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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我給你自由

2024-08-06 13:14:02 作者: 淮西
  因著那一絲絲的感動,晏長風腦子一熱就答應了裴二的邀請。

  然後,她就被塞進了馬車裡。

  真是風水輪流轉,在揚州城的時候,她故意把裴二公子塞進馬車裡冷著。而今日卻成了她在馬車裡,用羨慕的眼神看著騎馬的裴二。

  北都這破地方,春色沒多少,馬也不讓騎,出門跟沒出門一樣,橫豎是沒個自由,要多無聊有多無聊。

  「二姑娘可有想去的地方?」裴修隔著車門帘子都感受到了二姑娘的怨念。

  晏長風撩開車窗簾子,胳膊撐著窗棱,下巴放在手臂上抬眼看著裴二,「是我想去哪就去哪嗎?」

  裴修側臉看她,「既然帶你出來了,自然儘可能滿足你,說說看。」

  「我想在城郊找一塊臨山傍水的地,最好是現成的莊子,越大越好,你可知道哪裡合適?」

  「合適的地方倒有,但能否買下要看運氣。」裴修想了想,說,「要論地方大,東郊就有一處數一數二的,去碰一碰運氣?」

  「行啊。」晏長風盯著裴二的馬,心裡有點癢。

  早知道今日出城,她應該穿身男裝,再從侯府牽馬出來。

  「城外風大,二公子大病初癒,騎馬肯定很冷吧?」她露出了想套馬的尾巴,試探道,「你明日還要上職,若再著涼定然耽誤公事,不如我替你吹風?」

  裴修看出她的小心思,忍著笑婉拒:「多謝二姑娘好意,我今日穿的多,不冷。」

  晏長風嘀咕,怎麼又不怕冷了呢?是客氣還是真不冷?

  她眼珠子一轉,轉向趕車的八角身上,「既然二公子不怕冷,小八角你不如再趕快些吧。」

  「那不行!」八角斷然拒絕,「再快我家公子就受不了了。」

  「這樣啊。」晏長風犯難,「可是我時間不多怎麼辦呢小八角?」

  八角心說,少爺你就造孽吧,明明就給二姑娘準備了馬,非要憋著逗人家,別回頭驚喜沒給到再把人家逗惱了。

  「二姑娘,我家少爺根本就怕風吹。」八角決定賣少爺,「您要是能把他勸進馬車裡,速度就起來了。」

  裴修嘴角一抽,心說他這是養了個什麼吃裡扒外的東西?

  晏長風笑眯眯地看向裴二,「二公子何必跟我這樣見外呢,我又不圖你回報。」

  裴修換季的時候會犯咳症,但過去了就沒什麼大礙,確實可以騎馬,可被八角這麼一賣,二姑娘怕是就不會信了。

  她不信,再逗就不好玩了,他只好說實話:「二姑娘再忍一會兒,出了城就可以騎馬了。」

  嗯?

  晏長風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難道裴二給她準備了馬?

