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均沾92
莫念歡憑藉極好的聽力,一邊聽著八卦,一邊靠在躺椅上吃著紅豆酥,吃著吃著就聽到身旁傳來一聲陰陽怪氣。閱讀
「咳。」
「嗯?」莫念歡吞咽著紅豆酥偏過頭:「沈淵玉你咳嗽啊?」
「斯人已逝,可他待我卻意義不同,想去見見他。」沈淵玉坐在莫念歡身旁,目光幽幽:「看來上一次仙門大會結交了不少『好朋友』,不過短短的相識就有了重要意義。」
『好朋友』和『重要意義』咬得尤其重。
莫念歡笑出聲,但卻被還未咽下的紅豆酥嗆了個正著,彎下腰猛地咳了起來。
沈淵玉臉色倏然陰沉,立即扶住莫念歡免得扯動了身前的傷口,食指中指一併在莫念歡身前一划,而後伸出手放在莫念歡嘴前。
莫念歡沒忍住吐了出來,吐出來後這才沒那麼難受,靠在軟椅上頓時鬆了口氣,差點沒把自己給笑死了。
舒服過後他就聽到身旁沈淵玉站起身,耳朵束起認真捕捉著沈淵玉要去做什麼,不一會就聽到水的聲音,像是在洗手。
洗手?
莫念歡微怔,手摸了摸自己身前的衣裳,是了,剛才吐的那紅豆酥沒有吐到身上,難不成是沈淵玉替他兜著了?
頓時間很是感動。
他扶著椅子扶手小心翼翼站起身,摸著路往沈淵玉的方向走去。
瞎子走路沒拐杖開路就是不妥當,才剛走兩步又被椅子絆了一下,整個人徑直往前撲去。
「以後吃東西不許說話,否則——」沈淵玉將手擦拭乾淨轉過身就被突然投懷送抱,愣了須臾連忙抱住莫念歡,他眉頭緊蹙:「你在做什麼?」
沒敢將人面對面摟入懷中,生怕碰到莫念歡胸口的傷。
「咦。」莫念歡感覺到沈淵玉扶著自己,面露嫌棄:「你手洗乾淨了嗎?」
沈淵玉:「……」他倒是沒想到這傢伙還故意走到自己面前嗆自己一下,聽牆角已經被刺激了一次現在還嫌棄他。
鬆開手沒理會莫念歡往旁邊挪開了幾步。
也就是距離莫念歡兩三步的距離,沒敢走遠,手還是護在莫念歡身旁以防萬一。
莫念歡被沈淵玉鬆開手突然有些茫然,眨了眨眼抬手摸著前方,用腳小心翼翼的往前探路:「你這也太小氣了,我就是開玩笑的,沒嫌棄你的意思。」
屋內陷入沉默。
莫念歡緊蹙著眉頭努著凝神,可是體內毫無波動,他絲毫感覺不到沈淵玉在哪裡。
在沈淵玉眼裡,莫念歡身穿著一襲單薄裡衣,就站在屋子中央,宛若一隻迷途的路,兩人的距離明明就近在咫尺卻看不到他找不到他甚至連感覺都感覺不到他。
難忍酸澀之意湧上心口,是他害莫念歡成如今這樣。
就在他伸出手的瞬間,莫念歡的手準確無誤握住了他伸出的手。
「我以為你氣得躲起來了,沒想到你就站在我面前。」莫念歡抓著沈淵玉的手一點點靠近,直到感覺到熱源就確定自己剛才沒聽錯,笑得很是燦爛:「口是心非的男人。」
剛一笑就被沈淵玉掐住臉,痛呼出聲。
沈淵玉見莫念歡還能笑出來心疼得不得了,完全沒了吃醋的閒情,現在他能做的就是無時無刻待在莫念歡身旁,不論莫念歡要做什麼他都陪著。
不想再留下遺憾了。
莫念歡以為沈淵玉是在吃鳳藍澤的醋有些生氣:「我跟鳳藍澤是真的沒什麼,剛見面的時候他說話陰陽怪氣不是很好聽我就說了他幾句,誰知道他後面說要娶我,我都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我沒生氣。」
莫念歡聽到沈淵玉這語氣認定了這男人就是在生氣,他舉手發誓:「真的,我不喜歡他,雖然他剛才說的頭頭是道還挺聰明,差點點就猜中我的計劃,但是我一點都不喜歡他。」
沈淵玉凝視著身前人舉手發誓的乖巧模樣,目光中不再隱含自己的感情,毫不保留化成春水流露,滿腔炙熱。
「那你喜歡誰?」
「我面前的你。」
「我亦然。」
莫念歡說完就被沈淵玉抱入懷中,他順勢的就圈住沈淵玉的腰身,側耳傾聽著沈淵玉胸膛處的心如擂鼓,手痒痒的摸上去。
抓了一把,
身材真好。
短暫的美好溫存被莫念歡這一抓破壞殆盡,沈淵玉握住莫念歡這只不規矩的手。
「沈淵玉,你怎麼不懲罰我?」莫念歡仰頭笑問,笑中儘是逗弄之意:「之前在意識海里你看到我衣衫不整便說要罰我,現在我非禮你,是不是更要罰?」
「我怎麼發現你現在越來越不害臊了。」沈淵玉說完突然意識到這句話說完莫念歡可能會說什麼。
莫念歡正在說話時只覺唇上一熱,溫熱氣息流竄唇縫間,吞沒了他的呼吸,鋪天蓋地用來的熱度讓他腦海混沌飄蕩。
一碰他腦海里無數涉獵過的海棠文浮現,前有魔果在腹中作祟,現有沈淵玉這顆誘果,還有僅剩不多時日的不顧一切。
既然都這樣了,拖著一副殘破的身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大不了讓沈淵玉輕一點不就好了?
