「電影還沒上映呢，什麼慶功宴不慶功宴的，」舒宜歡的聲音顯得有點情緒低落，「倒是海明威導演，據說過幾天就要在鴻遠酒店開一場國內票房達到15億，全球票房突破30億的慶功宴。嘖嘖，意氣風發，人生贏家啊。這還只是他的第三部電影，你敢想像麼？」
申勁松坐進了自己的座椅，打開抽屜。
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含笑說：「舒導準備把『提督大人』全球票房30億的慶功宴放在哪裡？」
舒宜歡面無表情地說：「如果星條國那邊的排片不能提高一點的話，別說30億了，20億全球票房都不可能。申總，到底是怎麼回事？前兩天你跑了一趟星條國吧，有什麼結果？」
申勁松從抽屜里拿出兩個小盒，拿起一個拋向舒宜歡。
舒宜歡接住看了一眼，眉頭皺了皺又舒展開，「高希霸的限量版雪茄，你這麼隨便地放在抽屜里太浪費了吧。你又不是沒錢，好歹搞個恆溫恆濕的柜子存放啊。」
「我沒那麼講究，雪茄的好壞我也嘗不太出來。」申勁松笑著從抽屜里翻出專用的雪茄打火機和雪茄剪，開始拆開手中的小盒。
「那你買這麼貴的雪茄幹嘛？這一款要6000多一支吧。」舒宜歡說。
「因為我有錢，抽得起啊。100塊錢的雪茄和6000塊錢的雪茄，對我來說沒區別。」申勁松不太熟練地剪掉了雪茄的頭，拿出火機點著。
用力吸了兩口，煙霧沒有過肺，很快就吐了出來。
聞著那帶有誘惑力的雪茄香味，在舒宜歡無語的目光中，申勁松說：「排片的話，暫時沒辦法。你也看到了，這顯然是海明威在操作，故意讓華納兄弟影業的四部電影改變檔期提前上映，和我們打擂台，搶走我們的排片。這跟電影質量無關，哪怕他們的電影質量一塌糊塗，那些院線也會優先考慮給他們排片，因為他們是華納。」
舒宜歡沉默著從窗邊走過來，從申勁鬆手里接過雪茄剪和打火機。
將他的那支雪茄點著後，舒宜歡退到客座的單人沙發，在慢慢彌散開的淡青色煙霧中發了一會呆，才說：「首日7%的排片，也勉強夠了。」
說到這，他嘴角扯了扯，「更艱難的日子，以前都經歷過，怕什麼。我是大華國導演裡邊，海外票房比較高的了。這一點，星條國那邊應該也有數。」
「何止是比較高，」申勁松笑著拍了個馬屁，「是第二。等『提督大人』上映，應該就能升到第一了。」
舒宜歡的電影，海外票房已經累計超過27億大華元。
是目前大華國導演裡邊，海外票房總數排第二的導演，和第一名的差距也相當小。
「第二麼？」舒宜歡不但沒有高興，反而苦笑，「等過兩年，能保住第二就不錯了。你忘了，『武林』的海外票房已經超過15億了，現在才上映十幾天，這是奔著30億海外票房去的。說不定到了明年，甚至『武林』結束放映的時候，他的海外票房就超過我了。後生可畏啊！」
申勁松勉強笑了笑，沒有反駁。
他知道，舒宜歡說的是事實。
「不過，畢竟我也算是出過成績的導演，」舒宜歡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似的說，「雖然現在砍了我們的首日排片，但只要上座率不錯，後期應該會給我們增加排片的。」
「肯定會的。」申勁松附和道。
雖然其實他心裡也沒譜。
「『三日追殺』……這部電影到底怎麼樣？」舒宜歡問道。
「據說還不錯。」申勁松謹慎地回答。
「6億美元的製作成本啊……」舒宜歡嘆息道。
「三日追殺」，是華納兄弟影業今年的大製作之一。
原本應該是在8月上映，但顯然是因為海明威的操作，被提前到了7月19日，與「提督大人」打擂台。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華納影業進入了低潮期，只是他們的經營不善，卻不代表人家的電影就會質量差。
當時申勁松都想臨時更改「提督大人」的檔期了，但人家院線不鬆口，如果調整上映時間，就要賠一大筆錢。
當時申勁松都想質問對方：那為什麼「三日追殺」就能隨隨便便調整檔期？
還好他留存著一點理智，沒有問出這種別人隨便就能找個藉口打發，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會得罪人的話。
而且申勁松考慮到，「提督大人」的前期宣傳投入這麼大，應該能吸引到足夠的人走進電影院。
只要上座率不錯，口碑不錯，後面的排片應該能提升一點，最終就接受了「提督大人」的排片被砍。
而且，華納影業雖然拿出了三部電影來和「提督大人」打擂台，但申勁松覺得，真正有威脅的，只有這部6億美元成本的「三日追殺」。
另外三部，一部是華納影業的小成本喜劇片，7月26日上映；兩部是華納影業代理發行的獨立電影，製作成本都在1000萬美元以下，分別在7月24日和7月31日上映。
這是要對「提督大人」進行圍剿啊……
除此之外，還有2部其他八大公司堪稱大製作的電影，調整了檔期，原本是準備8月中下旬放映，結果提前到了8月初。
申勁松懷疑，這也是海明威在其中施加了影響。
星條國是個資本的國度，有錢就有話語權。
以海明威和顏穎臻的財富，影響幾部電影的上映時間，太簡單不過了。
甚至不用欠人情，只要華納兄弟影業在未來給與一定的回報就夠了。
還好，這僅僅是在星條國電影市場。
在國內，逐夢互娛手頭並沒有製作完成只等上映的電影。
海明威也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額，準確地說，是海明威有相當大的影響力，但幾家在影視製作方面實力雄厚的公司，都和海明威算不上友善。
比如綠洲影視，比如銀星娛樂。
只有段氏影業和海明威沒有矛盾，但段氏影業最近沒有大製作。
所以「提督大人」在國內市場只需要面對「武林」，以及其他電影公司的正當競爭，不需要面對刻意針對的圍剿。
這也讓申勁松對「提督大人」充滿信心。
以舒宜歡的金字招牌，15億國內票房總能保證吧？
然後海外票房，6-8億應該沒問題吧？
再算上賣給歐洲電影市場的版權，算上之後網絡點播、紀念版DVD的發售、電影原聲CD以及其他周邊產品創造的價值。
「提督大人」的預期票房可能會達到21-23億。
按照4億成本算，出品方能拿到的票房分帳盈利應該在3億多。
而其餘的收益也有望達到2-3個億。
按照出資比例，申勁松的個人投資，應該能有1個億左右的盈利。
這就很不錯了。
做完這一票，就可以考慮抽身而退了……畢竟，現在的杜采歌，已經不是他能撼動的了，只能避其鋒芒。
否則，或許某一天自己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在星條國廝混良久，申勁松別的沒學到，但有一點讓他印象深刻：千萬別和資本作對。
這是血淋淋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