  出了城門,晏長風便見路邊有個小僕牽著一匹馬。他一見了裴二便拎著馬上前一步行禮,「二公子。」

  裴修看向馬車,「二姑娘可以出來了,既然是踏青,騎馬比較好。」

  晏長風不等他說完就跳下了馬車,接了韁繩立刻跳上馬,「多謝二公子,等會兒請你去別院吃烤肉!」

  話音落地人就打馬而去,裴修眼裡的二姑娘像剛從籠里放出來的鴿子,長發飄逸,衣裙翻飛,似要乘風而去。


  他眼裡含著笑,夾了夾馬腹跟上,經過八角跟前的時候丟下一句:「扣月錢。」

  八角直呼冤枉,「公子你講講道理,沒有我你能吃上二姑娘的烤肉嗎?」

  二公子不知八角心裡苦,追著二姑娘跑遠了。

  晏長風一口氣跑了個痛快,等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個不認識的地方。

  她回頭,裴二已經追上,「二公子原來馬騎得不錯。」

  騎得不錯,體力還怪好,居然不怎麼喘。

  「說得過去。」裴修馭馬與二姑娘並肩,微微低頭看著她跑紅的臉,「過癮了?」

  「嗯,跑爽了。」晏長風伸展著脊背,說,「要不是不認識路,我可能還要跑一會兒。」

  裴修笑,「我要是跟不上你待如何?」

  「那就回頭唄。」晏長風無所謂地聳聳肩,「我以前經常跑到無人的地方去,找不到路了就憑著記憶回頭,反正是沒丟過。」

  「二姑娘活得這樣恣意叫人羨慕。」裴修打馬向前引路,「待嫁這幾個月你且忍忍,我儘量給你尋機會出來,等成了親你就自由了。」

  晏長風的心微微一動,在北都這樣個沒有自由的地方,她面對著一群想要復仇的人,卻是那仇人之一給了她第一份自由。

  又走了約莫一刻鐘,才見到裴二所說的那處大莊子。

  確然是不小,晏長風用眼睛估算了一下,有南郊莊子的兩倍大。

  不過看起來有些蕭條,正是耕種的季節,田間卻沒幾個莊戶勞作,大片的土地都荒著。

  「有這樣大莊子的人應該非富即貴,為什麼會這樣蕭條呢?」

  裴修將兩人的馬拴在樹上,引著她往莊子裡走,一邊說:「是有緣故的,這莊子是魏國公名下的產業,二十四年前魏國公一併兩個兒子戰死後,家裡便只剩了魏國公夫人,她一個人日子得過且過,對名下的產業難免疏於打理。」

  魏國公?

  晏長風年紀小,對魏國公沒什麼印象,只知道這是北都四大家族之一。

  本朝開國一共封了四位國公,分別是慶國公,安國公,宋國公,魏國公。慶國公也就是如今德慶侯的祖父,國公爵位傳了兩代,到這一代才降為侯。安國公是安陽侯他祖父,這一脈亦是後繼無力,沒能再承襲國公爵位。如今還手握兵權的就只剩下了宋國公。

  「一家兩代三人戰死,老夫人獨活這麼多年也怪不容易。」晏長風想著,這莊子應該容易買吧,「我看這地方不錯,老夫人既然無心打理,我出高價買了豈非正好?」

  裴修嘆氣搖頭,「怕是不那麼容易,今上潛龍之時與當初的晉王不睦,晉王生母乃魏國公胞妹。」

  這話在晏長風腦子裡轉了一圈才明白話中隱藏的意思。也就是說今上曾經與晉王爭奪皇位,魏國公身為晉王的舅舅,很可能是死於朝堂鬥爭。

  按照這個邏輯,老夫人應該恨透了聖上一脈,更包括當年支持聖上的大長公主。

  「所以二公子,我們為什麼還要來碰釘子呢?」晏長風不太理解裴二公子的腦子是怎麼想的。

  「因為這裡最合適。」裴修說,「總要爭取一下,不行再說。」

  那倒也是。


  正巧,魏國公夫人近日就住在莊上的別院裡。

  晏長風登門與別院門房說明了來意。小門房年歲不大,臉拉得像個厭世老頭,一聽說是來買莊子的,非常乾脆且冷淡地甩了兩個字:「不賣。」

  說罷便要關門,晏長風眼疾手快地扒住門縫,「這位小兄弟且慢!別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嘛,買賣不成還能聊點別的不是?」

  門房打量他倆,「兩位還有什麼好聊的?」

  晏長風隨口瞎聊:「比如,小兄弟你幾歲了,可有娶親?」

  門房黑了臉,這年月怎麼還有登徒女上門調戲良家子?

  裴修險些繃不住笑。

  「這跟姑娘有什麼關係?」門房無語。

  「沒什麼關係,就閒聊。」晏長風神叨叨地盯著人家的臉看,「我瞧你印堂發紅,今年保不准能紅鸞星動,多笑一笑桃花運更好。」

  門房顯然還小,聽這種話題耳根子不由自主地發起熱來。

  趁他臉色緩和,晏長風道:「既然登了門,怎麼也該拜訪一下老夫人再走,勞煩你通傳一聲,我們不耽誤多長時間的。」

  魏國公府如今鮮少與人交際,老夫人上了歲數更是常年閉門謝客,小門房當門房這些年,還是頭一回碰上主動登門拜訪的。

  「我可以通傳,但我們老夫人恐怕不會見。」

  裴修開口:「勞煩說,我們路過討兩杯陳茶喝。」

  門房點頭,重新關上門。

  晏長風不解:「為何是討陳茶?」

  「老夫人不愛見客,說登門拜訪她肯定婉拒,說討杯茶水希望比較大。」裴修解釋道,「之所以是陳茶,因為老夫人愛喝。」

  晏長風盯著他看,這人連這都知道?

