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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詭計多端的人情!令人驚訝的賞賜!

2024-09-03 00:40:55 作者: 常酒
  第230章 詭計多端的人情!令人驚訝的賞賜!

  郭正域的這番上奏,直接把原本已經被淹沒了的求賞一事,又給重新拉了回來。

  沒有人理解,郭正域為什麼好端端的,為什麼會替張重輝說話,難道就因為二人是同鄉?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便是連郭正域的同黨們也傻了眼。

  時任兵部右侍郎的周嘉謨不動聲色地看向了不遠處的李三才,恰好此時,李三才也看向了他。

  二人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訝與不解,畢竟他們都還清楚的記得,當年張重輝上來就給了顧憲成一拳頭的那一幕。

  眼下郭正域都要被趕走了,在這種時候,居然還給極有可能就是幕後黑手的張重輝求賞?

  這跟當年顧憲成挨了揍,還巴巴地替張重輝說話求情,又有什麼區別?

  當年,在場的人還有葉向高,而此刻葉向高的臉色更是不太好看,他似乎察覺到了郭正域這樣做的真正用意是什麼。

  「轟隆。」

  天穹上又傳來了一聲悶響,有人抬頭望去這才發現,烏雲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籠蓋住了原本的太陽。

  高台之上的萬曆皇帝已經沉默了良久,他似乎是想等老天爺下雨,讓暴雨來沖走這個被郭正域重新挑起的話題。

  眼看天就要下雨了,最急的人莫過於張允修了。

  他仍舊還在俯首跪著,哪怕隔著官袍,滾熱的地磚也仍舊燙麻了他的膝蓋,然而他能做的只有靜靜等待。

  「難道服從性測試,只能到這裡了嘛?」

  「果然是政入萬山圍子裡,一山放過一山攔啊……」

  張允修心中無奈地想著,同時,他也在期盼著老天爺能夠賞臉。

  期盼老天爺,能夠別那麼快下雨;期盼老天爺,能夠再給他們張家一個機會。

  事實證明,機會,有時候是要靠自己爭取來的。

  伴隨著第三次雷聲敲響在天,電光火石之間,張允修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

  遙遠到險些被忘卻的記憶再次襲來,似乎點醒了他一般!

  「陛下!臣還有奏!」

  ……

  天下雨了。

  然而這場雨卻並不大,全然配不上先前滾滾敲來的悶雷。

  本以為蓄勢已久的悶雷,預示著暴風大雨即將來臨,結果卻只是雷聲大,雨點小罷了。

  張重輝手上撐著一把傘,懷裡還抱著三把傘,迎著點點細雨,一步一步走到了紫禁城外。

  這場難得召開的大朝會開了許久,眼看都快要過申時了,才見熙熙攘攘,紅綠交加的人群從午門處湧來。

  張允修走路快到幾乎可以說是跑著出來的,故而走在百官最前面的他,也是第一個瞧見張重輝的人。

  「成了吧?」

  張允修跑近張重輝身旁後,聽到的第一句話便是這三個字。

  「你怎麼知道?」張允修一臉驚訝地問道:「難不成你算到了?」

  「哈哈,這哪是算得到的。」張重輝笑著將傘傾了過去,說道:「看你急著跑來的樣子就知道了,若是不成,你就是最後一個出宮門的人了。」

  張允修尷尬笑了笑,旋即興奮問道:「你猜皇上賞了你什麼?」

  「不知道。」張重輝似乎並不在意這個所謂的天子賞賜,畢竟的確如此,他要的只是一個結果,一個試探底線的測試結果。

  「皇上賞了你一個官兒當!」張允修高興間又有些欲言又止,道:

  「雖然只是個從八品的小官,但好歹也比金銀珍寶這些粗俗之物好多了!」

  聽到素來小氣的皇帝,居然如此大方地賞了自己一個鐵飯碗,張重輝不由得疑惑道:「皇上怎麼會如此大方?」

  「這還多虧了溫長卿站出來提議,總之事情說來話長,咱們先回去,回去後我慢慢跟你說。」張允修說著拉起張重輝就要走,然而卻是沒有拽動對方。

  「不要回去再說。」張重輝說道:「就在這裡說,我現在就要聽。」

  張允修也是直到這時候才發現,張重輝手裡還抱著三把油紙傘,他知道自己拗不過張重輝,只好快速將事情經過,大致地講了出來。


  等張重輝大致了解了今日大朝會的大致經過時,散了朝的百官們,也已經陸陸續續地走出了宮門。

  在一道道異樣目光的注視下,張重輝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朝他走來。

  「明赫,好巧啊。」溫體仁笑容滿面地走上前來,招呼都還沒打完,他就十分不見外地從張重輝懷裡奪過了一把傘,撐開傘的同時,他笑道:

