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驗將圖(二合一)
眾人進入主將營帳,皆保持沉默。
馬良才神情鬱郁,他也未料到穆蘭的偽裝。這個事實正在說明王都的許多謀劃,已經出現了失誤。
穆蘭端坐主位,掃視進入營帳中的修士們。
元嬰級、金丹級、築基級,不一而足。
但不管修為如何,都是一時的俊傑,
她是將門的虎女,絕不會甘於被他人設計。所以,自從她和紅花營遭受刁難時,她就開始謀劃出路。
這次,她將計就計,示敵以弱,立即將情勢看得分明。
「馬良才—」
其人具備元嬰修為,身材顧長,白眉如霜,眼神深邃,乃是兩注國五上將之一,戰功赫赫。他結合兵法、畫道,統兵作戰,獨樹一幟。
在穆蘭心中,在場諸將裡頭,馬良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將領。便是傲骨的穆蘭,都自承不足。即便具備相同修為,都難有戰勝把握。
毫無疑問,這是眼下最具威脅的大敵!
「孫干、雙淨」
穆蘭的目光掃過這兩位元嬰修土。
現在,她看清楚了:「這兩人是聽到了高層的風聲,所以想要提前動手,搶在國君行動之前,染指上將軍府!」
「這是敵人,但同樣也是臨時的盟友,可以聯合起來,共同抵抗馬良才。」
穆蘭又看向劉耳。
她掃視的速度是最快的。
「人妖混血,善於投機,莽撞到愚蠢,一頭扎進了這個政鬥漩渦里來。」
「也想要染指上將軍印?吃了熊心豹子膽,也達不到如此的信心啊。」
穆蘭雖然厭惡鄙視,但同時也認為,當下還是聯合劉耳較好。
她又看向張重義。
為了欺騙敵人,穆蘭連張重義都欺騙但眼下,張重義這個「受害者」一臉激動地看向穆蘭,顯然是不在意自己被蒙在鼓裡的事情的。
「寧拙—」
穆蘭的目光最後在大頭少年的身上,頓了一頓。
雖然她很不忿,寧拙三番五次地拒絕和她雙修,但和在場的其他人一對比,
她看寧拙無疑是最順眼的。
寧拙也看向穆蘭,清澈的目光中透露出好奇,以及敬佩。
這種目光讓穆蘭心情舒展了些許。
但很快,她的心情就被馬良才敗壞了。
馬良才落座之後,率先發難:「穆蘭將軍既然已經甦醒,那就正好對質一番。這三位主將接連污衊你的清白,著實可恨。」
穆蘭笑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的神情,鄙夷地看向馬良才。
她怎麼可能聽從敵人的話來行事呢。
這三將污衊她的話,她都聽得相當清楚。但那又怎樣?
興軍大戰,為求勝利,應當各種手段都要使用起來。眼下合縱連橫之際,穆蘭怎可能將可能的盟友往外推?
然而下一刻,王都的使者陰笑一聲,看向雙淨:「雙淨將軍,你身為王室中人,該說說話了。」
雙淨神色很難看,但仍舊還是微微側身,扭頭看向穆蘭:「穆蘭將軍,眼下情勢一目了然。我、孫干以及劉耳,從這三人當中選一個出來吧。否則,我很難再繼續支持你。」
「唉,我也是有苦衷的!」
他姓雙,家族勢力再大,也打不過王室去。事實上,家族勢力的很大部分權威,就來自於王室。
來自王都的使者,在進入營帳的過程中,一直在神識傳念,動搖雙淨的立場。
他成功了。
雙淨被作為突破口,在短短時間內倒戈相向,讓穆蘭再次陷入被動的形勢之中。
穆蘭想要連弱抗強,但王都使者提前出手,分化內部,藉助雙淨來挑動內患。
穆蘭一方的內患是如此明顯一一上將軍印只有一個,劉雙孫三人競爭一個位置,勢必會有兩人出局。
穆蘭沉默片刻,看向孫干。
孫干先是鄙夷地看了一下雙淨,然後陷入沉思當中。
「雙淨底蘊還在家族,單憑雙姓,已是不可信的。」
「沒有了他,劉耳區區人妖混血,何足掛齒呢?」
