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
聲音清脆的鈴鐺聲似乎被水包圍著,帶著些許悶哼。閱讀
莫念歡依稀聽到耳旁傳來鈴鐺碰撞的聲音,擰了擰眉頭,就在他吞咽時意識到感覺口中含著什麼,緩緩睜開眼。
不看還好,一看整個人就覺得有點不太好。
萬千縷幽魂泛著黑幽紅光在陰森冷幽的宮殿裡來回穿梭,兩隻五頭惡獸掛在對面的牆上,對著他咧著嘴流著口水,好像他是什麼美味的食物那般,眼泛貪婪紅光。
下意識往後退了退,可卻發現自己現在的情況很糟糕。
他嗚嗚的發出聲音,清脆的鈴鐺聲在他口中響起,這讓他根本無法說話和吞咽。更甚是,他一抬手耳旁就響起銀鏈碰撞的清脆聲,就套在自己的手腕上,銀鏈很長,可是他怎麼都無法掙脫。
身下的床榻很柔軟,柔軟得仿佛做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疼,黑金絲勾邊的被褥襯得那露出的手腳愈發白皙。
「我該怎麼稱呼你比較好,是主人,還是鳳麟沈氏大師兄。」
就在莫念歡想要用靈氣掙脫開束縛著手腳的銀鏈時,腳踝猝不及防被握住,他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男人,面露警惕。
男人垂眸看著手中盈盈一握的腳踝,興許是因為緊張而繃著,卻扯動著微露的小腿肌膚,漂亮的線條惹人憐惜。
「嗚嗚嗚……」莫念歡心想主人又是什麼鬼,想把腳收回,卻被用力抓住動彈不得,臥槽,這種劇情為什麼是對他這個炮灰用,如果是對師尊用那是另一部海棠文了。
而且嘴裡還含著什麼的,這……
過分了哈。
男人聽到這曖昧的嗚咽聲,目光落在面前身著紅衣的莫念歡,衣物因為掙扎鬆散凌亂,唇邊濕潤,手腳被束縛著,在他手下掙扎的畫面旖旎,如玉般的面容泛著緋紅,人面桃花都不足以形容這幅面容。
只是莫羨凡可不僅如此。
千年前驚鴻一瞥,修羅之魂,艷麗容貌,令人難以忘懷。
為了追逐莫羨凡他心甘情願加入魔尊座下。
要不是剛才他看到面前這人脖頸處浮現彼岸花紋路,他不會認出這是莫羨凡,所以莫羨凡根本沒死,當真被那沈淵玉私藏了起來還為莫羨凡換了一副容貌!
當真噁心!
「嗚嗚嗚!」莫念歡掙扎著想說話,眼巴巴的看著面前長像奇怪腦袋還有犄角的男人,好歹也讓他說兩句話吧,不然不清不白的。
男人從未見過莫羨凡這幅面容,體弱無力,好像可以被人隨意玩弄,就連他的鎖鏈都無法破解,這樣弱的人會是他的主人嗎?
還是他剛才看錯了?
