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倒霉的努爾哈赤!皇太極:殺進去!
李成梁也是驚呆了,尤其當他看到信最後的那三個字署名時,更是發自本能的想把信給扔出去!
「怎麼回事……張太岳不是早就死了嘛……」
李成梁滿臉驚詫,倒不是在害怕死人,他打了大半輩子的仗,殺的人數不勝數,要是怕死人的話,他早就被嚇死了。
只是看著那熟悉的字跡,以及那熟悉的名字後,本能的回想起了那個已經死去多年的人。
對於張居正這個人,李成梁的看法其實很複雜。
他既感激張居正的提攜重用之恩,卻又有些不滿於張居正同樣提攜重用著戚繼光。
李成梁很清楚,若是沒有張居正,他們李家很可能就沒有今日在遼東的地位。
然而李成梁更清楚,如今的張居正是罪臣,而他當初也差點因為張居正的倒台,被皇帝清算掉!
要不是申時行保了他十年,他早就被多疑且不滿他許久的皇帝給撤職了!
李成梁還是幸運的,他曾不止一次感慨著幸好。
幸好,他養了一個好兒子,一個既會打仗,又聰明,且還十分得皇帝喜歡的好兒子!
懷揣著複雜的心情,李成梁查看起了信的內容,沒一會兒的功夫,他便看完了。
只是在看完後,李成梁的表情凝固住了!
因為信中居然直言道——朝中有人勾連外族入侵,他們意圖設計害死你兒子,除了你們李家在遼東的威望!
李成梁不知道究竟是誰在打著張居正的名號,故意給他寫這封帶著不知真假,且還帶著恐嚇意味的信!
就在李成梁沉思之際,管家又來了,還給他帶來了一個消息『及時雨』一般的消息!
「老爺,大郎派人傳來消息,兵部的調兵勘合已經下來了,如今他正在整理軍隊,傍晚便要出兵。」
望著外頭即將沉下山的日頭,李成梁心下一驚:「這麼快……」
其實已經不快了,而且像這樣的話,李成梁已經不是頭一回聽見了。
他兒子只要人在遼東,每回出兵都會專門派人來跟他這個老子打一聲招呼,這也是在讓李成梁不用太過擔心。
親兒子去上戰場,身為老子爹的李成梁怎麼可能不擔心,尤其他這個兒子還特別喜歡帶頭衝鋒陷陣。
按理來說,打仗時主將領只需要在後頭指揮就行了,可每回打仗,李大少爺都要身先士卒。
如此頭鐵的將領,在大明朝,除了開國將領常遇春,和成祖皇帝朱棣以外,恐怕也就只有李如鬆了。
李成梁倒不是沒勸過李如松,只是他這個兒子的脾氣實在是大,饒是他這個老子爹的話都不怎麼肯聽。
看著手裡這封不知真假的信,李成梁本該將信給丟掉,置之不理才對。
可此刻的他,卻是有一股不好的預感逐漸升起心頭。
「大郎帶了多少人去追擊韃子?」李成梁突然問道。
管家回道:「回老爺,大郎帶了三千餘人,全都是本部騎兵。」
三千多,不少了。
畢竟遼東騎兵素來勇猛,加上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遼東人,所以在人數上,不是說想加多少,就能加多少的。
李成梁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說實話,若不是因為這封突如其來的信,此次李如松追擊韃子一事,他根本不會如此上心。
畢竟他兒子的本事他知道,韃子的本事他更知道。
可偏偏在這節骨眼上,莫名其妙來了這樣一個岔子,一個不知真假,卻就是能夠擾他心神的岔子!
沒辦法,誰讓理由居然是駭人聽聞的朝中有人勾連外族,不僅想要害死他的大兒子,更還想要害他們一整個李家沒落呢。
眼看太陽就要下山,李府離駐兵營又不算近,李成梁知道,這傳話的功夫,他兒子已經出兵,攔是攔不上了。
而且,就算攔下了也沒什麼用,他這個當爹的最了解兒子了,李如松一旦做了決定,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自己又只是一個下野之人,想要親自調兵去追兒子更不可能。
唯一的希望,只能是他那同在遼東的二兒子李如柏了。
可李如柏沒有調兵權,若是要率兵支援,又得重新再給朝廷上疏。
朝廷同不同意是一回事,這一來一回的,又還得再等個好幾天!
