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軍士氣節節高漲,連月來和韃子交戰,全無敗績。
將敵軍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努爾赤從一開始的心存僥倖到最後被打的幾欲吐血,現在一瞧見狼煙就心底發憷。
直到韃子的王上送上求和書,邊塞才終於恢復了片刻寧靜。
……
韓沅看完皇帝的密令,鄙夷的輕嘖一聲,「才剛打到人家門口,這就慫了?」
刨去七七八八的場面話,這封密令只傳達了一個意思。
停戰,回城。
「朝中保和黨居多。」
千晚灌了口茶,語氣平靜,並無詫異。
韓沅哼笑一聲,「也好,是該回去算算帳了。」
看見千晚握著茶杯的手,想起來她的肩傷,臉色有些沉,「老齊,你說實話,那支箭,真的無毒?」
在最後一次交戰時,被激怒的努爾赤不知中了什麼邪,居然射中了齊千晚的肩。
就在韓沅被惹怒想回擊之後,受傷的齊千晚竟還硬生生拉開了弓,追著逃竄而去的努爾赤,直直射穿了他的腹部。
這讓韓沅一度非常不解。
憑齊千晚的實力,當場絕對可以直接讓努爾赤死,卻刻意偏了一寸,給了他喘息之機。
完全不是錦衣衛的行事風格。
「軍醫不是查過麼。」
就軍醫那點微末的醫術,靠不靠譜還另說。
韓沅鬱悶道,「你可別誆我。」
回皇城非得把御醫都捉來徹查一番才放心。
千晚冷眸低垂,輕勾唇角,「放心,絕對比你活的久。」
「最好如此。」
韓沅也不惱怒,摩挲著下巴,細細打量著面前人淡漠俊美的臉龐,心道一句果真撩人,轉而又笑開,「若不是你與我一樣,我還真想和你結親。」
金陵誰人不知齊閣老小兒子清冷矜貴,飛魚華服俊美又冷漠,年紀輕輕便成了錦衣衛的能臣。
實力強橫,家世顯赫,又長了一張清冷禁慾的好臉。
無怪會惹人瞎想,被無數女子刻在心上,還被編排進書冊話本里,就連青–樓花魁都想一親芳澤,哪怕成為他刀下花魂。
可就是這樣一個被世間女子傾慕痴迷的對象。
……同樣是個女人。
若非年少時跟著爺爺去皇城,聽到齊家小兒子武藝卓絕的傳聞,一時不忿,存了挑釁的心思和齊千晚打了好幾場。
前幾次都被無情碾壓,她越挫越勇,堅決要打贏。
後來的一次對打,齊千晚明顯狀態不佳,竟是從屋檐上跌落,摔進了河裡。
當時她還幸災樂禍的嘲諷對方是個花架子,結果看見那白袍下的點點血痕,瞠目結舌的愣在當場。
從那之後,再不見齊千晚穿白衣。
韓沅當時不懂為何齊家小公子突然變成了女的,但她卻清楚,一旦這事兒暴露,那很多人都得死。
她還記得齊千晚那時的眼神,散去冷漠堅硬的殼,蒼白得令人心驚。
「不要說。」
身形略顯清癯的白衣少年看著她,聲音依舊冰冷,卻帶著種低低的祈求。
「我不會說。」
韓沅心顫了兩顫,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這秘密一藏,便是十四年。
韓沅看著如今的齊千晚,遊刃有餘的穿梭在暗夜裡,氣勢鋒利,手段狠辣,擁有著令官員聞風喪膽的實力,再也找不出往昔少時蒼白的痕跡。
沒有人再會懷疑她的身份。
但只有韓沅清楚。
這麼多年,她看似風光無限,卻謹慎的行走在見不得光的暗夜裡,沒有一刻鬆懈過。
「老齊,無論如何,你都是我韓沅能交託後背的朋友。」
我將永遠守護你的秘密。
千晚疑惑的轉過頭,不大明白還在說著玩笑話的韓沅為何突然肅了臉,但瞧見她認真的瞳色,淡淡的勾唇笑道。
「榮幸之至。」
「所以……現在去打一架不?」韓沅話鋒一轉,有些手癢的捏了捏肩。
得趁老齊重傷未愈,趕緊的打贏她才行。
不然這輩子都打不過了。
……想想就能氣成河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