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真相暴露!萬曆氣暈了!
對熊廷弼而言,他跟張允修雖然是同鄉,可身為同僚的二人之間,關係卻並不熟絡。
而且郭正域也曾話裡有話的對他提醒過,最好離張允修遠一點。
熊廷弼不知道張允修跟郭正域之間是不是有過什麼過節,他也懶得去在意這些,對他來說,他交人素來只交自己想交的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熊廷弼看到張允修不僅主動來找他,還說能給他出主意審案後,秉著謹慎,他還是質疑了一句:
「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咱們是老鄉啊。」張允修回答的一臉輕鬆,似乎這就是真的答案。
熊廷弼雖然性子熊,人可不熊,秉著聽一聽也無妨的心態,他說道:
「請賜教。」
……
張府。
張允修回來時,張重輝已經在等著他了。
「熊飛百聽進去了嗎?」
「一開始他還以為我在開玩笑,後來我直接跟他說這是你出的主意,他就什麼都沒說了,想來應該聽進去了。」
「那看來,案子很快就要審出結果了。」
「應該吧,話說……這次咱們做的那麼過,太子的手都斷了,這……你有把握能成嗎?」
「太子手斷了可是他自己選的,至於能不能成,其實我也不知道。」
「這……萬一……」
「萬一又如何?到現在為止,發生的萬一還少嗎?比起故步自封等死,不如主動出擊試探皇上!」
「也是……對了,這一次,你會不會又有牢獄之災?」
「這就得看,鄭貴妃她還願不願意,再出來見我了。」
……
刑部大牢。
按理來說,審犯人這種事還輪不到熊廷弼這個觀政來做。
熊廷弼也沒向上匯報自己是來審案的,只見他提著一籃子美味佳肴,像是隨意溜達到了刑部大牢一般,就這麼走到了張差跟前。
緊接著,他當著張差的面,將籃子裡的佳肴一樣一樣端了出來,放在了張差夠不著,卻聞得見的地方。
在這臭氣熏天的牢房裡,對一個挨了不少刑罰,且餓了許久的犯人來說,如此誘惑力是十分致命的。
然而,熊廷弼卻並不認為這些吃的,能夠如張重輝說的那般,撬開張差的嘴。
畢竟這個傻子可是連多少刑罰都挨過來了,愣是連一句真話都不肯吐!
一個連刑和死都不怕的傻子,還能怕餓?
熊廷弼都有些想笑了,他笑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到聽信了張重輝的這個『食誘』法子。
色誘他倒是聽過不少,可『食誘』他還是頭一回聽見。
事實證明,凡事無絕對。
「招不招?招了的話這些全都給你吃。」
熊廷弼對哈喇子直淌的張差隨口說了句後,還不忘按張重輝特意叮囑過的話,又補充了一句:
「你要是不招的話,別說這些了!以後,你都別想再有東西吃了,我們會活活餓死你!」
熊廷弼只是隨口嚇唬罷了,他也沒指望張差能招。
然而現實總是那麼神奇,一聽到『活活餓死』這幾個字,張差居然慌了!
「不要啊!我不要餓死!我招!我招還不行嘛!」
熊廷弼都愣住了,本能的,他又問道:「誰指使的伱?」
「可……可他是我的恩人啊!我……我不能背叛他……」
「不說?那餓死你!」
「是……是國舅爺!」
「……」
……
乾清宮。
「皇爺……張差招了,可……」
陳矩滿臉都是為難,手上握著的卷宗更是久久不敢交給皇帝陛下查看。
「嗯?他終於肯招了?」朱翊鈞也是有些驚訝,再看陳矩那慌張的神色,他頓時意識到了不好。
在一陣心理準備過後,深吸了一大口氣的朱翊鈞,這才敢問道:
「他都招了些什麼?」
陳矩苦喪著臉,顫抖道:「回皇爺,奴婢不敢說……」
朱翊鈞長長嘆氣,已經有了猜測的他無奈問道:「是不是又牽扯到貴妃了?」
「回皇爺……是的……可……」接下來的話,陳矩是真的不敢說了。
朱翊鈞見狀也是煩得很,乾脆一把搶過案宗,自己看了起來。
然而,這不看還好,一看,朱翊鈞直接氣暈了過去……
是的,張差招了,什麼都招了。
他不僅將自己被『國舅』好吃好喝,『包養』一事說了出來。
還說出了,他在兩個叫龐保和劉成的太監指引下,加入了一個叫『紅封教』的邪教。
而龐保和劉成,是鄭貴妃身邊的宦官!