沈淵玉捕捉到莫念歡的情動之意,眉間略過猶豫,就正想跟莫念歡說現在不可之時脖頸處落下細碎的溫熱。
一道一道,溫柔繾綣,灌入無限柔軟,在踩碎他的忍耐。
「……就一次。」
沈淵玉垂眸對上莫念歡的模樣,這雙看不見的桃花眸卻泛著瀲灩水光,情動惹得眼尾緋紅,也襯得蒼白面容更白,脆弱不堪,一捏就碎。
他再是捨不得,心上人都這般撒嬌又怎能不依。
床榻邊,垂著層層祥雲紋理簾幔輕微動了動,悶哼隱忍夾雜著抽泣,全被隱沒在床幔的層層疊疊之中。
「……不對,你得這麼玩。」莫念歡抽泣著:「你得用你的髮帶遮住我的眼睛。」
沈淵玉伸手解開束在腦後的白絲髮帶,輕手縛上莫念歡的雙眸。
三千白髮凌亂,被蒙住的昳麗面容泛著令人遐想的緋紅,留下鮮紅的唇,脆弱感在髮帶的遮擋下淋漓盡致。
髮帶頃刻間被眼淚浸濕。
「然後呢?」沈淵玉低沉暗啞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微顫的尾音像是隱忍到了極致。
「然後你是土匪我是被你擄來的官家小少爺。」
沈淵玉聽到管家小少爺時笑出聲:「等下是不是還要演花魁與管家小少爺的戲碼?」
「那就是要有第二次,你對我真好。」、
沈淵玉眸色深了深,真是張喋喋不休的嘴,怎麼都饒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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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街道上的吆喝叫賣聲不斷,仙門大會在即讓鳳麟城多了很多外來人。
「老闆,我要三個包子。」
包子攤前老闆戴著草帽,低著頭叫人看不清模樣,在聽到有人要買包子時才抬起頭,畢竟能看到他的都是將死之人。就在他視線落在面前身著月藍錦袍手持羽扇的公子哥身上,這容貌,這身姿……
恍惚間那個模糊的影子又在腦海里浮現,如果他們沒死,是不是也是這般風采俊逸。
隨後在這公子哥的腰封上發現了一枚銘牌,上面寫著『鳳羽宮』三個字,於是他拿起紙袋快速給人裝了三個。
哎喲,這將死之人竟然還是仙門五大派的人,鬼尊吩咐的事情有戲了!
