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送信

2024-09-03 01:33:03 作者: 枇杷熟了
  陳明州目送著人走出了屋子,他抬眸看著那人的身影一步步走遠,隨後,他垂手端起案几上的茶水,只稍稍抿了幾口,隨後放下,接著便去了室內,簡單的沐了浴,換了身乾淨舒適的淺青衣衫。

  待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落日低垂,外面的天色已經微微昏暗,此時正是盛夏,晝長夜短,時辰雖不早了,但四周的景色卻還是能肉眼可見。

  這處小鎮在大楚軍隊帳篷駐紮地附近,遠遠的,便能聽到從北邊傳來的士兵們訓練時候發出的咆哮。

  聽的人心振奮不已。

  陳明州站在門外,一點一點的看著天色黯淡了下去,直到伸手不見五指之際,才終於到了他們要動手的時候。

  在傍晚時候,聽了那人的匯報後,陳明州就知道陳明禮定在籌謀著什麼,所以才會在這般易於進攻匈奴部落時期,選擇按兵不動,他一定是與太后有著什麼約定,或是已經猜到什麼,但還不太敢確定,他堅信京城那邊出了事,定有消息往北境這邊送,因而,陳明禮一直都在靜靜等待著。

  但他不知道的是,聖上楚桓還有他這邊的人,早就將他按在京城的眼線大一一拔除待淨。

  出入京城的各個關卡,也以捉拿暗害太后的兇手為名,加強對其的搜查力度,除了以太后為名送出的召令,陳明禮京城這邊的大多人現下都已被控制,所以不管怎樣,在北境的陳明禮,是很難收到京城那邊傳來的消息了。

  短時間內,陳明禮那邊可能不會生疑,但時日長了,那人也不是傻的,到時陳明禮心裡定會生出懷疑。

  只是,那人一直都與太后站在同一陣營,他真的會聽從自己的意見,與太后倒戈對壘麼?

  夜,徹底的黑了下來。

  陳明州又換上了一身黑色勁裝,到了某個時間點,那傍晚時被他安排離開的十多個侍衛,都已準時出現。

  在陳明州的示意下,一眾人等皆向大楚軍隊駐紮地行去,直到一處坡地停下。

  眾人伏在坡地處,遙望著篝火圍繞著的遠處帳篷,陳明州回想著自己之前在軍隊的畫面,目光在其中慢慢尋找,沒一會兒,他便找到了陳明禮所在的營帳。

  待另一夜中巡視的士兵過去,趁著這個間隙,陳明州帶著一人入了陳明禮的營帳。

  帳篷內,陳設簡單,案几上的一盞煤油燈在靜靜的燃燒。

  「你來這兒做什麼?」見著他,陳明禮神色微微有些驚訝,但很快便就恢復了平靜。

  「我要做什麼,大哥你心裡大概應該也猜到了。」

  「我就知道,你沒有那麼簡單,到了最後,狐狸尾巴不還是露了出來,偽裝了這麼多年,你也真是辛苦了。」

  「若是大哥不對我那麼嚴苛,時時刻刻都想要我性命的樣子,我也不會這般……」

  「有時候,我真的弄不懂大哥你,我不過就是家中的一庶出,你就算害怕自己的位置被奪走,那也應該多警惕同是嫡出的三哥,而你為何卻總是與我不對付?」

  「……不管如今你怎麼說,事實證明,我的確沒有預感錯……難道不是嗎?說吧,你今日來是要做什麼,你若不說清楚,我可能還真不知道你想做什麼。」

  「大哥,你應該有好些日子沒有收到京城的來信了吧。」陳明禮聽身旁人語氣淡淡的提起。

  「我就說呢……原來是這樣。」

  聽了話,陳明禮輕哼了一聲,隨後冷笑回道,「看來你今日來,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只是,你這時候來找我,肯定是有什麼事需要我的幫助吧。」

  「大哥不愧為大哥,你這些年來一直與太后同一陣營,不過是想為候府謀劃,但如今,我告知你太后已經快不行了,不日宮內定會生亂,大哥你手掌軍權,何不協助陛下……你也知道陛下,這些年一直被太后壓制,若你能助他一把,日後還不是將您給予的恩德牢記於心,而且,陛下不如太后擅政,大哥也可趁機得陛下許高官俸祿之諾,如此,咱們候府自是可以在整個大楚屹立不倒。」