  「是原先祖母無意中說的,我剛好記住了。」裴修主動解釋。

  晏長風險些忘了裴家還有個老夫人。

  片刻後,門重新打開,門房讓開門,「二位請進。」

  「有勞。」

  兩人隨著門房進了別院,邊走邊四處看。

  這院子大得看不到頭,比秦王妃那個別院還要大些,十分符合晏長風的要求,只可惜買不到。

  走了半天才到得老夫人的屋子,屋裡瀰漫著一絲絲煙氣,應該是燒了香。

  親人不在,四大皆空,魏國公夫人餘生大概就只有佛祖陪伴了。

  「見過老夫人。」晏長風對著內室里出來的老太太頷首行禮。

  魏國公夫人頭髮全白,神情寡淡,「你是德慶侯府的表小姐?」

  「不是什么小姐,我叫晏長風,老夫人叫我什麼都成。」晏長風放低姿態,生怕被攆出去。

  「我的莊子還有任何產業都不賣。」魏國公夫人略過不必要的寒暄,「喝過茶二位便回去吧。」

  晏長風其實也沒報什麼希望,不過既然見了面,便隨口聊聊,「可方便告知因由麼?」

  魏國公夫人耐著性子說:「亡夫的產業我得守住了。」

  如果是這個原因,晏長風問:「那可否租賃呢?這麼好的莊子閒置了怪可惜的,我想租來做生意,您就當雇我給您打理莊子了。」


  她又將自己的想法大概那麼一說,魏國公夫人安靜聽完,卻仍舊搖頭:「姑娘還是另尋他處吧,我快要入土的人了,只想守著往日的一點念想,不想折騰。」

  說到這份上,晏長風就不好再勉強了,喝完了茶便告辭離開。

  「二公子可還有別的合適的地方介紹?」晏長風重新牽了馬,邊走邊問。

  裴修翻身上馬,「倒還有那麼一兩處,趁著天色早,領你去看看吧,」

  午時之前,兩人又跑了兩處莊子,皆沒有第一個合適,且人家都不想出售。

  「難不成真得找地方重建了?」晏長風估摸著,一年半載的怕是建不成。

  裴修看得出她很心儀第一個莊子,便道:「魏國公的莊子,二姑娘或許可以回去請個人來再試一試。」

  「請誰?」

  「府上二夫人。」

  「二舅母?」晏長風不知道這裡頭的牽扯,「為何?」

  裴修點頭,「二夫人的母親與魏國公夫人是同父異母的姊妹。」

  那就是一家姐妹,關係倒是挺近的。不過魏國公夫人既然是為亡夫守著,估計誰來都夠嗆。

  「那便試試吧。」晏長風想著反正不能更糟了。

  「今日辛苦二公子陪我跑了大半天,中午就去我家別院吃飯如何?」她誠意邀請。

  裴修欣然接受,「好啊。」

  吃飯這樣的事少不了蜀王殿下,差八角將人請了來,加上柳清儀一起,四人在院子裡圍著烤爐吃烤肉。

  烤爐是一個四方鼎,腹下燒火,鼎口烹烤,可用竹籤子穿了肉架在上面烤,也可放上鐵盤烤。

  晏長風喜歡吃烤雞,先從盛肉的盆子裡挑了一隻肥雞,她烤肉一向很原始,就用兩根粗簽子穿了整隻的雞架在火上烤。

  她三下五除二地烤上了雞,扭頭看見裴二在用刀子肢解另一隻雞。他左手握刀,右手剖肉,修長白淨的手指滴血不沾,那動作優雅流暢,近乎寫意,若不看那血淋淋的肉,還以為他是在做什麼風雅之事。

  他很快分解好了一隻雞,然後將每個部位分別穿在細竹籤上烤。

  晏長風心想,果然是世家子弟,烤肉也這樣文雅。不過她還是喜歡豪放一些,烤肉嘛,就得連皮帶肉烤得油滋滋的,趁熱撕咬一口外酥里嫩的肉,別提多爽。

  可沒過一會兒,她就對世家子弟的文雅吃法改了觀,因為裴二烤的雞熟得快,且上面塗抹了油料,烤起來一樣金燦燦油滋滋,讓人垂涎欲滴。

  裴修聽到了二姑娘肚裡的饞蟲在鳴叫,將兩隻烤熟的雞翅遞給她,「幫我嘗嘗熟沒熟。」

  晏長風一面覺得這樣吃不過癮,可又禁不住誘惑,手沒經過腦子同意就接了裴修遞來的簽子。嘗了一口,焦香油潤,比整隻的入味,吃一口就停不下來。

  倒不如全烤雞翅算了,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雞翅這麼好吃呢?

