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2024-09-03 00:08:47 作者: 鍾僅
  第55章

  ……「救命。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這條自動報警的簡訊,原本不過是用作多重保障、是為了讓江澤予心安而設的,他自信安排好了一切,覺得自己掌控了局面,卻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會讓謝昳陷入這樣的險境。

  可它如今實實在在地出現在他面前,那兩個字迫切地、令人恐懼地叫囂著,似乎下一秒就要從手機屏幕上掙脫出來,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與自負。

  江澤予的心臟無法控制地狂亂跳動起來,嚴重的耳鳴讓他沒辦法聽清楚韓警官的話。

  可理智告訴他,不能拖。

  每拖一分鐘,昳昳就會多一份危險。

  他立刻拉開車門上車,將謝昳的定位調出來,而後立刻發動車子。

  車旁的韓警官見狀,也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他這邊車門還沒關上,車子已經像脫韁的野馬飛奔了出去,車內的警報聲頓時響炸耳畔。

  江澤予一手開車,另一隻手飛快地撥通了孟總的電話。

  「喂,孟總嗎?

  能否請您派人找一找我的女朋友,她很可能被人挾持了。

  她目前的定位在紅酒莊園西北角、圍牆內第二棟建築,請您多派點人,每一層都仔細找找。」

  他的聲音還算鎮定,但韓警官卻從他改變的稱謂中,聽出了懇求意味:「孟哥,您一定要幫我這個忙,謝謝。」

  他一時間有些被震懾住,隨即也撥通了附近派出所的電話,請求出警支援。

  韓警官掛了電話,車內一片靜謐,他不知道說什麼好,於是安慰道:「江總,您甭著急,謝小姐的定位就在孟家的紅酒莊園,今天前去參加午宴的賓客這麼多,周子駿應該不敢亂來。」

  他說罷訕訕地閉上嘴,把頭轉向窗外,不再多言……他意識到這空洞的安慰有多蒼白亦有多不專業,他當了這麼多年的警察,深知對於一個前科累累的犯罪分子來說,偌大的莊園、混亂的人員,足夠他找到機會實施犯罪。

  顯然駕駛座上的男人沒有被他安慰到。

  他的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接連幾個紅燈都猛踩油門,韓警官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出聲提醒……因為開車的人狀況著實不佳,他的下頜咬緊,唇色比臉色還要白,脖頸上的青筋快要衝破白皙皮膚。

  這時候要是再磨磨唧唧打擾他開車,說不定就得挨頓胖揍然後被扔下車。

  車速飆到一百八十邁,從多岔路口到莊園二十分鐘的車程縮短了一半。

  十分鐘後,韓警官膽顫心驚地站在了莊園的西北角,仍有些腿軟。

  天穹被風雪遮掩,風吹過莊園裡筆直的水杉。

  江澤予顧不上找什麼停車位,把車子斜在樓前,而後打開車門往茫茫風雪裡沖。

  定位所在的建築模仿了歐洲莊園城堡的哥德式建築風格,迪士尼電影裡浪漫的列柱拱廊此時在雪中顯得無比陰森。

  韓警官跟著上前,甫一進門,這莊園的主人孟總便迎上前來,神色焦急道:「小江,這棟樓一共有五層,每一層每個房間我都讓人仔仔細細翻過了,沒有找到謝小姐,會不會……是定位錯了?」

  江澤予捏了捏拳,滿臉蒼白,閉著眼睛搖搖頭。

  定位不會錯。

  他曾經在謝昳的包、手機里都裝了定位器,加上那個備用的報警手機內置的定位設備,一共三個定位都重合在此處。

  如果人不在這樓里,那就說明已經被轉移了。

  他想到這個可能性,心臟抽搐得厲害。

  江澤予轉身看了一眼門外,廣闊莊園被隱匿在風雪之後,遠處建築只剩高高穹頂。

  門口孟家派來搜尋的人們進進出出,雪地上混亂的足跡很快又被新雪覆蓋。

  「警方什麼時候能到?

  你們有專業搜人的警犬和工具,對嗎?」

  他雙眼空洞地看著韓警官,喉頭髮哽,無力到幾乎絕望。

  「他們就要到了。」

  一個祈求,一個回應,可問答的雙方其實都心知肚明。

  韓警官的聲音很乾澀,眼神中有掩飾不住的不忍。

  這樣的天氣狀況,所有的行跡都被大雪覆蓋,又沒有了定位幫忙,想要快速找到人實在是太難。


  而他經受過的綁架案,一旦過了最佳時間,被綁架的人大多數都是凶多吉少。

  「孟總,這棟樓還有個地方沒找!」

  這時,從門口進來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滿身風雪、風塵僕僕,大概是剛剛接到消息立馬趕過來的。

