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溪觀本是天下四大道觀,自師父病後,那些個不成氣的師兄、師姐們開始另謀高就,不願在山中吃苦,久而久之就沒了香火開始落敗。
師父病重之際,狀態瘋癲像中了邪,見人就搮,那些師兄們無一人願侍奉在跟前。
人活著千人嫌,人不在了全都回來爭著搶東西,也讓余茵看清這些人的真面目。
「沒話說是吧,你伺候師父三年,陰奉陽違地挑撥我們關係,把繼承權騙到手,夠陰險的啊!」徐美蓉嫌棄地朝余茵吐了口唾沫,踩著昂貴的高跟鞋鑽進車裡。
余茵嗤笑出聲,不想背這個黑鍋,「師父生病後,你們不想在山上吃苦,把師父丟給我一個人照顧。後來師父病重,以能力定繼承人,是你們技不如人。」
「你說誰技不如人,一個傻子也配跟我比!」
「師姐,人貴有自知之明。」
徐美蓉面色尷尬,抓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不可否認現在的余茵是後起之秀,用幾天超過她十幾年!她死活想不明白,一個被她欺辱十幾年的傻子,怎麼就像開了掛了一樣。
余茵攔在車前,不想放徐美蓉就此離去,「師姐,我剛才給你算了一卦,路上可能會被煞氣衝撞,把盒子和道袍給我,然後走南邊那條路就能化解。」
「我呸!就你那點道行還想嚇我,再敢攔我車,我把你那木盒子燒了。」徐美蓉惡狠狠地握著方向盤,腳已踩到油門上。
余茵雙眸一眯,看向汽車的前輪胎,「那就試試吧,東西不交出來,你走不了。」
她用腳踢了一顆石子往前,石子發出只有她才看得到的金光,像鎖鏈一樣將汽車前輪緊緊綁著。
徐美蓉冷笑著踩上油門,卻發現車怎麼也發動不了,不管用什麼方法都破除不掉。
她回眸看到在車旁冷笑的余茵,心中瞭然。
余茵開智最晚,修行卻厚積薄發,道行早就超過所有人,要不了多久風頭就會賽過徐美蓉,她不過是略施小計,徐美蓉就化解不了,坐在車裡乾瞪眼。
徐美蓉害怕被其他師弟們看到嘲笑她,不甘地起身,從密碼箱中掏出木盒扔出窗外。
「還有道袍。」余茵彎腰去撿盒子,憐惜地擦了擦上面的土。
徐美蓉僵持著不願撒手,師父的遺物中,只有這件道袍拍賣價最高,「你別得寸進尺,師父死得不明不白,就不定就是你用邪術乾的,如果我把師父的死狀捅出去,你根本無法在玄門立足。」
「不願給也罷,那東西你也留不住,早晚它都是要燒的……」余茵同情地看著徐美蓉,她言盡於此,對方視財如命別怪她沒提醒。
徐美蓉發現車子能動了,臉上的笑肆意張揚,「小師妹,我已經拜入高人門下,勸你最好別下山,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汽車一溜煙奔馳下山,很快在山間消失無影。
余茵抬眸,看到路旁的大樹突然斷了一根枝杈,這樹是師姐徐美蓉入玄門那年栽的,她曾是師父最看重的弟子。
師姐不聽她的勸阻,反而走向北邊那條道,不知道會不會和那個「殺手」同病相憐。
余茵捧著盒子邁進道觀,打開後發現,發現裡面是個小巧的桃木墜子,正面刻了長生果,背面用硃砂刻了個盛字。
平城姓盛的不計其數,與玄門有關的卻只有一家,也是最有名望的一家。
她把東西掛在脖頸,貼心地撫摸著,看來要下山一趟了。
余茵給師父上完香,去院裡掃飄落的銀杏葉,等她下山處理完瑣事,就回到這裡把蓮溪觀發揚光大。
「小道士,我們找一下惠安大師,半年前她答應要給我算一卦。」
余茵聽到耳後熟悉的聲音,握著掃把的手僵了下,「不好意思,我師父已仙去飛升。」
「飛哪去了,她還欠我一卦,我定錢都給了。」
余茵抬頭,冷笑著對上程方南的目光,見他旁邊還有個打扮妖艷的女子,身段前凸後翹,看著又軟又媚。