覺得不夠,又加多了三個,畢竟有求於人。
「這是什麼意思?」鳳藍澤看著老闆給了自己六個包子有些疑惑。
「送你的,不要錢。」
鳳藍澤很是狐疑,就在包子攤老闆抬起頭時,這張草帽下的臉讓他頓時愣住。
這完全不像是一張人的臉,明明是濃眉大眼少年郎的模樣,卻是青黑色的膚色,就像是中了毒那般。再仔細看會發現此人的手也是也是青黑色,但卻不像是攤販做小生意做粗活的手。
光滑無瑕,倒像是個小少爺。
「為什麼要送給我?」鳳藍澤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饒有趣味問:「你這是……身患惡疾?」
黑無常:「……」不氣不氣,竟然有這麼不懂禮貌的人一見面就說人家身患惡疾的,這些仙門的人還真是『有禮貌』啊,他故作傷心的低下頭,說出早就想好的說辭:「我……我就是覺得你跟我失散的哥哥長得很像,所以就想送給你包子了。」
鳳藍澤聽到有點想繼續了解了,畢竟閒著也是閒著,與其回去跟那幾個老傢伙搗鼓什么正道不正道,倒不如找個樂子。
穿過閒散路人的寬敞大道,兩人走進一個狹小的巷子裡。
黑無常肩頭架著扁擔,兩頭掛著的籮筐里都是熱騰騰的包子,他把扁擔籮筐放下,坐在一個破舊屋子前的台階上,隨後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仰頭看著鳳藍澤:「大哥,你坐。」
鳳藍澤覺得這個身患惡疾的小子還挺有意思,也不介意髒不髒坐下:「怎麼,送我包子就是為了看看我跟你哥長得像不像?」
那倒不是因為模樣像。
黑無常心裡嘀咕著,又悄咪咪抬眼看了眼,正好撞入鳳藍澤含笑的眸子中,像是抓到做什麼壞事那般,可他卻沒有像往日那般心虛,而是直勾勾的盯著面前這男子。
生得極是好看,鬢若刀裁,眉如墨畫,儼然是個貴公子模樣,他看愣眼的是這雙含笑的眸子,鳳眼狹長看似含情脈脈,實則是不易留情之人,一旦留情那便是深情淹沒人。
是一雙跟白無常如出一轍的眼睛。
鳳藍澤還沒被人這麼盯過,舉起手中羽扇輕敲他的腦袋:「回神了。」
黑無常立即回過神,他尷尬的朝著鳳藍澤笑了笑:「大哥不好意思啊,你跟我哥哥眼睛很像,也是這樣細細長長多情似水的眼睛。」說著低頭嘆了聲氣:「可是我走遍了那麼多個地方都尋不到他的蹤跡,於是我便來了鳳麟城。聽聞仙門大會在即,這裡人多指不定我能問出有沒有人見過我哥哥呢?」
鳳藍澤頓時瞭然,又是悠哉的扇了起來:「原來你是來這裡找你哥哥。」低垂眸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那你平時都做些什麼維持生計?你說你走了那麼多個地方那是走了很多地方吧?」
「就是賣個包子,幫人扛點米糧什麼的,都是粗活。」黑無常信手捏來就是個吃苦耐勞的形象。
「哦,這樣。」鳳藍澤語調提高:「那你現在打算怎麼找呢?」
黑無常聽終於切題了,他激動的抓住鳳藍澤的手:「大哥,你還缺小弟嗎?帶我去仙門大會吧,我覺得我哥鐵定在這仙門大會上!」
鳳藍澤似笑非笑,弄了半天感情是要借著自己去仙門大會,輕笑出聲,用羽扇點了點黑無常的手。
「你說你走了很多個地方,做的都是粗活,可你的手背光滑至極,說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都說不出去了。」說著還用羽扇頂端划過黑無常的手背,玩味之意盡顯。
黑無常嚇得把手收回去,他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這麼聰明,竟然識破了他的計劃!他以為自己的計劃很完美呢!
下一瞬脖子上便架上鳳藍澤手中持的羽扇。
這漂亮的羽扇此時就像是一把鋒利的佩劍,只要輕輕一動便能將他殺了。
雖然早就是個鬼,但還是沒必要再被殺一次。
「你是誰?為何一身皮膚是這樣的顏色,滿口謊言無門無派竟然還想入仙門大會?」鳳藍澤語氣冷峻,那還有剛才那般風流公子的佻達:「你認識我才故意靠近我?」
黑無常沒有動,他僵硬的手指了指鳳藍澤腰上的銘牌:「你這裡不就掛著呢嘛,鳳羽宮,不用認識就看到了。」
鳳藍澤擰著眉:「那你究竟是誰?」
「舍弟唐突,還望鳳宮主手下留情。」
就在這時,小巷子盡頭出現一道白色身影,溫潤儒雅的聲音傳來如沐春風。
鳳藍澤抬眸望去就看到身穿白袍戴著高帽的俊美男人,在看到膚色又是異常怪異時露出狐疑的神情:「你認識我?」
真是奇奇怪怪。
黑無常看到白無常立刻推開鳳藍澤跑過去,眼睛發亮:「哥你終於來救我了!我可嚇壞了!」
鳳藍澤:「……」
白無常無情推開這個蠢蛋黑無常,對著鳳藍澤微微俯首,溫潤如玉:「我們並無叨擾鳳宮主之意,但確實是有求於你。」
「你是誰?」鳳藍澤問。
白無常笑:「我是謝必安,頑皮舍弟范無救。」
鳳藍澤難以置信,握著扇子的手顫了顫:「你是白無常?!」
傳聞中,能見到黑白無常都是將死之人,那他……
白無常頷首道:「正是在下。」
黑無常也很興奮的揮揮手:「我是黑無常!」
鳳藍澤:「……」這並不是什麼高興的事。
他還準備在仙門大會大展身手的。
提前知道自己要死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還是不該哭。m.w.com,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