  「您可能不知道,這棟樓負一層有個備用的酒窖,平時都是上鎖的,但今天為了供應賓客,提前打開了。」

  這男子是酒莊的管理人,這棟建築本是仿造西式古堡,負一層是從前的西方貴族們藏身價財富的地方,入口一般都不明顯。

  他說著,指了指走廊盡頭一處沒有門框的「隱形門」,說道:「負一層從樓梯間下不去,得走這邊的通道,要不要去那裡找……」

  他話音剛落,眼前臉色慘白的英挺男子便如同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向著他指的通道方向狂奔而去,重重的腳步聲在這刻意挑高的樓層里迴蕩,沉重又難熬。

  旋轉樓梯狹窄封閉,江澤予衝下最後一級台階,推開了虛掩的酒窖大門。

  室內的溫度設在十四攝氏度,一排又一排整整齊齊的酒櫃抵擋了視線,且酒窖里的暗色燈光讓他有些難以看清裡面的情況。

  江澤予眯了眯眼睛適應了這光線,而後加快腳步在偌大酒窖的每一處仔細搜尋著。

  短短半分鐘,對他而言,如同度過漫長世紀。

  直到走到酒窖東邊某一處時,步伐與心跳同時驟停,這世界仿佛失去了一切希望與價值。

  江澤予忽然明白,痛心泣血、目眥欲裂是什麼樣的感覺。

  ……女士灰色皮草外套被丟棄在牆角,旁邊還堆著幾個破碎的紅酒瓶。

  而在那些尖銳冰涼的玻璃碎片旁,躺著他的昳昳。

  早上還張牙舞爪撒著起床氣的明媚女孩兒,此時弓著身子蜷縮著倒在牆壁的一角,雙眼緊閉,面色灰敗。

  如同失去了所有的生機。

  她早晨吃孟家九歲丫頭的醋盛裝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襲雪白的長裙。

  此時此刻,胸口結白的絲質布料上染了一整片的耀眼血紅。

  不僅僅是胸口處,那白裙之上血跡斑斑,連成片的紅色印記濡濕了大半裙擺。

  而在她身旁,形銷骨立的周子駿手裡拿著一塊酒瓶碎片,形貌癲狂地大笑著,很快被湧入的幾個警察制服,而後被戴上冰冷手銬。

  後面跟進來的所有人見到牆角處那觸目驚心的場景,都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冷氣;就連見過許多兇殺案現場的韓警官,也因為女孩子滿身的血紅色心裡涼了半截。

  「幫我查一查最近的醫院在哪兒。」

  年輕男人沒有回頭,聲音沙啞如同夜半鬼語。

  他一步一步向著地上的女孩子走過去,腳步雖快姿勢卻艱難,如同足下有尖銳刀刃。

  快要走到她身前的時候竟然還踉蹌了一下。

  然後他借著那踉蹌姿勢半跪下來,小心翼翼抱起了躺在冰冷地磚上的女孩兒,如同擁住一塊無價珍寶。

  酒窖里滿室酒味,昏暗燈光陰森可怖。

  韓警官站在門口,十分不忍地別過了眼,流了這麼多的血,別說是個身形單薄的女孩子,就算是個壯年大漢也很難活命吧?

  等等,酒味?

  韓警官立刻深吸了口氣……酒窖里並沒有預料中的血腥味,反而有股非常濃烈的酒味。

  或許,情況沒有想像得那麼糟糕。

  還不等他出言提醒,單膝跪地的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緊緊地抱著懷裡的女孩,穩穩站起身,那雙空洞的眼睛裡總算有了一絲生氣。

  ……

  醫院的長廊燈光柔和,盡頭窗外已是愈發猛烈的風雪。

  這場雪,從昨天到現在,已經下了一晝夜,或許還會持續幾天。

  江澤予坐在病房外等候,許久之後,房門,那位名叫歐陽的女警走出來,又輕輕帶上門。

  歐陽走到江澤予身邊,語氣很輕鬆:「江總,沒事了,醫生做了詳細的檢查,謝小姐沒有大礙。

  她身上那些紅漬全是酒窖里的紅酒,而她昏迷也不是因為失血,而是被灌了太多紅酒導致胃病發作、疼痛性休克,醫生說可能有點輕微的胃出血和胃痙攣。」

  她說到這裡又有些氣憤:「謝小姐身上唯一的外傷在兩頰,有明顯的掐痕,大概是那個人渣捏著她的臉給她灌了很多酒。

  除此之外沒有外傷,也沒有……咳咳,沒有性侵痕跡。

  或許是這胃痙攣救了她,我估計那人渣也被嚇了一跳,如果謝小姐沒有暈厥,還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

  她一口氣說完,卻發現長椅上坐著的男人一直低著頭。

  他的手肘撐在腿上,雙手合拳抵著額頭和眼睛的位置,一直沒有說話。

  歐陽以為他是等了太久睡著了,於是試探性地喚了一句:「……江總?」

  可她話音剛落,下一秒便看到男人唯一露在外面的那截好看的下巴上,有透明的液體成串滑落。

  而後,他渾身上下開始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就好像這走廊里比外頭的冰天雪地還要寒冷。

  男人開口時,聲音嘶啞到幾乎已經發不出聲音。

  他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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