  「恰好我今日出門沒帶傘,沒想到伱恰好又多帶了傘,多謝了啊。」

  面對這番無異於搶的行為,張重輝只是輕輕笑了笑,道:「無妨,本來就是給你帶的。」

  「那看來,你還給其他人也準備了傘啊。」溫體仁看著張重輝懷裡剩下的兩把傘,笑得有些僵硬。

  張重輝似乎沒看見溫體仁眼裡的怪意一般,他主動說起道:

  「對了,方才我聽叔叔說,今日我之所以能夠得聖上賞賜,多虧了有你主動上奏,我該多謝謝你才是,改日,我定請你吃頓好酒。」

  「好啊!」溫體仁笑道:「誒,既然如此,擇日不日撞日,撞日不如今日,要不今晚你就請我吧!」

  張重輝沉默了一瞬,笑道:「恐怕不行,今晚我已經有約了。」

  「這樣啊……」溫體仁一臉可惜地搖了搖頭,有模有樣地嘆息道:「可惜了,你這頓好酒,短時間內我怕是吃不上咯。」

  「怎麼說?」張重輝問道。

  「你叔叔沒同你講嗎?」溫體仁看了張允修一眼,又道:

  「皇上不僅『夸』我關懷太子,還『夸』我懂得勸諫君王賞罰分明。所以,皇上開恩,升我為應天府戶部員外郎,不日,我便要去南京赴任了。」

  應天,戶部,前者宛如官場人的『冷宮』,後者卻是個油水不少的香餑餑部門。

  這兩個有些矛盾的字眼,顯然萬曆皇帝用意頗深。

  溫體仁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完這番場面話後,這才湊近張重輝耳旁,低聲道:

  「明赫,我為了幫你,都被貶到應天那個鬼地方去了,你可千萬別讓我押錯了寶啊。」

  「放心。」張重輝笑著回道:「只要一有機會,我第一時間撈你回來。」

  聽到此話後,溫體仁這才笑著退後兩步,拱手作別道:

  「一曲離歌兩行淚,不知何時再逢君。那我就先告辭了,明赫,來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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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溫體仁走了,雨也開始越下越大。

  縱使這場雨來得突然,可能在京師做官的官爺們,卻是幾乎人人都有小廝撐傘。

  便是說自己忘了帶傘的溫體仁,張重輝也瞧見他身後跟著的小廝手裡抱有一把傘。

  眼看張重輝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張允修奇怪問道:「是還要等什麼人嗎?」

  張重輝剛想要點頭,就看見兩個熟人並肩走出了宮門。

  熊廷弼遠遠就看見了張重輝的身影,眼下對方隔著一段距離直直盯著他這邊,這讓他有些尷尬。

  自從上次那件事情過後,熊廷弼一直都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張重輝,故而在對一旁的郭正域作別後,他準備先行離開。

  然而,郭正域卻是攔住了急著想走的熊廷弼,並說道:

  「飛百,眼下是他欠你人情,該讓他記著才是,跟我一塊兒去見見那小子吧,他在專程等我們呢。」

  熊廷弼卻是說道:「可我幫他,並不是為了讓他欠我人情,我只是……就事論事罷了。」

  郭正域看著熊廷弼,目光認真道:「飛百,記住了,不論在哪裡,就事論事是一回事,為自己籌謀才是重中之重!不要怕欠人情,更不要怕別人欠你人情!你看張重輝就知道了,他實在是太會讓別人欠他人情了!」

  熊廷弼不太理解郭正域是什麼意思,卻還是被硬拉著去見了張重輝。

  「下雨了,兩位都沒帶傘吧?」張重輝像是失明了一般,自顧自地遞了一把傘出去。

  熊廷弼剛想說不用,卻是瞧見正跟他同撐著一把傘的郭正域,以極快的速度接過了張重輝遞來的傘。

  下一刻,郭正域更是直接把接過來的傘,強行塞到了熊廷弼的手裡,道:

  「飛百,拿著吧,你可以先回去了。」


  熊廷弼都懵了,雖然搞不清楚具體情況,他卻還是聽了郭正域的話,乖乖撐著那把新傘離開。

  「五叔,飛百跟咱們是同鄉,你去送送他吧。」張重輝說著,將懷裡剩下的最後一把傘打了開來,手上那把則給了張允修。

  張允修心知肚明地接過傘走了,去送那雖然與他不太熟,卻是同鄉的熊廷弼。

  人都打發走了,陸續退朝的官員們,也都走的差不多了。

  郭正域先是環顧了一圈四周,確定周圍沒有眼線後,他才對張重輝說道:

  「如今我是下野之人,便是被這紫禁城內外的眼線看去也無妨,倒是你,專門跑到這裡來,就不怕皇上知道你四處給人送傘?」

  「有什麼好怕的。」張重輝笑道:「我送與不送,今日鬧了這麼一出,皇上都會認為我送了。」

  「倒也是。」郭正域點了點頭,又道:「你欠我這個人情,準備怎麼還?」

  「又不是我逼著你做的,所以我不準備還。」張重輝一臉看穿地輕笑道:

  「況且,你幫我求賞,不就是為了最後推我一把,好幫你把葉向高給拉下馬嘛。」

  「哈哈……」郭正域自嘲地笑了兩聲後,笑容更是逐漸苦澀起來,回頭看著昔日同僚們的各異眼光,他不由得嘆息道:

  「你也瞧見了,如今除了熊飛百,這些往日裡阿諛奉承我的人,現在都跟見了鬼一樣躲著我。」

  「這不是很正常嘛。」張重輝平靜道:「你應該慶幸,他們只是躲著你而已,而不是像張太岳一樣,還要被昔日奉承他的那些人狠狠踩上幾腳。」

  「這不一樣。」郭正域苦笑道:「我比不上張太岳,他好歹搏成功了,可我卻是把自己給搏了進去……」

  「那是你笨。」張重輝毫不留情地說道:「誰讓你老是躲著我的?這下好了吧,以為靠個妖書就能把於可遠擠下台?你也太小瞧他了吧?說你笨,你還真是不聰明。」

  「你……」郭正域被說的紅了老臉,他也是服了張重輝,怎麼跟顧憲成一樣總愛說他笨。

  偏偏他每次……都還無法反駁……

  「算了,懶得跟你計較。」郭正域最後說道:「我要走了,以後就靠你來保護太子,直至他平穩登基了。」

  「我來保護太子?」張重輝故意笑道:「呦,你難道不怕我帶壞太子了?我可是皇上的人啊。」

  「我沒心思跟你開玩笑。」郭正域嚴肅道:「我知道你是皇上的人,也知道你的確想要帶壞太子,可我身為太子的老師,我相信他。另外,我也相信,你其實一直都想要扶太子上位。」

  「那可不一定。」張重輝又故意道:「福王上位又有何不可呢?反正誰當這大明朝的皇帝,於我而言都無差別。」

  「不!」郭正域這次是真的認真了,只見他神情沉重道:

  「福王天性悖逆,加上他自幼受皇上寵溺過深,已經養成了乖戾殘暴的性情!

  我問你,這樣的人,他怎麼可能勝任一代明君的重任?

  若任其行事多不思後果,致使國政日非,百姓將苦不堪言啊!」

  這一次,張重輝沒有再故意反駁了,他只拱手作別道:「時候不早了,就此分別吧。」

  說罷,張重輝大步離開,似乎急著去赴什麼人的約。

  然而,才不過踏出幾步而已,張重輝就聽到身後傳來了,郭正域那有些故意放大的聲音。

  「張重輝,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幫你嗎?」

  張重輝還沒有做出回答,就聽郭正域又大聲說道:

  「張重輝,其實我很不喜歡你這種圓滑、世故、詭計多端的人。

  可當年,我在刑部大堂被眾人指責推搡時,只有你拉了我一把。

  我這個人最不喜歡欠的就是人情了,所以今日,我還給你了。」

  張重輝已經不記得這件事了,他只當郭正域是故意說出的這番話,好讓皇帝的眼線聽到後,回去告訴皇帝這個說辭。

  張重輝沒有將這番話放在心上,只留下一句「原來如此啊」後,便撐著傘,去赴下一個人的約了。

  張重輝走了,留下郭正域還在原地。

  回頭望著高聳威嚴的紅牆,郭正域縱使再怎麼戀戀不捨,他也只能離開這個苦讀聖賢書多年,好不容易才爬進來,如今卻又不得不離開的紫禁城了。

  ……

  另一邊,正在趕去赴約的張重輝,也是才反應過來一件事。

  「不對,皇帝到底賞了我什麼官兒啊?」

  張重輝這才想起來,他連被萬曆賞了什麼官當,都還不知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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