一時間,李成梁煩悶了起來,恰巧此時,管家又帶來了一個消息。
「老爺,有個二郎手底下的百戶說想要見您一面,他還嚷嚷著說,有能解您燃眉之急的法子,這是要趕走他還是?」
聽到這個消息的李成梁頓時起了疑,他愈發覺得事情的不簡單了!
「讓他進來!」
李成梁最終說道。
……
遼東邊境。
一個穿著虎皮襖的六歲小男娃,正騎在父親的脖子上,抬手遮眼,眺望著被高牆阻隔的遼東境內。
「阿瑪,城裡頭到底是什麼樣的啊?他們憑什麼不讓咱們進去!」
皇太極低頭詢問著父親,稚嫩的臉上除了不解,還有些不服。
還沒等努爾哈赤做出回答,一旁十七八歲的魁梧少年倒是先開口了。
「還能為什麼,那群明朝人嫌棄咱們是蠻夷唄!」
褚英身為努爾哈赤入贅後與佟佳氏所生的第一個嫡長子,素來便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連老爹努爾哈赤的面子也不怎麼顧忌。
褚英的話太過直接,直接的讓努爾哈赤有些不太高興,但他也沒有斥責褚英,只是對背上的皇太極問道:
「老八,你想去明朝境內看一看嗎?」
六歲的皇太極瘋狂點頭:「阿瑪,我想!我聽說明朝有好多好吃的,還有好多好玩的!」
小孩子眼裡最重要的便是吃和玩了,更何況還是常年生長在建州這麼個天寒地凍區域的孩子。
皇太極至今都理解不了,一年四季都是綠色的南邊,到底是何模樣。
「老八,你放心。」努爾哈赤抓了抓兒子的小腳,目光緊緊眺望著將他們拒之門外的城牆。
這位大明朝親封的龍虎將軍,對他的六歲兒子皇太極說道:
「阿瑪很快就能帶你去明朝了,咱們堂堂正正,殺進去!」
皇太極似乎真就懂了父親的意思一般,六歲娃娃高興的手腳亂動,還不知輕重地拍起了老爹的腦袋,像打鼓一般,大笑道:
「哈哈哈!好耶!殺進去!阿瑪!殺進去!」
……
事實證明,高興是件好事。
可高興的太早,就不是好事了。
皇太極由於亂動的太厲害,加之小娃娃手腳沒輕沒重,手掌一不小心就拍到了老父親努爾哈赤的眼睛。
努爾哈赤頓時手一松,皇太極『啪』地摔到了地上!
上一刻還在大笑的六歲娃娃,這一摔,直接「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努爾哈赤沒來得及好好安慰兒子,因為,他的麻煩也來了!
……
「什麼?要我率兵去支援……大哥?」
努爾哈赤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開什麼玩笑呢?
他此次帶著倆兒子,和兩千多女真人來遼東邊境,就只是為了進貢,以及和明朝人換些東西而已。
他的乾爹李成梁倒好,居然直接派了個人來,讓他帶著這兩千多女真人,去幫李如松打蒙古人!
把他當苦力呢!?
「怎麼,龍虎將軍不願意?」秦良玉見努爾哈赤臉色發綠,當即便是拿出李成梁的話來嚇唬對方道:
「李老將軍說了,你素來孝順,如今可不僅僅只是你大哥的事,更是一整個大明朝的事。
你身為大明朝親封的龍虎將軍,兼建州左衛指揮使,為朝廷效力也是應該的。
噢,對了,李老將軍還說了,他已經讓伱二哥,替你向朝廷寫了封自請出兵援助的奏疏,連夜趕送京師了。」
秦良玉說完了,努爾哈赤也呆住了。
努爾哈赤很清楚,事到如今,李成梁已經是在逼他了!
眼下李如柏已經幫他把自請出兵的奏疏呈了上去,他要是不出兵援助的話,明朝肯定會對他有意見!