本來看到這裡時,朱翊鈞還沒有氣暈過去。
畢竟一個傻子的話不能全信,這種事情很有可能是有人刻意栽贓陷害的。
而且這個所謂的紅封邪教,都發展好幾年了,總共才只有三十幾個人的規模而已,說邪教都有些抬舉它了……
本來朱翊鈞還能接受,然而卷宗越往下看,他的血壓就越高!
尤其當朱翊鈞看到,張差受鄭國舅的指使進京後,又在龐保和劉成的指引下,來到了東宮附近,讓他等一個人!
而他們讓張差等的那個人,居然是……張重輝!
看到這裡時,朱翊鈞已經氣到腦袋發懵,瞬間便昏厥過去了。
不論張差的招供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朱翊鈞都無法接受自己心愛的女人跟張重輝有勾連!
對好面子的皇帝陛下來說,這簡直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
皇帝陛下被氣到昏厥了,陳矩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喊人宣太醫。
而陳矩做的第二件事,則是急忙叫人去刑部,讓刑部的官員們暫停審理此案!
……
與此同時,另一邊。
此時的鄭夢鏡還不知道張差招供了,她更是連張差這個傻子是誰,又究竟是從哪兒蹦出來的都不知道。
她已經提心弔膽了好幾日,眼下更是需要人一起商量該怎麼辦的時候。
可在這種關鍵時刻,她的好哥哥鄭國泰卻只會無能狂怒著:
「張重輝!絕對是張重輝搞的鬼!他居然能殺了那個瘋子!
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咱們合作!他只是利用咱們!想把咱們給拖下水!」
鄭夢鏡也知道,這回她是被萬惡的張重輝給拖下水了!
她更知道再這樣查下去,以前朝大臣們的尿性,定會把梃擊案的幕後主使扣在她這個貴妃的頭上!
鄭夢鏡慌啊,哪怕她哥找的那個瘋子已經死了,可現在的情形亂成這樣,扯上她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
畢竟以往她沒幹過的那些事,都能被別人賴到她的身上,更何況這一次,她是真的起了歹心……
……
皇帝陛下被錦衣衛的最新供詞,給氣暈了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鄭夢鏡的耳朵里。
同時,鄭夢鏡也得知了張差招供出來的那些供詞內容。
在聽到張重輝也被牽扯進來後,鄭夢鏡也跟她的皇帝丈夫一樣,暈過去了……
只不過,朱翊鈞是被氣暈的,而鄭夢鏡是被嚇暈的。
貴妃娘娘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是比皇帝陛下要強大一些的,很快她就醒了。
醒來後,鄭夢鏡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跟她的皇帝丈夫好好解釋一番。
畢竟張差說的那些事,真的不是她做的!
她連張差是誰都不知道,龐保,劉成也不認識那什麼張差,就連紅封教她也是最近聽鄭國泰說了才知道的!
怎麼可能是她啊!
最令鄭夢鏡慌的還不是這些,畢竟她真的沒幹過,心裡有底氣。
可跟張重輝有瓜聯一事就……
鄭夢鏡很清楚,這件事可比別的事情嚴重多了,就算是打死她也不能承認!
……
萬曆皇帝總算是醒過來了,剛醒來就看到梨花帶雨的鄭貴妃跪在他榻前哭,一邊哭一邊委屈道:
「陛下,臣妾實在是累了,每回一有什麼事他們就會栽贓到臣妾身上。
如今他們為了壞我名聲,竟都將張重輝那個罪臣之後給扯進來了。
臣妾實在受不起這樣的侮辱,您直接廢了我,讓我死了吧。」
鄭夢鏡哭得十分委屈淒哀,好像心真的死了,再也不想折騰了一般。
朱翊鈞看了也是心疼,原先滿腔的憤怒和質疑,不由得減去了幾分。
然而皇帝終究還是皇帝,多疑敏感的朱翊鈞,還是忍不住問了鄭夢鏡一句:
「你真的什麼也沒幹嗎?」
鄭夢鏡心裡咯噔一下,忙是舉手發誓道:
「陛下,臣妾對天發誓,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張差啊!
您不信可以將龐保和劉成拉去審問,他們也都不認識張差!
至於其他的……陛下,您相信臣妾,臣妾真的從沒做過啊!」
看著鄭夢鏡認真發誓的模樣,朱翊鈞竟不自覺地回想起了,當初他也這麼跟鄭夢鏡發誓過。
發誓要讓她當上皇后,發誓要讓他們的兒子當上太子。
可現在呢?
「你先回去吧。」朱翊鈞無力道:「朕累了,想歇歇。」
這一句普普通通的話,本來也沒什麼。
然而落在鄭夢鏡的耳朵里,卻是猶如晴天霹靂一般。
因為皇帝陛下,居然跟她自稱「朕」了。
很顯然,那個口口聲聲說過會愛她、信她一輩子的皇帝丈夫,已經不相信她說的話了。
就連她對天發誓,都不相信了。
這怎麼不算失戀呢?
