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太過分了!」
從進民政局就沒怎麼說話的黃建華像頭被激怒的野獸,狠狠瞪著冬芸:「你奪走了我的一切還不夠,現在還要跟我搶女兒?我告訴你,只有露露,我是絕對不可能讓給你的!」
「是你別搞錯了才對。」冬芸語氣清淡,表情自若,自從離婚手續辦好後,她就表現得很輕鬆,像是終於擺脫了一個很重的包袱。
「我奪走的東西沒有一樣是你的,就連當初我們一起貸款買的房子我都讓給你了,對你我夠仁至義盡了,冬露也是我女兒,身上流著我的血,她為什麼不能跟我?」
黃建華:「說的真好聽,明明是你出軌在先,別把自己說的好像受害者。」
冬芸:「如果不是你太沒用,讓我失望透頂,我怎麼會找別人。」
她的語氣理所當然,完全不覺得自己有錯,也許她是錯誤的一方,可她根本毫不在乎犯錯的代價。
因為她本身擁有的比黃建華要多得多。
黃建華惱怒道:「我不管,反正我不會把女兒讓給你!」
冬芸嘲諷:「你一窮二白,她跟著你哪有好日子過?」
冬露在旁邊聽得頭疼,「爸,媽,你們別吵了。」
平時在家還吵得不夠嗎?
「正好,讓她自己選擇。」冬芸看向冬露,「你想跟誰?」
黃建華神經一下緊繃起來,眼睛緊張地看著冬露,偷偷咽口水。
冬露沒有過多猶豫,對冬芸道:「抱歉。」
「哈哈。」黃建華放鬆下來,得意地笑道:「我就知道露露不會離開我。」
冬芸皺眉看著冬露,沒有問原因,只道:「希望你以後不會後悔。」
他們走出民政局。
門口停著冬芸的車,冬露竟然看到冬騏從車裡出來,微微一愣。
原來他也跟來了。
冬騏沉默地走到他們面前,表情有些不愉,悶悶的。
冬露問:「你既然來了怎麼不一起進去?」
冬騏撇嘴,「進去幹嘛,看他們離婚啊?丟臉死了。」
他看著冬芸和黃建華:「你們已經離好了?」
冬芸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嗯,從今往後我們開始新的生活。」
黃建華低頭看著眼前的小蘿蔔頭,一想到他是冬芸和別的男人生的,始終沒有好臉色,哼了一聲。
冬騏卻看向他:「爸。」
黃建華:「我才不是你爸,別叫我爸!」
冬騏從善如流:「黃叔叔。」
「……」
冬騏問:「是不是因為我不是你生的,所以你才一直不喜歡我?」
黃建華:「這只是一部分原因。」
冬騏:「那還有什麼?」
「你還好意思問,你成績差成那樣,如果你是我親兒子,我早就一巴掌扇死你了。」黃建華罵道。
冬騏一噎,嘀咕:「成績又不能代表什麼。」
冬露看著這一幕,唇角一松,她本來想問問冬騏,他親爸爸對他好不好,可現在看他活靈活現的樣子,好像沒有問的必要。
再怎麼樣都是他親爸爸,能差到哪去。
平心而論,黃建華對冬騏真說不上好,他們離婚了對他來說反而是好事吧。
「姐!」冬騏又看向冬露,脆生生道:「如果你沒錢了隨時都可以來找我要哦,指望黃叔叔還不如指望彩票中獎呢。」
「小兔崽子你說什麼?」黃建華氣得跳腳,想像以前一樣揪著他打一頓,可不等他行動,冬芸已經帶著冬騏走了。
他們打開車門上車,絕塵遠去。
黃建華不知怎的有些悵然若失,強笑著對冬露道:「以後就只有我們兩個了,咱好好過,你一定比你弟有出息。」
冬露看著他通紅的眼眶,輕輕說:「想哭就哭吧,我不會笑你的。」
「屁,誰會為了那種女人和別人的兒子哭,我又不傻!」黃建華轉開臉。
可當天晚上,冬露看到黃建華房間的燈一直亮到深夜,她悄悄開了條門縫往裡看,黃建華正坐在桌前看著他和冬芸的結婚照哭。
隱忍的哽咽,肩膀一聳一聳的。
背影看起來格外蒼涼。
冬露看了一會兒,默默關上門。
她小時候聽黃建華講過他和冬芸的愛情故事,學生時代,冬芸是學校的校花,容貌美麗,性格和現在一樣冷,是他們可望不可及的高嶺之花,黃建華對她一見鍾情,追了好久才打動了美人芳心,即使是結婚後也一直對冬芸很好。
可惜終究沒能白頭偕老。
冬露是知道的,冬芸性格強勢,很有野心,所處世界和他們完全不一樣,而黃建華是徹頭徹尾的老實人,沒什麼上進心,跟不上她的腳步也很正常。
他們沒有共同話題,就這樣漸行漸遠。
冬露看了看空蕩蕩的房子,忽然有些傷感,媽媽和弟弟走了,家裡少了很多人氣。
*
緊張的高中生活不允許冬露傷感太久,黃建華離婚後,第二天就去找工作,重操舊業去應聘老師,面試了好幾個學校才過了一家。
他們的生活總算穩定下來。
冬露發現每個月冬芸還是會打生活費過來,數額是以前的兩倍,高得嚇人,冬露不解地問她為什麼。
冬芸淡淡回了一句:「怕你餓死。」
冬露默,把她給的錢都小心收好,她一直覺得人不可能一帆風順一輩子,如果冬芸以後遇到困難了,再把這些錢還她應急。
當是幫她存起來。
時間一晃而逝,轉眼間她和沈宸迎來了高三最後一個學期。
高中最重要的一個階段。