「但我身為禁軍統領,此次若站在穆蘭身邊,對抗馬良才,就是違逆王命。
將來回到王都,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這的確是相當冒險的。」
孫干統領著金戟軍,這支軍隊可不像紅花營那樣死忠。
孫干雖然很清楚,王都使者一方正在挑撥離間,但他也想明白了,自己接下來若要違逆王命,應當要先確保自己的利益才行。他可不想全力出擊,拼殺得不明不白的。
於是,孫干看向穆蘭:「不知穆蘭將軍如何抉擇?」
穆蘭冷冷地警了一眼孫干,看向馬良才:「我既已甦醒,馬良才你想要接收紅花營的理由,已經站不住腳。」
「我為何要抉擇?」
「我大可架空你,繼續建功立業。」
馬良才也跟著冷笑,毫不示弱地道:「穆蘭將軍,有點過於天真了。事已至此,還想回復過往的狀態,是不可能的。」
不管是王都這邊,還是孫干、雙淨,都不可能讓穆蘭有獨立自主,爭取翻盤的時間和機會。
紅花營這朵盛開在戰場上的鮮花,究竟花落誰家,必須搞到水落石出的地步不到這一步,眾人針對紅花營的打壓、刁難和圍追堵截,都會繼續下去。
張重義捏緊雙拳,咬牙切齒。
他心中憤恨交加。
寧拙面無表情,心中卻是暗暗激動:「正道的博弈到了這一步,是如此冰冷和殘酷。」
營帳中的修士們彼此間根本沒有動手的跡象,甚至連法力都沒有催動一絲。
但卻已經是再次將穆蘭逼到了懸崖邊緣。
修為、法寶、法術等等,在這一刻都不是最重要的。心智、謀略以及手腕,
才是關鍵能力。
穆蘭深吸一口氣,凝視馬良才:「既然如此,那就進行最後一步吧。」
「你受命前來之時,國君必然賜予了你一件寶物,取出來。」
她的局面並不好,一直處於下風。
之前假裝昏迷,只是讓她爭取到了一個正面博弈的機會。
如今,孫干、雙淨已經被王都一方乾脆利落地瓦解,根本不給她一丁點發揮的空間。
穆蘭退無可退,只好進行最後一步的角逐。
馬良才微微點頭,取出了一份捲軸。
他將捲軸當眾打開,眾人頓知,這是一份驗將圖。
驗將圖展開之後,長約一丈八,寬約六尺,圖畫採用宣紙,表面微黃,經歷了不少歲月。
捲軸的四端用金絲鑲邊,邊緣微微捲起,
整片圖畫中,充斥了大量的符篆。這些符篆有大有小,成千上萬,排列緊密寧拙看了一眼,就感覺頭昏眼花,神識被吸攝,像是要跌入某種幻境當中,
他連忙閉上了雙眼,收斂全部神識。
穆蘭卻手撫驗將圖,以回顧的口吻道:「昔年,我父見前線危急,主動請纓,要統率殘兵敗將,再行一戰。」
「此前,他無主將的履歷,遭受同袍諸多懷疑。國君嘉獎其勇,願意拿出驗將圖,進行考驗。」」
「我父通過驗將圖,證明自己。隨後統率殘兵,反殺回去,在戰場中抓住敵軍破綻,一舉沖入敵陣,斬殺敵酋,令敵軍士氣崩潰,獲得了大勝!」
「父親得勝而歸,國君便問他想要什麼封賞。」
「父親就索要了這支伴隨他戰陣殺敵的殘兵,也即是後來的紅花營。」
「隨著父親屢戰屢勝,戰績赫赫,紅花營規模越來越大,終究還是引發了朝堂中的猜忌。」
「我父一次歸朝述職期間,便和國君達成了約定。」
「將來國君要取締紅花營,只可能是上將軍府後繼無人,無力再統領這支軍隊。」
「而要證明這一點,便是驗將圖了。」
通過穆蘭的講述,營帳眾人都恍然大悟。
這一場君臣博弈,早已展開。雙方都是正道,絕不會搞得魚死網破,也都在避免雙方最終都成為輸家。
所以,穆老將軍和國君之間,早就商量好了底線紅花營、穆上將軍府是從驗將圖開始的,那麼自然就由驗將圖來進行考驗。
穆蘭要通過,上將軍府仍舊可以延續下去。
但她若是失敗,那麼穆上將軍府將被取締或者替代。
穆蘭收回視線,微微抬頭,看了一眼馬良才,又看向孫干、雙淨等人:「諸位既然都有想法,不妨都入圖一戰。重演舊事,以定將來!」