……
鄭夢鏡失戀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乾清宮。
恍恍惚惚,心神不寧的回到宮裡後,她又得知了兩個令她崩潰的消息。
第一個消息是,龐保和劉成,還是被皇帝下令抓去審問了,只不過不是刑部審,而是東廠錦衣衛審。
第二個消息是,鄭夢鏡崩潰的得知了,她的哥哥鄭國泰,居然真的認識張差……
雖然並沒有如張差所說的那般,被她哥好吃好喝的包養了兩年。
可張差卻的確曾受過她哥的恩惠,並且也的確加入了她哥的紅封教……
關係一旦沾上,想洗是洗不掉了。
鄭夢鏡感覺自己現在只能等死了,而她兒子的皇帝之位,以及她的皇太后之夢,怕是都要徹底破碎了。
貴妃娘娘很難受,她想找哥哥鄭國泰訴訴苦,可現在這種時候,鄭國泰只能避嫌,根本不敢進宮。
無處宣洩的鄭夢鏡只能拉著兒子朱常洵訴苦。
可朱常洵現在正是叛逆的時候,壓根不想聽老母親嘮叨的他,甚至還在無意間說了句:
「俗話說的好,一個巴掌拍不響!」
兒子這般無情,鄭夢鏡只好跟女兒哭,可女兒年紀那么小,根本聽不懂她在哭什麼。
鄭夢鏡又想起了以前養的那隻大胖貓,感慨著:「如果狸奴還在就好了……」
可貓已經死了,就像曾經那個十分寵愛她的皇帝一樣。
就在鄭夢鏡感慨著『紅顏未老,君恩先斷』時,一封信『又一次』交到了她的手上。
這一次的信封上,又畫上了一隻貓。
……
乾清宮。
陳矩正在向皇帝陛下匯報著最新的情況。
「皇爺,龐保和劉成都說沒見過那個叫張差的傻子,張差也說他認識的龐公和劉公不是這倆人。」
聽到這個算是好消息的朱翊鈞,好似苦中作樂般輕輕笑了一下,卻是什麼也沒再問,更沒再說。
一旁的陳矩見皇帝陛下的精神狀態似乎有點不太正常,一心為主的他在猶豫再三後,豁出去說道:
「皇爺,這次的事情實在蹊蹺,奴婢斗膽一句,這個案子……不能再查下去了啊!」
朱翊鈞總算開口了,卻是毫無波瀾地問道:
「為什麼?因為你也懷疑貴妃與張重輝勾連了,是嗎?」
「皇爺,奴婢不敢!」陳矩忙是解釋道:「奴婢只是覺得此案的幕後之人目的不純,再查下去的話恐怕……恐怕……」
「恐怕牽扯過多,讓皇室顏面有損,恐怕朝臣們又要鬧回國本一事,恐怕世人都會認為……是朕想要殺太子,對吧……
可是陳矩啊,現在,朕就算是不想查,恐怕也不行了……眼下事情牽扯出了張重輝,可他又是朕派去東宮的……
這些年來,那麼多案子查來查去,罪魁禍首不是貴妃,就是國舅,要麼就是朕自己,每回都是這樣……」
朱翊鈞茫然地訴著,除了麻木,便是無奈。
他想著,或許從一開始他就已經錯了,一開始他就不該讓張重輝去東宮。
可就當時的情況來說,他似乎也沒別的可選……
「算了,讓刑部繼續查吧。」朱翊鈞心困疲累道:
「反正龐保和劉成沒問題,那貴妃就是乾淨的,國舅要是不乾淨,那便交由刑部,按我大明律法處置了吧。」
朱翊鈞的意思很明顯,他已經不想再保這個愛惹事的大舅哥了。
這次他準備將鄭國舅給推出去堵住眾人口舌,如此既能保住他的鄭貴妃,還能留下一個『大義滅親』的好名聲。
「皇爺,那……張重輝呢?」陳矩小心問道。
朱翊鈞閉上了眼,語氣平靜道:「既然還要繼續查,自然也要查他,就讓刑部在會審時,當著所有臣官們的面,當眾審他吧。」
「可皇爺……」陳矩擔憂道:「這小子說話沒輕沒重的,萬一……他在會審時亂咬人可怎麼辦?」
「放心吧,會審時他不會亂來的。」朱翊鈞仍舊閉著眼,語氣卻是肯定的。
陳矩仍舊不放心,畢竟張重輝的『前科』實在是太多了,於是他又勸了一次,道:
「皇爺,萬一張重輝真就亂來了呢,奴婢怕他到時候又……」
「沒有萬一。」朱翊鈞這次睜開了眼,一字一頓道: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亂來。」
「因為……朕了解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