「這是迷魂珠,可以讓你在水中自由呼吸,取下來你便無法呼吸窒息身亡。」
莫念歡立刻老實不動了,求生欲極強。
可就在老實下來不再掙扎時,腹部那股熱開始蔓延作祟,就好像是又遇到什麼興奮的事情,熱得他渾身又開始不舒服。
被銀鏈束縛著雙手微微緊握,低垂著腦袋強忍著不適,惹得銀鏈顫動。
三千青絲凌亂垂落,凝玉般的肌膚在紅衣襯托下惹眼至極,蒼白的臉色都覺得艷麗至極。
更不要說四肢被束縛著,這樣的畫面當真旖旎。
男人半眯雙眸,這麼弱的人怎麼可能是他的主人,這樣的鐵鏈都無法掙脫?但是他不能放過一絲能找到莫羨凡的機會,面前這人是鳳麟沈氏的大師兄,是沈淵玉的人,他就不信找不到。
「我是於兒,是鬼尊派到橫湖鎮守的鬼修,橫湖是通往海底深淵歸墟之地的入口,也就是人們所說的陰曹地府,這裡是我的管轄領域。」
莫念歡覺得腦袋頭疼欲裂,哪裡還顧得上什麼自我介紹,艱難的抬起頭,竭盡全力用舌尖把口中那個珠子弄出去,他要說話。
「這片湖本來就是我於兒蛇的領地,是那些凡人抓了我在橫湖的族人水蛇,他們拿去販賣,拿去吃,拿去做各種食材,生吞活剝,罪大惡極。所以我也把他們給吃了,帶進這陰曹地府里讓他們嘗嘗地獄幽靈怒吼的滋味,讓他們的家人嘗嘗失去親人的滋味。」於兒彎腰湊到莫念歡面前:「他們嚷嚷著捉鬼,還請來了凌霄宗的人,今晚更是有那麼多人想要布陣捉我,你覺得,我冤不冤啊。是他們作惡在先,我才對他們下手的。」
莫念歡咬緊牙關不讓濕潤從唇邊流下,他瞪著面前的鬼修於兒,好歹讓他說兩句啊!他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悶聲咳了咳,臉色蒼白幾許。
「所謂仙門,就是你們做著跟我們一樣十惡不赦的事情都自認為高貴我們許多,憑什麼?」
於兒對上莫念歡帶著慍怒的雙眸,有那麼瞬間的恍惚,可是下一秒卻又否決,他看著莫念歡這幅仿佛一捏就碎的模樣,這怎麼可能會是他的主人。
「當真可笑,不過說真的,你確實與我主人有幾分相像,沈淵玉收你做徒弟怕不是為了他那點齷齪想法,他得不到我主人就拿你做替身。」
莫念歡面露疑惑,文中的沈淵玉可是受萬人敬仰的仙門首座,為什麼到這些人嘴裡就是道貌岸然?
「我原以為你是他,但是現在看來,你不過是個不值一提的螻蟻,死了也罷,送給沈淵玉看看。」於兒惡狠狠掐住莫念歡的脖頸。
莫念歡還沒有來得及反應脖頸就被於兒狠狠掐住,鬼修襲來的極陰煞氣他根本抵擋不住,本就戴著口含這下連呼吸都被阻斷,渾身冰冷,眸底倒映著於兒猙獰的面孔,臉色漸白。
腹內的魔果翻湧,與於兒的煞氣對峙著,身體宛若處於冰火兩重天,四肢百骸都承受著他無法忍受的疼痛。
眼眶漸紅。
……不行,他什麼都沒有問清楚怎麼可以死。
他怎麼可以死……
胸口難以遏制的怒意上涌。
「你知道沈淵玉是什麼樣的人嗎?我想你們這些小輩都不會知道,百年前的仙魔大戰,你們以為都是魔族挑起的戰爭是吧,不是,是你們仙門無端討伐我們魔族!是你們仙門捅破了天招來天劫!你知道我們的魔尊是怎麼死的嗎?就是為了救你們擋下這天劫,還用畢生功力補了天,魂飛魄散!這一切都怪沈淵玉,如果不是沈淵玉我的主人不會死,如果不是沈淵玉騙了我的主人我們仙魔兩族必然無瓜無葛!沈淵玉就是個虛偽的人!」
莫念歡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要被抽離,而這番話似乎對他有所觸動,整個人開始顫抖,整顆心宛若被狠狠揪著那般。
竟敢說沈淵玉的壞話?
於兒抬手就將莫念歡打向身後的牆上,毫不餘力。
銀鏈晃動碰撞著清脆響聲,莫念歡的後背狠狠撞在牆上,跌落回床上,衣裳凌亂,陰冷的煞氣徹底摧毀了這些日子用千年泉眼護著的身體,他只覺喉間上涌一陣腥甜,吐了口血。
睫毛輕顫,他用力將自己的身體撐起,可就連一瞬都無法支撐便重重地倒在床榻上,苟且喘息著。
雙眸被濕潤浸染,依稀間,他仿佛看到紅燭搖曳,有個人身穿一襲紅衣坐在紅燭後,身影溫柔得不像話。
——世人恨你欺你怨你,說你是十惡不赦的大魔頭,可只有我知道,你是這世間最美好的人,就連一隻螞蟻你都不捨得碰,我怎麼捨得……
這溫柔的聲音好熟悉,是誰在哭?
