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天晚上沒有睡著?!」
簡靈話一出口,意識到自己喊破音了,同樣意識到自己間接承認了偷親程知栩的事情,頓時懊惱地咬住嘴唇。
程知栩看著她後悔不已的樣子,眼裡閃過一抹促狹的笑意:「我那晚喝了酒,又精神疲憊,倒在沙發上確實睡著了,後來被你親醒了。」
什麼叫被、她、親、醒、了?!
簡靈極力反駁:「你胡說八道!」
「真的,沒騙你。」程知栩似笑非笑,舉起一隻手掌,做出發誓的姿勢。
簡靈陷入回憶,她那時候是看他看得入迷,起身時腿麻了,整個人栽下去,嘴巴親到他唇上。那個力度……好像確實能把人砸醒。
程知栩探知到她的心思,眉毛一揚:「想起來了?」
「好吧,我承認是親了你,但我那不是偷親!」簡靈語無倫次地證明自己絕不是宵小之輩,「我、我是沒站穩,不小心碰到你了。」
程知栩不輕不重「噢」了聲,眼裡的笑意未散,也不知道相信沒有。
「還說我,你呢。」簡靈直勾勾地盯著他。
程知栩手撐著沙發坐墊,坐起來一點,手肘搭在腿上,擺出疑問的眼神:「我?我怎麼了?」
「你明明什麼都知道,為什麼那個時候你醒來以後一句話都沒有問。」簡靈吐槽,「裝得真像。」
「你確定那種情況下你想讓我問點什麼?或者用震驚的眼神看著你?」程知栩哼笑了一聲,「我睜開眼睛看著你的時候,你尷尬得頭都快埋到地下去了。為了照顧你的面子,我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就算了,現在怎麼還怪起他裝模作樣了?
簡靈說不過他,又羞惱得不行,一刻鐘都不想在辦公室待下去了,蹭地站起來:「我不跟你說了。」
像極了小時候吵架吵不過同伴,扭頭就走,並丟下一句雲淡風輕的話。
簡靈抬腿欲逃跑,卻被程知栩逮住機會,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稍微一使力,她就重心不穩,順著他拉扯的力道倒在他懷裡,坐在他大腿上。
程知栩沒讓她掙扎,手臂攬住她的腰腹:「我又沒怪你,你跑什麼?」
簡靈:「我沒有要跑,我下去工作。」
提起工作,程知栩眼睛微微一眯,垂下視線盯著她漲得通紅的小臉,聲音低而緩慢:「還要辭職嗎?」
簡靈還沒回答,他就自顧自說:「辭職也行,也不是養不起你。」
簡靈噎了噎,搡了他一把:「我不辭職了。」
「想好了?」程知栩握著她的手指,思忖片刻,也明白她昨天嚷嚷著要辭職多半也是因為誤會他有喜歡的人,而不是所謂的「沒時間相親」。
「想好了。」簡靈說。
她到哪裡工作都是工作,還不如離他近一點。別的不提,策劃部的內容她差不多都熟悉了,也上手了。雖說日常很辛苦,加班熬夜是常事,但每一天過得都很充實。
人類的本質就是雙標。
追不到程知栩的時候,她無數次抱怨策劃部的工作太忙,讓她身體吃不消。追到他以後,她心裡對這份工作的形容就變成「充實」二字。
程知栩沒說話,簡靈掀起眼帘瞅他,手指撓了撓他的掌心:「你怎麼這樣看著我?」
「我在等你自己坦白。」程知栩攥緊她的手,沒讓她的指尖在自己掌心作亂,撓得他心痒痒的,影響他接下來的審問。