  聖上楚桓是怎樣的人,陳明州心裡清楚,但此刻,他還沒有信心能說服陳明禮這人,因而現下,自然不能將楚桓的真實情況說予對方。

  聽了他的話後,陳明禮的情緒的確受了些影響,但最後,還是沒有接受陳明州的提議。

  「大哥,你真的已經想好了?」

  「各為其主……你的想法的確很好,但想成功,也沒有那麼容易……今日呢,我就當沒有見過你,下次相見,可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面。」


  沒一會兒,帳篷外忽的響起了一串鷓鴣低鳴,陳明州手掌握了握垂在身側的長劍,隨後帶人很快離開了此處。

  「大人,我們就這樣走開嗎?」跟在陳明州身邊的侍從張了張口,語氣頗為疑惑的問道。

  「現在還不是時機,回去再想想,看看還有沒有別的什麼辦法?」聽了話,陳明州眉頭輕輕擰起,聲音淡淡的回了句道。

  跟在他身旁的男子輕輕點了點頭,道:「嗯,屬下知曉了。」

  京城,鎮北候府。

  那天夜裡,陳明州去了她屋子之後,顧月兒還以為他會在府上待幾日,直到夜雨停歇的次日,她才知道,陳明州那人又離開了。

  知道這消息後,顧月兒既是有些放鬆,但心裡又有種說不出的空落落。

  昨夜,那人推開她的隔門,突然伸開雙手擁抱著她,顧月兒隱隱能感覺出他的珍視,但還不太敢確定。

  那一夜裡,她輾轉反覆,因著這問題糾纏了她一夜,她原想第二日再弄清楚的,卻沒想到,那讓她糾結不已的人,竟在昨夜就離開了京城。

  日子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中,七八日的時間就這樣匆匆走過,這幾日間,又下了一場瓢潑般的大雨,雨過天晴後,京城的溫度變得更加的炙熱。

  顧月兒廂房一側隔窗外的梔子花開了幾朵,偶爾順著夏風吹進屋子,帶著淡淡的梔子花清香。

  三公子陳明淮的頭七辦完後,府里一切素白綢布都撤了下來,候府又恢復了以往的模樣。

  但期間,顧月兒總覺著府里的氣氛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采蘭,你有沒有覺著候府……和往常給人的感覺有些不一樣?」

  因為顧月兒喜歡梔子花的味道,侍女采蘭從窗外摘了兩朵帶著綠葉的花苞回來,雪色瓷弧里盛滿了大半的清水,采蘭將簇著綠葉的花苞沁在水面,空氣中散著清清淺淺的花香。

  聽了話後,采蘭輕聲回道:「奴婢倒沒發覺……小姐您只管將自己顧好過好就行,想那些有的沒的,仔細傷了頭腦。」

  「說的也是。」顧月兒心裡也是這樣想的,只是,以前她一人在府中平平淡淡的待著,也覺得不錯,但現在,心裡卻不知在何時間突然住進了個人。

  想到不知何時,才能再次見到他,顧月兒的面上不由染上幾分淡淡的愁思。

  又沒幾日的功夫,宮裡出了件大事,京城官府的公告牆上,出示了大楚太后娘娘去世的消息。

  就太后這人而言,顧月兒對她不是很熟悉和了解。

  但從前世的經歷中,她知道這人離世後沒多久,宮中那位一貫被朝中大臣看不起的小皇帝楚桓登上皇位,開始逐步掌握權力。

  日後陳明州的上位,便與這位皇帝楚桓有著十分緊密的聯繫。

  再進一步,顧月兒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了。

  「顧小姐在嗎?」在她目光愣愣的看著瓷弧里浮在水面上的梔子花時,雕花隔門外傳來少女輕柔的聲響。

  聽到門外傳來的聲後,顧月兒隨後回道:「進來。」

  沒多久,有個身形纖細的侍女從隔門外走了進來。

  「是有何事嗎?」

  「奴婢剛從街上採買回來,在府外遇到個孩童,他遞了封信條給我,讓我轉交給你。」

  「孩童?」顧月兒抬眸看著眼前人手中的書信,神色和語氣都生出了幾分驚詫。

  「是啊,是個孩童,我瞧他年紀不大,手上還拿著串冰糖葫蘆,說是替別人轉交給你的。」侍女努力陳述著她所知道的事兒,隨後又躬身道:「顧小姐,那奴婢將東西遞給您後,就先告退了。」

  「嗯,這件事兒謝謝你了,你若有事,就先去吧。」

  「是,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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