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的一番話出口之後,弘治皇帝還未說話,謝遷便連聲拒絕道:「陛下萬萬不可啊,臣那不肖子何等德性臣再清楚不過了,太子乃是大明的儲君,儲君乃是國本,若讓臣那不肖子做伴讀的話,恐是要誤了太子,誤了大明的。」
自家兒子什麼德性謝遷再清楚不過了,平常在家中乃至在外面惹個事那也就罷了,若是進了宮,那一切可就全都無法想像了。
再者說,太子頑劣,即便是找伴讀,那也應該是一好學之人才是,若把如此兩個貨色放在一起,那詹事府恐都得被拆了。
謝遷拒絕之言才出口,朱厚照連忙搶在弘治皇帝之前開口,道:「謝師傅,此言差矣,謝家乃是書香門第之家,謝公子詩書不通不過只是一時之事,在東宮做上一段時間伴讀想必能夠好些,說不準還能拿個狀元回來,如謝師傅一般又是大明的又一肱骨之臣。」
謝遷嘴角抽搐一下,還拿狀元?那不肖子若是能安穩做個小吏,他便已經燒高香了。
謝遷還未回應,朱厚照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弘治皇帝面前,乞求道:「父皇就答應了吧,謝師傅每日忙於公務已經夠累了,父皇難道就忍心看著謝師傅再為謝公子殫精竭慮?把謝公子放在東宮,有王師傅管教著,謝師傅也能少操些心。」
弘治皇帝看見自家兒子這般跪在自己面前心軟了。
他的老爹成化皇帝寵愛萬貴妃使他雖身為皇子,卻六歲才得以認祖歸宗,往後的一段時間雖已是太子,但也生活在萬貴妃的魔爪之下,整日都在擔驚受怕。
他那父皇,只顧沉迷於女色之中,卻從未對他盡過丁點父親的責任。
所以,在自己有了兒子之後,便對之賦予了最大的寵愛,就是想要彌補自己童年留下的那道缺少的父愛。
不過,畢竟自己是一國之君,往後自己兒子也要做這個一國之君的。
因而,這個時候在對其的教育之上便不能馬虎。
謝家那小子,紈絝成性,帶壞自家兒子可就不好了。
但看自家兒子這般跪在自己面前又不忍拒絕,只好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道:「這樣,謝卿,把謝公子喊來,讓太子見見再說,如何?」
弘治皇帝如此決定,也是想讓謝至當著朱厚照的面直接決絕的。
對弘治皇帝的旨意,謝遷只能答應,回道:「遵旨!」
隨即,便喊了個僕從去叫謝至。
朱厚照見弘治皇帝答應,立即便興奮的起身,道:「多謝父皇!」
相比較於朱厚照的興奮,謝遷又開始惆悵了,他那不肖子向來是不懂禮節的,若是見駕之時失了禮...
皇帝寬容,再加上有他的面子倒是不至於被追究處罰。
可卻是也要丟了謝家面子的。
而謝至這邊在吩咐走了賀良後,便抓起桌角的米飯,開始了大快朵頤。
明朝中後期的吃食與謝至所生活的後世已是相差無幾了。
謝家的庖廚手藝倒也還算不錯,烹飪出來的這些飯菜倒也能頂的上後世星級飯店大廚的水平了。
香月遞給了謝至一杯茶,道:「少爺慢些吃,若是不夠的話,香月再去拿。」
一天沒怎麼吃東西,還能慢的下來嗎?
香月了解原主,拿來的這些飯菜自是能夠正好填飽肚子的。
在吃光了飯菜之後,謝至才接過香月手中的茶杯,一口氣全灌進了肚子。
吃飽喝足之後,謝至心滿意足的起身,道:「本少爺困了,去睡了!」
謝至占了原主的身體,也為他留下的過錯買了單,也算是對得起原主了。
往後,他就可他按照他自己的意願生活了。
想他也是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大好青年,怎能再如原主那般渾渾噩噩的當個紈絝呢!
謝至正要從書房離開,謝家的一僕從便閃身走了進來,道:「五少爺,老爺讓你立刻去客廳!」
謝至有些詫異,他才送了抄寫的論語過去便要喊他過去了,難不成是想表揚他?
若是表揚的話,不應該是去書房的嗎?
「可知是何事?」謝至問道。
那僕從大概是怕謝至如往常一般直接一個大巴掌打過去,距離老遠,戰戰兢兢之中回道:「小人不知。」
謝至笑嘻嘻的往那僕從身邊走,那僕從一個勁兒的往後退。
那僕從再退也趕不上謝至的速度。
謝至在走至那僕從身邊後,嘴角帶著笑意道:「本少爺知曉了,馬上便去,你去忙吧。」
得到謝至的特赦之後,那僕從一溜煙便走,比兔子都快。
瞧瞧...
原主的形象得有多差,都把人嚇成什麼樣了?
由於謝至帶著原主的記憶,對謝家內部的一些布局也了解,因而也無需有人帶著的。
在打發走了香月之後,謝至從小院出來直接便去了客廳。
謝至喜好玩鬧,他的小院是謝家主人所住小院最為僻靜的,也是距前廳最遠的。
在差不多一炷香之後,謝至才終於走至了客廳。
對客廳之中的弘治皇帝和朱厚照自是有些詫異的。
在詫異之中先與謝遷行了禮,規規矩矩的喊道:「見過父親。」
這還是謝至穿越而來第一次真正的見到謝遷。
果然不愧是內閣首輔,舉手投足之間帶出來的都是一些儒雅。
謝遷大概是沒想到謝至竟還有如此有禮的一面,愣了一下後,黑著臉,道:「見過陛下和太子。」
這下謝至的詫異直接變成了震驚。
陛下?那不就是弘治皇帝嗎?
那太子?就是朱厚照了!
在歷史課本才能見到的皇帝,現在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了?
「愣著作甚?還不快行禮。」謝遷冷聲呵斥道。
被謝遷從震驚之中拉了出來,謝至才作揖見禮,道:「草民謝至見過陛下,見過太子殿下!」
弘治皇帝笑呵呵的抬手,道:「不必多禮!」
謝至還未回應,朱厚照便立馬開口,道:「本宮想讓你進東宮做伴讀,你意下如何?」
伴讀?進東宮?
謝至感覺他自從進來,一直都處在震驚之中。
剛來就見到把一夫一妻踐行到底唯一帝王弘治和那個堪稱天才的熊孩子皇帝朱厚照也就罷了。
這怎麼來還被邀請進東宮做伴讀了?
凡是能做伴讀之人那不都是品學皆優之人嗎?
就原主留下的那形象那也做伴讀了?
謝至呆愣之中瞅了一眼笑呵呵的弘治皇帝,又瞟了一眼一旁的他那老爹。
只見他那老爹一個勁兒擠眉弄眼。
謝至這下明白了,做伴讀是朱厚照自己的心思,無論弘治皇帝還是他那老爹都打心底里不願意的。
現在是弘治九年,距離朱厚照那廝即位還有九年時間。
若是這個時候就把弘治皇帝得罪了,那往後的那九年時間可就不好過了。
對朱厚照的詢問,謝至微笑著回道:「多謝殿下美意,草民恐無此才能,殿下還是當選賢良之人做這個伴讀才是。」
謝至的拒絕讓弘治皇帝和謝遷都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接著謝至的話,謝遷馬上便道:「犬子所言極是,殿下當另覓賢良才是。」
弘治皇帝也是隨即開口,道:「既然謝家小子不願,太子就莫要強人所難了,時候不早了,回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