馬良才實力出眾,穆蘭難有把握,因此仍舊想拉孫干、雙淨等人下馬。
萬一戰局不利,她也可以臨時答應,換取孫干或者雙淨的支持。
劉耳率先,一口答應下來,並表示全力以赴的話,希望能召來關紅、張黑二將。
見此,孫干、雙淨只能捏著鼻子,同意參與。
關紅很快就來到此處營帳。
張黑是被孫干擒拿的,此時也被立即放出。畢竟,馬良才方是最大強敵。
眾人齊聚之後,紛紛往驗將圖中投入神識。
很快,一位位修士都靜立於地,本體保留小半神識,大半神識都被牽引到圖中去了。
驗將圖的畫卷綻放華彩。
無數的符閃爍起來,發出不同顏色的光輝。符篆靈動,相互流轉,速度越來越快,最終交匯成一股流光漩渦。
炫彩斑斕中,寧拙的大半神識凝聚成自身形態。
他環顧左右,立即發現了劉關張三人。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間,發現機關游龍中,孫靈瞳尚在。
這是他暗中神識傳音,讓穆蘭同意孫靈瞳的加入。
畢竟多一個人,己方就都多一分勝算。
除了劉關張之外,周圍還有四五百的士卒虛影。
關紅撫須:「這是小驗將圖,沒有多少關隘、地貌,一進來就依據我等的修為、兵家造詣,發放了士卒。」
張黑道:「趕緊練兵!那馬良才可不是好惹的。」
寧拙獻計:「除了練兵之外,還得派遣偵騎,探索周邊,防止我等距離馬良才過近,先惹來他的攻擊。」
「再者,聯絡上穆蘭將軍。單靠我們不成,還是得聯合起來,共抗馬良才。」
劉耳點頭,對這項建議相當認可,當即依計行事。
三角箭矢陣。
一字長蛇陣。
只訓練了兩三輪,士卒虛影就都有模有樣起來。
這樣的訓練效果,比現實中要好太多!
再訓練了兩三輪,士卒虛影都凝實了許多,形象也發生了改變。
之前只是一團模糊的人影,可見四肢、軀幹等等。如今,不僅是四肢、軀幹都清晰可見,且頭顱也發生變化,變成了三角狀的蛇頭。
「小拙,你說我們要參與練兵,會如何?」孫靈瞳目睹這個過程,變得躍躍欲試起來。
他之前藉助將士同盔,閱讀了《高勝遺書》,學習到了小偷輕風陣。
寧拙想了想:「若是增添一門戰陣,當然更好!」
「馬良才戰功赫赫,斷魂嶺、赤水河、東山解圍、鬼焰峽之戰,都有他的出眾表現,甚至是決定作用。」
「我方關紅、張黑二將都不在狀態,穆蘭雖然甦醒,但身上仍舊存在傷勢。」
「雙淨更強於裝備,放到驗將圖中,優勢喪盡。」
「最後孫干,乃是禁軍統領,大半輩子護衛王都,少有戰場廝殺的經驗。」
「不過,老大還是不宜暴露!」
馬良才乃是兩注國的名將,寧拙自然知曉一些相關的情報。
寧拙回過神來,立即覲言,說自己也有一套戰陣。而今,驗將圖中練兵的速度,根源於將領對戰陣的掌握程度,不像現實中那般需要投入時間、精力。所以,想要嘗試一下。
這讓劉關張三將都感到驚喜。
他們本就苦惱於己方只有兩種戰陣,缺少變化,容易被針對。
寧拙主動提出,這讓三將都感到驚喜,都同意寧拙來主導練兵。
寧拙表面上代替孫靈瞳發號施令,五輪之後,讓士卒們練成了小偷輕風陣。
「軍師,這是何戰陣?恕我孤陋寡聞,聞所未聞啊。」關紅罕見求教。
寧拙便回他,這是輕身疾風陣,能增加隊伍的行軍速度,且助於隱形匿跡。
孫靈瞳在兵法造詣上,不如三將,又練習了五輪,這才演練純熟。
接下來,三將又演練了各自的兵法,同樣給士卒畫影帶來形態上的些許改變寧拙也趁機演練了他的壯士復還術,惹來三將的再次好奇,皆因他們看不出兵法施展之後的任何成效。
「軍師這是練了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