雖然他們沒有分手,但在學校也不敢太明目張胆,自那天以後,羅岳福把他們盯得很緊,他們一旦一起出現,他就會立刻看過來,目光如炬,兩隻眼睛比電燈泡還亮。
搞得冬露都不敢在學校和沈宸說話,但沈宸怎麼肯乖乖安分,絞盡腦汁在休息日把冬露約出去玩,然後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抱著她親。
女孩的唇軟得像花瓣,讓他欲罷不能,就連做夢都念念不忘。
畢竟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少,所以冬露在外面對他很縱容,他想做什麼一般不會拒絕。
接吻的時候,沈宸最不正經,總是喜歡說讓人臉紅心跳的話逗冬露,看她惱羞成怒,卻又對他無可奈何的樣子,讓他有種極大的滿足感。
可即使是最動情的時候,他也都是點到為止,從來沒有逾越過,讓她對他刮目相看。
「你這樣看著我幹嘛?」
一吻過後,沈宸眼眸深沉地看著女孩紅潤的嘴唇,聲音低啞地笑道:「難道你在期待什麼?」
冬露正平緩呼吸,聞言一怔:「嗯?」
沈宸惋惜道:「可惜你還太小,做那種事還太早。」
冬露:「……」
她確定他說的不是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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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高考,冬露全身心投入緊張的複習中,隨著時間的迫近,她的壓力越來越大,再也抽不出時間陪沈宸。
她知道自己其實不是一個心態平穩的人,要不然中考也不會考成那樣。
高考的份量明顯比那時候更重,冬露最近都吃不下東西,總想乾嘔,沈宸看出了她狀態不好,時常去她家給她做好吃的,冬露才勉強有點胃口。
最近學校發生了一件大事,高三6班有兩個學生談戀愛,女生還懷孕了,事情鬧得很大,驚動了校方,雙方家長都過來鬧。
這件事被羅岳福當作反面教材,時不時拿出來在班上說。
「……6班的那個女同學聽說已經流產了,身體落下了很嚴重的病根,你們看看,這就是早戀的後果!你們記住了,要是被我發現你們敢早戀,不管你學習怎麼樣,我都絕對不會放過!」
羅岳福邊說,眼睛邊示威地瞄向沈宸和冬露,眼神警告。
沈宸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一臉無所謂。
冬露則趴在桌子上,閉著眼睛,秀氣的眉緊蹙著,臉色蒼白得好像隨時都會暈過去……
嗯?暈過去?
羅岳福睜大眼擔憂地看著冬露,剛想問她怎麼了,冬露身體一歪,突然從凳子上滑落到地上。
嘭!
凳子發出刺耳的聲音,不過轉眼的功夫,冬露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冬露!」羅岳福驚叫。
沈宸遠遠看到,臉色瞬間變了。
全班一陣轟動,驚慌失措,都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沈宸迅速跑過來一把抱起冬露,衝出教室。
羅岳福也緊跟過去。
沈宸就近把冬露送到了醫務室,醫務室的老師要檢查冬露的身體,讓他還有羅岳福在外面等。
「說!你是不是讓她懷孕了?」
聯繫到最近發生的事,羅岳福時刻處在草木皆驚的狀態,不由自主往最壞的方向想,揪著沈宸的衣領吼道。
「啊?」沈宸腦袋空白了片刻,他心系冬露的安危,反應比平時慢了半拍。
「啊什麼啊?混帳,難道你真的對她下手了?」羅岳福更憤怒了,額頭暴著青筋。
「不、不是,我們沒做過……」沈宸被帶偏了,太過心急如焚,腦袋出現了混亂,「……應該?」
他很確定自己和冬露什麼都沒發生過,最多就是……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夢,現在看羅岳福這麼激動,讓他都不確定那些夢是真是假。
沈宸陷入自我懷疑中。
就在這時,醫務室的門開了。
*
冬露一醒來,就看到沈宸和羅岳福站在她旁邊,眼睛緊緊盯著她……的肚子。
什麼鬼?
冬露有些懵。
沈宸一臉肅穆,緊握她的手,懇切道:「都是我的錯,你放心,如果真有了,我一定會負責的。」
冬露:「?」
羅岳福氣急敗壞地拍他腦袋,「負個屁責,如果她有了,我絕對斃了你!」
「……」冬露:「你們在說什麼?」
為什麼她都聽不懂?
醫務室老師開完單子過來道:「我剛剛做了檢查,我覺得她暈倒的原因可能是……」
「你先告訴我,」羅岳福急忙打斷道,「她是不是懷孕了?」
冬露:「???」
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