簡靈被他冷肅的眼神盯著,心裡發憷,有點惶惑地問:「坦白什麼?」
程知栩屈指彈了下她的腦門,故意板著臉:「自己說過的話這麼快就忘了?我想想啊,你說辭職是因為沒時間相親?」
原來他說的是這個,簡靈提起的心落下來,小聲說:「我瞎說的……」
「瞎說的?我不信。」
簡靈話音方落就被程知栩接了話,他看起來不太高興,嘴角繃著。
雖然他和葉歸舟都是久居上位,表面同樣嚴肅端正,但葉歸舟一看就知道是好說話的溫暾性子。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葉歸舟是她的舅舅,從小一起相處,太過熟悉。程知栩則是讓人捉摸不透的,光看他的表情,很難判斷他是真的生氣還是憋著氣。
程知栩用手指碰了碰她的臉:「我都看到了。」
「嗯?」簡靈回過神看他。
程知栩沒打算跟她提的,人都是他的了,計較那些沒意思,是話題剛好聊到這兒了,憋不住就問出口了,想來內心還是在意的。
程知栩的黑眸潭水一樣深,語氣卻平靜,平鋪直敘:「看到你跟那個人相親了,陳醫生對吧?他握著你的手腕,你們聊得很開心。」
聞言,簡靈瞳孔微微一縮:「你……你什麼時候看到的?」
「你管我什麼時候看到的。」程知栩捏她下巴,帶著些微不滿。
簡靈抿嘴一笑,她聽出來他的語氣酸酸的,有那麼點兒吃醋的意思,覺得很新奇。
她舔了舔唇瓣,忍住笑意說:「那我告訴你,你也誤會了。我家和陳醫生家是世交,但我以前沒見過他,那次是——」她頓了一下,打量了眼程知栩的表情,才接著說下去,「我媽和他爸爸確實想讓我和他相親來著,我去見他卻不是為這個。」
程知栩一瞬不移地凝視著她的嘴唇,耳朵聽她的聲音,眼睛就看她說話時嘴巴一動一動的,心裡那股不是滋味的滋味也淡下去了。
他抖了下腿,顛了她一下,示意她繼續說。
簡靈知道瞞不住了:「我身體不舒服,生病了,找陳醫生的主要原因是看病。你看到的陳醫生抓我的手腕,應該就是他在給我把脈,包括看舌苔什麼的。中醫看病不就這樣,你知道的。」
「你生病了?什麼病?」
程知栩再沒有心思關心其他的,擰著眉,眼裡的關切擔憂不是假的。他想起來那次在電梯裡,她包里的東西掉出來,其中就有藥瓶。
簡靈有點兒不好意思說,眼神左顧右盼,最後程知栩捧住了她的臉,不讓她動來動去。她小聲說:「經期不正常啦。」
程知栩不說話了。
簡靈從他腿上爬起來,一腳支著地,一隻膝蓋跪在沙發邊緣:「我真要走了。」
程知栩看了眼腕錶,時間尚早,不想她那麼早下去,於是又把人拉過來,抱著、摟著,圈進懷裡。
簡靈還是害羞,大概是因為她一看到他的臉,總是不由自主想到他們剛剛接吻的樣子,心口發燙,沒法兒跟他對視。
程知栩下巴碰了下她的額頭,垂下眼眸看她:「眼睛都有紅血絲了,昨晚沒休息好?」他自言自語道,「我昨晚也沒休息好,一起睡會兒覺吧。」
簡靈渾身一激靈,一下從他懷裡彈起來。這次不給他再開口說話的機會,拔腿就跑,邊跑邊丟下一句:「我想起來,我飯後的藥還沒吃!我去吃藥了!」
那扇玻璃門打開又合上,人不見了。
程知栩雙手交疊擱在兩腿間,望著輕微顫動的玻璃門,無聲地笑了一下,這就把人嚇跑了?