而那個『養了』他那麼多年的李成梁,定會直接趁此機會,趁他的建州衛還沒完全發展起來的這個時候,一舉屠戮!
畢竟養貓就是拿來逗著玩的,要是大貓不聽話了,直接宰了就是!
努爾哈赤慌了,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了成化年間的犁庭掃穴!
在努爾哈赤的眼裡,朱家的皇帝總想著要將他們這些建州女真趕盡殺絕!實乃可惡至極!
可就這麼讓他出兵去支援李如松,他不甘心啊!
……
最終,努爾哈赤還是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然而,他卻是以換貢等瑣事為由,表示可能要晚一點才能出兵援助。
秦良玉一眼便看出了對方在拖時間,用張重輝的話來說,努爾哈赤巴不得拖到李如松戰死了他才趕到。
這樣不僅能當場給李如松哭墳,甚至還能再攬去一些功名。
秦良玉知道努爾哈赤在拖時間,但她卻也沒有怎麼催促。
同樣也是用張重輝的話來說,李如松那個人,不讓他『死一死』是不會長記性的!
……
另一邊。
李如松連夜帶兵,追趕到了撫順。
這一路上,明軍剿滅了不少韃子,可謂是一路追著韃子砍!
若是在以往,韃子這麼好殺,李如松倒也不覺得奇怪。
畢竟現在的韃子,早就不復北元時期強盛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良玉的那番話作祟還是為何,這一路啥下來,李如松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最終,李如松還是下了令,命軍隊停下追趕。
望著漆黑一片的前方,他仔仔細細地思索了一番後,再一次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要先帶兩千人去前方探一探虛實,留一千餘人停在原地,等半個時辰後再出發!
這已經是老法子了,李如松不知道這套老法子還有沒有用。
總之聽那個人的,留個後手,總比什麼也沒留要強。
……
李如松就這麼帶著兩千明軍騎兵,往韃子逃竄的渾河一帶追去。
與此同時,渾河邊上,數萬蒙古兵潛藏於此,隨時等待著李如松這條大魚落網!
為首的將領『炤花』拿著最新送來的情報,笑出了聲。
「只帶了區區三千餘人馬而已?李如松,你還真是找死啊!」
……
與此同時,京師。
李如松忙著熬夜打仗,韃子們忙著熬夜埋伏。
大明朝的殿試官員們,也在忙著熬夜閱卷。
是的,殿試已經結束了。
接下來便是閱卷,再給新科進士們排名了。
身為殿試主考官兼閣臣的郭正域,此刻正捋著鬍子,對著一副卷子連連讚嘆不已。
「妙!實在是妙!我聽說這位名叫趙秉忠的新科進士才二十五歲而已,如此年輕就能有如此見解,這字裡行間,簡直可圈可點啊!」
郭正域的讚嘆,無一不表明著他對此人的欣賞之意。
一旁閱卷的其他考官們也聽出來了,郭正域這不僅僅是在夸趙秉忠的策論作得好。
話里的意思,更是在對他們說:趙秉忠這個人才,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在一陣大海淘金後,在考官們的一致認同下,前十名卷子被挑了出來。
這十份卷子將被送到皇帝陛下的手上,由皇帝親自查閱過後,再根據皇帝個人的喜好程度,依次進行排名。
而剩下的考卷里,好一些的,將被排在二甲名列,賜進士出身。
差一些的,則將被分到三甲名列,賜同進士出身。
當然,這個好一些和差一些,不僅僅是指文章作得如何,更多的還是某些『不可言說』的其他因素。
乾清宮。
渾渾噩噩了一個多月的萬曆皇帝朱翊鈞,一大早就收到了前十名的殿試卷子。