  「二公子以前經常這樣吃嗎?」

  「冬天有火盆的時候,盛十一常去我那烤東西吃,因為火盆小,就只能拆了烤。」裴修將那整隻雞翻了個。

  晏長風想像那個畫面,覺得很有意思,「話說,十一表哥怎麼還沒來?」


  說十一十一到,盛明宇一來就笑眯眯地看著坐在一起吃烤肉的兩個人。路上他聽八角說了,這兩人今日結伴出城踏青,還一起騎了馬,描述得那叫一個雙宿雙飛,羨煞旁人。

  「聽說今日是踏青賞春的局,早知你們成雙成對的,我也找個伴兒好了。」

  晏長風笑著打趣回去:「十一表哥太謙虛了,找一個伴兒哪裡夠,怎麼不得環肥燕瘦的圍一圈。」

  「我哪裡有那樣不正經?」盛明宇謙虛地擺擺手,「我是最崇尚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了,為了我將來的命定之人,我至今守身如玉。」

  「切!」

  一邊烤肉的柳清儀就著蜀王殿下的「守身如玉」翻了好大一個白眼,仿佛聽到了什麼大笑話。

  「這位姑娘有什麼意見嗎?」盛明宇眼睛斜睨過去,忽的看見柳清儀手上抓了一條蛇,嚇得叫了一聲,「天啊,那不是毒蛇嗎!」

  柳清儀拿的確實是一條毒蛇,剛放了毒,正好拿來吃肉。她用一種沒見過世面的眼神瞅著蜀王殿下,「這位守身如玉的公子有什麼意見嗎?」

  這太有意見了,是個人都會有意見好吧!

  盛明宇懷疑這女人不是人,吃蛇肉就算了,居然吃毒蛇肉!

  他嫌棄地遠離柳清儀,仿佛靠近一點就能沾上毒。

  柳四姑娘偏要噁心他,將一條剛扒下來的蛇皮丟向蜀王殿下,正好沾在他鞋面上。

  蜀王殿下當即跳出了三尺遠,忍不住口出髒話,「你這毒婦好噁心!」

  柳清儀:「不敢當,守身如玉騷公子。」

  晏長風笑出了鵝叫。

  裴修也笑得很大聲,「我第一次見盛十一吃癟。」

  「世上怎麼能有這樣的女人?」盛明宇脫掉鞋子,赤足回來,拿了串烤魚哼哧哼哧啃,分明是把魚肉當成了柳清儀。

  柳清儀:「不光有,還讓你遇上了,怎麼著?」

  盛明宇氣得想咬人,他背對柳清儀不搭理她,問道他二妹妹:「今日裴二帶你去哪玩了?」

  「二公子陪我去看莊子了。」晏長風有心拉蜀王出資,「我打算建一個只給姑娘進的消遣地,賞景遊玩,吃酒喝茶,十一表哥要不要入股?」

  盛明宇想也沒想,「好啊,跟著二妹妹混有肉吃,要錢還是要力儘管開口就是。」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晏長風拉了一個人入伙,心裡越發有底,「等我找到合適的地方就開始籌劃。」

  「看了一上午還沒定下?」盛明宇看了眼裴二,不應該啊,這傢伙有的是門路,找個莊子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晏長風嘆氣,「哪裡那樣容易,看中了魏國公府的莊子,但魏國公夫人不想賣,其它也沒有合適的,實在不成大概就要重建了。」

  盛明宇瞥了眼裴二,看中魏國公府的莊子肯定是沒戲,但這傢伙明知道不成為什麼要帶人家去?

  待吃飽喝足,趁著兩個姑娘去鴿谷的時候,他問裴二:「你搞什麼名堂?」

  裴修吃多了肉,泡了壺濃茶喝著,說:「我打算把那莊子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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