他懶洋洋地站起身,把手機撈過來劃開,找到她的微信發了條消息過去。
簡靈手心裡的手機響了一聲,一條微信消息橫在屏幕中間。她手指連點兩下,進入聊天界面。
程知栩:「別誤會,我沒那個意思。」
簡靈出了電梯,捂著自己滾燙的臉頰走進策劃部辦公區。
戴望楚坐在工位上,手裡端著白瓷杯,丟了一個茶包進去,白線連著小吊牌垂在杯口,隨著動作晃來盪去。
她看到簡靈緩緩走來,眼角眉梢都藏著春情,一時看愣了。
簡靈在位子上坐下,將椅子往前挪了挪,看桌面放著自己那份紅燒排骨飯和一份番茄蛋湯,伸手一摸,已經涼透了。
戴望楚:「你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後來跟程知栩說開了,她的胃口跟著好起來,吃了不少,還被程知栩說飯量大。
想到這兒,簡靈捂著嘴笑了笑。
戴望楚捧著杯子喝了一口桂圓紅棗茶,一抬眼就見她這一會兒笑一會兒害羞的樣子,懷疑道:「吃錯藥了?」
「哦,對,吃藥。」
不提醒簡靈差點忘了,連忙從包里拿出大大小小的藥瓶整齊擺在桌上,去茶水間接了大半杯開水,兌了點涼水進去,慢吞吞地喝藥。
「你到底去哪兒了?」戴望楚問。
簡靈含了一大口水,咕咚吞下去,含糊道:「等會兒說。」
等她把那一堆藥一顆一顆吞咽下去,滿滿一大杯水也見了底。簡靈收拾了下桌面,從桌上拿起一個文件夾,翻開,立起來擋住臉,笑出聲來。
戴望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她笑成這樣也忍不住彎唇笑起來,笑夠了便推一下她的肩膀:「別賣關子了,快說。」
簡靈眼睛從文件上方探出來,往四周看了一眼,有些去外面吃飯的同事還沒回來,辦公區里還算安靜。
她朝戴望楚勾了勾手指,後者非常有聽秘密的經驗,放下杯子把腦袋湊過來,下一秒,簡靈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我和程知栩在一起了。」
戴望楚倒吸一口涼氣:「可是他……」
「沒有可是。」簡靈知道她要說什麼,忙不迭截住了她的話,「那天中午的事是個誤會,我們都誤會他了。」
簡靈詳細說了那天中午的情況,戴望楚聽完唏噓一聲:「原來是角度問題,我說呢。」跟程總的接觸雖然不多,可他看著就不像是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人接吻的。
簡靈擺手:「不想提了,是我太蠢了。」
「……看不出來啊,程總居然對你也有意思。」戴望楚搖了搖頭,突然意識到什麼,搖頭的動作一頓,眼睛一點一點睜大,「那你豈不是總裁夫人了?還在策劃部干屁啊。」
簡靈:「……」
——
策劃部這份工作簡靈是要繼續做的,下午等袁霄過來,她就敲了他辦公室的門,進去以後誠懇道歉,為自己的出爾反爾感到內疚不已。
袁霄倒也好說話,見她態度端正就沒說什麼,只讓她專心工作,過段時間可能會開始分派給他們個人項目,不再是小組作業。
簡靈連連點頭,向他保證自己一定會做好。
從辦公室出來,她渾身輕鬆地舒口氣。桌上的手機振動起來,她接起電話,對方說是外送人員,讓她趕緊下來。
簡靈下意識以為是葉歸舟給她閃送了什麼東西,拿著手機下樓去取。
回來的時候,她懷裡抱著一大捧鮮艷的紅玫瑰。花朵錦簇,一團耀眼的紅,被包裹在粉色和白色相間的包裝紙里,更顯得粉嫩嬌艷,惹得策劃部的同事都看過來,幾個女同事更是控制不住起身湊近來看。
「簡靈,誰送你的花啊?好漂亮。」
「紅色玫瑰花,應該是愛慕者送的吧?」
「哎,上面有張卡片,看看寫的什麼?」
簡靈這才發現,一張心形卡片被藏在花朵的邊緣,與包裝紙的顏色相近,難怪她剛剛沒有找到。
心裡冒出一個猜測,簡靈壓制不住過快的心跳,剛想抬手去拿卡片,沒想到被人搶先一步——范宜君手伸過來拿走了卡片。
她用兩根手指捏著卡片在眾人眼前一晃:「我看看寫的什麼?」
簡靈心裡暗叫一聲不好,伸手去搶:「你還我——」
然而,范宜君已經當著大家的面翻開了卡片,似乎還要將上面的內容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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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靈:啊啊啊啊啊啊,不帶這麼玩的!!!每天都在生死時速可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