朱翊鈞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這一個多月來,幾乎每天晚上都在做夢,還做的都是噩夢。
看著宮人們輪流打開,供他查閱的策論試卷,眼袋烏青的朱翊鈞根本沒什麼心情去看。
「就這個吧。」
朱翊鈞隨手指向了一副字跡最為精美,卷面最為舒心的卷子。
疲憊的他隨手拿起硃筆,在卷子上有些隨意地寫下了『第一甲第一名』這六個大字。
許是寫得太過隨意且不那麼用心,乃至於他這幾個字,寫得真不怎麼好看。
尤其還是在狀元卷那秀麗工整到堪比於印刷出來的字跡對比之下,朱翊鈞的字顯得更加丑了。
朱翊鈞或許也被自己的字給丑到了,可寫都已經寫了,總不能擦掉重寫。
「算了!」朱翊鈞有些煩躁的將硃筆拍在桌上,下令道:「剩下的名次讓內閣去排就行了,朕乏了!」
……
聽到皇帝陛下居然懶到,連科舉前十的名次都懶得排了,內閣幾個閣老也是一陣無語……
不過好在皇帝還是把狀元挑出來了,此人正是郭正域曾當眾誇獎過的趙秉忠。
「這第二名的榜眼,我看就讓此人來擔任吧?」
閣臣方從哲指著一位名叫邵景堯的卷子,朝首輔朱賡問道。
郭正域微微側目,怪調說了一句:「方閣老,此人該不會是你的浙江老鄉吧?」
方從哲臉色一變:「美命,你別瞎攀關係啊,我都沒見過此人,我只是見他策論做得好而已!」
「噢?」郭正域轉頭看向一旁,剛好來內閣湊熱鬧,卻揣著袖子,擺明不想摻和進來的葉向高,問道:「進卿,你怎麼看?」
葉向高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心裡卻是早有微詞,他很清楚郭正域這是在拉他強行站隊。
「我倒是瞧著這前十的卷子都極不錯,真要讓我選,我還真選不了。況且我又不是閣臣,沒資格議論此事。我看不如,還是讓元輔來選吧。」葉向高直接把球踢回給了首輔朱賡。
朱賡就算是傻子也該看得出來這情形不對,忙是拉來了次輔于慎行給他擋箭:
「可遠,你覺得呢?」
于慎行來回掃了這四人一眼,他早就習慣了窩囊的朱賡,和剩下的三個人都是什麼貨色。
「那就依方閣老的話,賜邵景堯為第一甲第二名進士及第出身吧!」于慎行直接這樣說道。
這下子,尷尬的人又變成了方從哲。
一番拉扯下來後,于慎行直接借兵部有急事,他要親自去處理為由離開了。
于慎行都走了,朱賡沒了擋箭牌,自然也找個藉口撤了。
葉向高也湊完了熱鬧,大致記下了這前十名新科進士的名字後,他也離開了內閣。
這下子,文淵閣內,又只剩下了方從哲和郭正域這兩個處處都對對方有意見的敵對黨。
而他們接下來要爭的,便是這個可以說是最難選的,第一甲第三名的探花郎之位了!
畢竟探花郎別的不說,長得必須得帥點才行!
就在郭正域跟方從哲辯論著誰來當這探花郎比較合適時,葉向高來到了禮部。
似乎單純只是好奇而已,葉向高看似隨意的問了句:
「話說,今年第三甲最後一名的倒霉蛋是哪個?」
熬了一個通宵的禮部官員困得直打哈欠,順口回答道:
「除了張允修那個罪臣之後還能是誰,殿試才剛一結束,他的卷子就被扔到了一邊,連看都沒人敢看,就已經給他留好了最後一名。」
葉向高也是沉默了,他也是沒想到殿試的考官們這麼敷衍了事,倒還真就讓張重輝猜對了……
「話說,張允修殿試的卷子去哪了?」
「不知道,早丟了,聽說好像被陳公公派人拿走了。」
「哦……丟了也無妨,反正都最後一名了。」
「對啊……啊好乏啊……」
「你還是打起精神些吧,萬一出了什麼錯漏,你可就麻煩了。」
留下最後『叮囑』的葉向高走了,這一次,得到了確定答案的他,又往內閣返去。
與此同時,趙府內。
張重輝方才寫好了一首詩,準備用來散播出去。
「狀元榜眼曾歸張,許是文星照楚鄉。」
「如今相公身雖死,五郎還是探花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