——我怎麼捨得傷了你,為什麼要等你死了我才明白,為什麼……
莫念歡睜著通紅的雙眸,眼角滑下淚,紅衣似血襯得他臉色蒼白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能消失那般。
為什麼他的心會那麼難受,這是誰的聲音?
他承載的是原主的怒意嗎?是有人曾經欺負過原主嗎?
無端怒火被腹內魔果挑撥著,被銀鏈束縛著的四肢繃緊,他用最後的力氣在掙扎著,好像是求生的本能,那種絕望那種無助化作最後的力氣。
不能死,他絕對不能死……
莫念歡咬緊牙關微抬頭,黑羽般的睫毛微顫,瞳仁漆黑如墨,眸底那抹清冷近乎無情,脖頸處彼岸花紋理緩緩蔓延至右臉,蒼白至極的臉唇邊沾著血,額前的青蓮再也抵擋不住戾氣漸漸黯然。
區區於兒竟然碰他?
「區區鬼修竟敢碰我沈淵玉的人,找死!」
一道清冷決絕的聲音落下,頃刻間,銀鏈被粉碎殆盡!
莫念歡在聽到聲音的那一瞬渾身僵住,宛若被抽去力氣那般,脖頸處的紋理盡散。
於兒一愣,愣神間一道難以抵抗的靈力將他狠狠擊開,本就是魂魄身體被這一擊擊中差點魂飛魄散,他拼命穩住才勉強保住性命,單膝跪倒在地,猛地吐出一口血,直接現出人身蛇尾的原形。
捂著心口緩緩看向床榻處,眸底倒映著那道忽然而至冰若寒霜般身影,沈淵玉出關了?!
不甘心的情緒憤然上涌,雖不甘心可他不能不逃,不然性命不保。
來日方長,先回去稟告鬼尊先!
轉瞬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莫念歡怔怔地看著面前忽然出現的人,心如擂鼓震著耳膜,那瞬間上涌的情緒遠比他在意識海里看到沈淵玉來得強烈,而這樣強烈的情緒他不明白。
陰曹地府紅帳翻飛,燭影搖曳,宛若洞房花燭夜,那抹薄霧雪藍踏清風而降,衣袂翻飛,宛若謫仙。
腳步緩緩,卻仿佛踩在心尖上。
又痛又欣喜。
沈淵玉走到床邊將莫念歡溫柔的抱入懷中,小心翼翼的程度仿佛懷中是珍寶,清冷麵容被懷中人此時的蒼白脆弱打破了自持,眸光輕斂,用指腹抹去莫念歡唇邊的血跡,微微抬起莫念歡的下巴將他口中的迷魂珠取出。
「我來遲了,對不起。」
莫念歡看著這顆從口中脫離的迷魂珠泛著紅光飄浮在半空中,與沈淵玉的模樣倒映在瞳眸處,像是一道炙熱的火光,絲絲入骨的撩撥著他的身體。連帶著腹中的魔果,與鼻間略過的冷香,一同叫喚起那身心深處不可窺探的欲望。
全因面前這人。
「師尊。」
聲音暗啞發顫。
沈淵玉聽到莫念歡的叫喚以為是人不舒服,心想也是,這迷魂珠雖能在水下自由呼吸,但卻有極其強烈的嚶毒,眉宇微擰:
「莫怕,為師這就——」
一分神,沈淵玉猝不及防摁在身下,淡漠的神情頃刻間染上羞怒緋紅。對上莫念歡蒼白面容,卻笑得妖艷的模樣。
「莫念歡,你放肆!!」
莫念歡渾身熱得幾乎難以自控,瞳眸中倒映著沈淵玉有那麼一瞬無措的模樣時,在聽到沈淵玉說這句『放肆』仿佛取悅了他此刻的燥熱。
他低頭湊近沈淵玉,把沈淵玉羞怒卻美得動人心魄的模樣盡收眼底,沉沉笑出聲。
「師尊,你能幫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