她想,這就是程方南迫不及待想退婚的原因。
兩人身後,還有兩個穿了黑西服的保鏢,手上提滿奢侈品盒子。
「呦,還活著呢,你還真的是福大命大,聽說你坐的那輛車掉河裡,司機當場就死了。」程方南陰腔怪調的說道,毫不掩飾對余茵的憎惡。
女子枕著他的肩膀問,「這小道姑是誰?」
「我前未婚妻啊,我爸也不知道怎麼鬼迷心竅,讓我跟這個傻子訂婚,幸好有我媽幫忙。」
「哦,一個傻子啊。」女子笑嘻嘻的說著,目光輕蔑地直接從余茵的臉上掠過去。
「惠安大師收徒嚴格,怎麼眼瞎讓你混進來,趕緊前面帶路,我們要去見她的關門弟子。」程方南說著戴上墨鏡,摟著懷裡的女子往裡闖。
大師死了,不是還有個關門弟子嗎,他找人打聽過,據說很厲害。
余茵被晾在一邊,眸里的憤怒越來越盛,她就知道,車禍的事肯定是程方南搞鬼。
程方南抱著女人在道觀轉了一圈,最後發現只有餘茵一個人在,臉上堆滿了不耐煩。
他扔過來幾張百元大鈔,甩到余茵頭頂,「喂,你聾了啊,趕緊把你師父的關門弟子找出來,我們要算卦。」
程方南剛要再羞辱她,一個電話打進來。
對方告訴他惠安大師已經亡故,現在的道觀由關門弟子繼承。這個弟子的俗家名字叫余茵,還給他發了一張照片過來。
程方南看到上面的人是余茵,對照著看了好半天,嘴巴都嚇得合不攏,像是被人敲了了悶棍。
「你就是惠安大師的關門弟子?」
「現任觀主?」
程方南的臉色很是難看,他死活不敢相信,上午還瞧不起的傻子,搖身一變就成了道門高徒,天下四大道觀之一的繼承人。
聽說,這個小弟子青出於藍,比惠安大師更加厲害。
假的,肯定是假的。他不要的女人,只能是一無是處的破爛貨。
「都騙到道觀來了,夠無恥的。」程方南面色鐵青,說話都開始結巴沒有底氣,他嘴上不信,心裡卻逐漸默認。
他身旁的女人穿了紫色的登山裝,防曬帽把臉遮得嚴嚴實實,聽聞余茵就是那個高徒,立刻把臉露出來,挽著余茵的胳膊,諂媚地討好她。
「余大師,您別跟他計較,今天算卦的是我陳舒靜,跟他沒關係。」陳舒靜說著,從保鏢手上搶過一個昂貴的包包,用力塞到余茵手裡。
余茵雖窮,也知道要取之有道,不乾淨的東西她不要。
她粗略看了一眼,見陳舒靜面色偏紅,耳輪開闊,這是孕相。只不過對方的腰身被黑氣纏繞,腹中之子可能活不長。
「你肚裡懷了孩子,今天就算神仙過來也算不准你的命。」余茵覺得陳舒靜太傻,想敲醒對方當豪門少奶奶的命。
都什麼年代了,哪還有母憑子嫁入豪門的事。
況且,像她這種平凡命格,給程家當傭人都會被嫌棄。
程方南這輩子娶誰,只有他爸能做主,他爸這個人很極端暴虐,只信奉玄門,只結識命格好的人。
「我去,真這麼靈,我有崽這事你也知道?」陳舒靜睜大了眼眸,得意地挺起不足三月的孕肚。
余茵並不搭話,她雖剛開智幾日,卻是玄門佼佼者,這種小事不用看八字就能算出。
陳舒靜又掏出一套金首飾,抓著余茵的胳膊賄賂她,「只要你幫我嫁進程家,開多少錢我都願意給。」
余茵沒想到,自己想爬出來的火坑,還有人排隊想跳。
程家作惡多端,這一代就會絕後,別說陳舒靜,任何一個人女人都沒能耐扭轉。
「火坑你也跳?」
「那可是首富哎,就算是火坑我也能過成福窩。」
「傻子!」余茵小聲嘟囔著。
「給你臉是吧,你師父的命令你敢不聽?」程方南有她師父遺留的紙條,用力扔到余茵的臉上。
余茵冷漠地看了一眼,把紙條扔進香爐里焚了。
師債徒償,她躲不過。
她問了陳舒靜的生辰八字,又看了面相,最後從桌前的抽屜中,摸出三枚銅錢,投擲在桌面上。
良久以後,余茵瞥了眼陳舒靜的肚子,「程家,你嫁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